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婁念初來清風宗時,并不知這大石頭為何喚作爛臉石,直到有一天他偶然路過,看見被罰站抄寫的小弟子拿刀子在石頭面上泄憤地刮刮刮。 哦,原來上面的痕跡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刮出來的。 他覺得有趣,特意去跟人打聽爛臉石的事情。 據說石頭上起初只有小師弟妹們在石頭旁測量身高劃出來的橫線,直到后來有弟子犯點啥事兒,金玉書院程長老或隔壁學堂長老就扔弟子們出去罰站抄寫,這塊大石頭開始被迫承載無數小弟子,甚至大弟子的怒火與冤屈,更名為爛臉石。 “看,這一道最深的是你荀錦堯劃出來的?!?/br> 程長老指著石頭側面一道劍痕:“那會你一心彎著要練劍,心經修得一塌糊涂,學堂長老扔你過來,你個不嫌丟人的倔驢,就知道炫你那二兩技巧,也跟著在上面砍了一劍?!?/br> “……”荀錦堯一言不發,保持微笑。說真的,程長老啊,當著憧憬他的小師弟的面子,給他留點兒吧。 再悄悄往身側看,蘇堯堯低著頭捂嘴,忍笑要憋死了。 程長老瞥他一眼:“叫蘇堯堯是吧?過來,手按在上面,不要亂動,找準位置就運轉靈力輸入進去?!?/br> 蘇堯堯強忍著笑管理好表情,依言走上前。 一塊破石頭想試探他真實修為實力無異于癡人說夢,隨便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程長老看他測出來的修為,連連頷首,投過來的目光含帶幾分欣賞。 這樣挺好的,看重他,但不懷疑他,如果沒在荀錦堯一番勸說下同意給他在課外開小灶就更好了。 他目光幽幽投注在荀錦堯脊背。好“師兄”,你且等著。 第234章 是心上人,也是夫君 約莫傍晚的時候,荀錦堯換了件衣裳,在鏡前將發絲打理得一絲不茍,提了把劍就出門去。 路上撞見好些個弟子說他今日比往日瞧著精神,還更俊俏了。他打趣說一群弟子瞧他往日不精神也不俊,心里其實有些惴惴的緊張,不知他要見的人會給出個什么評價。 也有弟子機靈,眼珠子一轉,問他可是要去見什么人。他但笑不語,沒托出實情——一群弟子就是一群嘴,聚在一塊誰也不知能編出來個啥,當初傳他拐了個離家出走的公子哥鎖在青竹園要啥有啥地囚禁著,多少次他想忘都忘不了。 也虧得花朝會那日,他背婁念上街,婁念嫌路人拋花煩,將臉兜在他外袍底下沒露過面,回去之后,誰也不知他背了一路的人是誰。 傍晚的余輝很美,清涼晚風從耳邊嗖嗖掠過,他御劍踏過胭脂般秾艷的紅霞,撲入魔界迷離的緋紅月色,來見他失而復得的心上人。 —— 近幾年來,九幽深淵蒼焰暴動尤為頻繁?;ǔ瘯髢扇?,婁念親自往西南領地邊境處理。 時值初春二三月,整個西南領地已直達比盛夏還要酷烈的高溫,人人衣著清涼單薄,走在道路上連地面都是灼熱guntang的,打一顆雞蛋不出幾個呼吸能冒著白煙熟透。 距深淵幾十里地早不再住人,那里曾經布下極寒水屬性大陣,而今效果已微乎其微。烈焰如海潮洶涌澎湃,火舌一次次舔舐漆黑巖壁,攀爬著肆無忌憚漫出地裂,盤踞在數里地內焦黑干燥的地表。 婁念坐在崖邊,無邊火海如兇悍烈馬狂奔入疆場,獨獨繞開他不觸及一片衣角與發絲。這兩日火情已得到控制,他偶爾能抽開身,白日才去清風宗露了個面。 螢火般的火星飄過頰邊點亮他的眼眸,他手拄膝頭望進深不見底的深淵。 壓制蒼焰的過程很無趣,花費心思耗著靈力,一個人,從早到晚,獨火焰作伴。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心中壓抑亦或藏了事的時候常來深淵獨坐,火焰是最不會離他遠去的東西,燃燒的聲音讓頭腦放空無限的冷靜,曬曬月亮發發呆,時間很快會過去。 倏然一抹赤紅拂過,他沒用手接,只輕呵了口氣,歪過頭勾著淺淺的笑:“干嘛呀,荀仙長?” 鳥兒另一端的人短暫沉默了一下,說道:“昨日說過要來見你,但沒找到你?!?/br> 婁念拿手指在火焰里畫圈圈,估了下時間大概是酉時三刻,距約定的時間超了一會。想了想,他沒有按荀錦堯所想答復所在地點,悠悠問道:“失望嗎?” “不會,”荀錦堯說道,“你在處理深淵的事情,不用著急,我會等你?!?/br> 鳥兒那端便傳來輕輕的嘆息,遺憾說道:“不失望啊,那也不差這一時,荀仙長,我們來日再相見吧?!?/br> “嗯——??” 他說罷,火焰小鳥的火光便微微黯淡了下去,似是即將消散在空氣里。 荀錦堯懵了下,很快反應過他的意思:“等等,我失望!” “什么?術法中斷了,沒有聽清呢?!?/br> 荀錦堯不是傻的,經他一說就能琢磨清楚:“我不是說不期待見你,只是……想你在忙,我不催你,你慢慢來,我不讓你著急或困擾?!?/br> 另一頭哦了聲,問他道:“我是你什么人?” 被他突然一問荀錦堯有點不好意思,撓撓臉頰說道:“心上人?!?/br> 對面像是不太滿意,又追問他:“還有呢?” “?”荀錦堯被他問住了。細細一想,心上人豈不是只能代表他單向與婁念的心思,僅是如此自然是不夠的,于是他沉默了一下,呼吸有些不太平穩地說:“夫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