好一會兒后，他才聽出那是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在那人的體溫之中，他第一次嘗到了名為賴床的快感，也明白了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歡這種感覺。

    齊晝倚在沈截云身旁，閉上了雙眼。

    沈截云微微勾起的嘴角緩緩放平，待到身側的人呼吸平緩后，他輕柔地起身，幫齊晝壓好被角。

    接著從昨晚穿來的衣服之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透明薄片，他輕托起齊晝的食指，按動在薄片之上。

    薄片無聲地閃爍著藍色的光芒，勾勒出齊晝的指紋。

    沈截云把這東西貼身放好，又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盒子，那盒子精致萬分，絲絨布包裹中顯得鄭重，一看便知道其中物品的貴重。

    盒子打開后，露出一枚精美的戒指，戒指低調而奢華，仔細看去還有流光在其中閃爍。

    他虔誠地將戒指為齊晝戴在手上，這人的手天生就是這般，如此完美。

    戴上戒指之后，顯得漂亮又貴氣，他看到這戒指的第一眼心中便有種強烈的沖動，這戒指和齊晝一定很相配，果然他的感覺是對的。

    他端起齊晝的手，來回看了幾眼，眼神溫柔而繾綣。

    齊晝眼睫顫動了一瞬，仿佛沒有感受到這些動靜一般。沈截云又托起那只手珍重地落下一個吻，湊近他嘴里呢喃了幾句，而后深深地看了齊晝一眼，離開了審判軍。

    沈截云離開不久后，齊晝便睜開了雙眼，眼神中沒有一絲睡意，滿眼清醒，身邊那人已然離去，身側還留有著他的余溫。

    他有些惆悵地躺在床上，一直偽裝的笑意終于被殘酷的現實撫平。

    齊晝抬起自己的一只手，目光在那戒指之上反復流連，戒指內側刻了一行小小的字。

    “齊&沈?！?/br>
    那戒指之上傾注了對方對他的所有愛意，也聽清了對方最后在他耳邊留下的呢喃話語。

    “不管怎樣，我都愛你?！?/br>
    他知道沈截云剛才干了什么，也知道他拿自己指紋的真正目的。

    一個裝睡閉著眼只為避免接下來的難言的窘境，另一個知道對方刻意裝睡，也不屑隱藏自己的目的。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他并不知道......

    齊晝蜷縮在柔軟的棉被之中，雙手緊緊攥著沈截云剛才趟過的位置，同樣珍重地吻在了戒指之上。

    誰也看不出，昨晚的這里曾發生過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

    這恐怕是近一個世紀以來人們都從未想過會看到的畫面。

    世界上異能者們的最大敵對組織——聯盟軍、審判軍，竟然能有同框的機會。

    不僅同框，他們還觥籌交錯、把酒言歡。

    整個大廳金碧輝煌，金色的光芒點綴著這里的一切，看著豪氣沖天。

    據說這是聯盟軍總指揮江逢為了祝賀兩方正式聯手，特意邀請了兩方所有的異能者來參加這場宴會。

    齊晝身著黑色禮服出席了這場宴會，同在一旁的還有“周跡”，兩人嘴角噙著微笑，一齊進入了大廳。

    但只有靠近他們，才能隱隱約約聽見兩人之間的對話。

    “這狗屎的江逢這么有錢？聯盟軍的人吃得這么好？”

    齊晝幾乎掛不住臉上的笑意，只得咬牙切齒道：“閉嘴，你少說兩句，不要露餡?！?/br>
    “周跡”白了他一眼，“請注意你現在和我說話的態度，你才是下屬?！?/br>
    齊晝：......就知道當初讓你扮演總指揮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周跡”：“哎哎哎，收起你的眼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沒有人比我更熟悉總指揮，我來扮演他，是最不可能露餡的！”

    齊晝：“江逢朝著這邊過來了，記住我和你說過的注意事項，千萬別露餡了?！?/br>
    江逢步履款款地朝著這邊走來，臉上帶著那熟悉的笑意。

    尹兆小聲道：“他笑得好惡心，我第一次看見有人笑得比我還變態?！?/br>
    齊晝：......你也知道自己變態。

    很快江逢便走近了兩人，齊晝這才發現他身后跟著的沈截云。

    自那一晚兩人別后，便再無任何音訊，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相見。

    齊晝一眼就看出來對方瘦了，眼底下微微掛著的青黑昭示著主人進來有些堪憂的睡眠。

    齊晝垂下眼，他有些心疼。

    另一邊的情況比齊晝想象中要好很多，尹兆是個合格的扮演者，幾句寒暄之間甚至連他都被尹兆精湛的演技所欺騙，不愧是最為相像的父子兩人。

    很快，兩人便徑直走到樓上，開啟了兩方總指揮之間的對話，只剩下齊晝與沈截云兩人在原地，相顧無言。

    正當他有些躊躇，不知道以什么蹩腳的理由來開啟話題之時，沈截云離開了。

    他就這樣擦過自己的肩膀，越過他與一旁搭起話來，甚至帶著他踉蹌了一下，酒杯中的酒水灑在了地上，兩人之間甚至連一句寒暄的話語都沒有講。

    酒水灑在地上，齊晝透過那點光亮看見了自己的臉，這是一張俊美得過分的臉，也不是一張人類可以擁有的臉。

    那臉上出現了齊晝從未見到過的豐富表情，失落、遺憾、傷心交織在一起。

    齊晝心中道：于阿姨，你說讓我活得更像個人類，我好像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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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點兒......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