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這種情況,兩個孩子中需要有人尋找食物——簡單一點,當個獵手,像打鳥兒一樣捕捉野外生物;困難一點,當個強盜,從活人手里爭搶奪取。 他與活人廝殺搏斗,為了生存。 ……刻骨銘心的一段回憶,見證他是如何活下來,走到今天這一步,一日不能忘。 “阿念除了臉蛋一無所有,又變回沒有用的阿念了……”婁念低著頭沮喪道。 “……”荀錦堯未應聲。 他忽而想起詢問碎骨刀詛咒解決方式的時候,謝宇斌曾與他說過的話。 當時,謝宇斌反問他:“本該消失的人與刀回來了,你覺得解決方法是什么?” “……”讓他們中至少一員真正消失,對嗎?荀錦堯嘗試思考二者實施的可行性。 他一時不言,謝宇斌也知此事為難,抱臂等了會,才道:“恕我直言,如若蒼焰魔尊當初直接在自己手里燒了碎骨刀,便不會有今日之事?!?/br> 可婁念偏偏不以為意,將碎骨刀丟下九幽深淵。省事是省了,卻沒能徹底斷絕后患。 “我想說他自作自受,與煞罔相較終究太嫩?!?/br> 荀錦堯眼里的光閃動,聽謝宇斌接著淡淡道:“如今的一切是他應得的,他該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但是……” 謝宇斌加重語氣道:“他牽連于你,你沒必要在飛鴻宗陪他慢慢耗,相反,你若是足夠冷靜理智,大可以拋他于不顧。如此這般,我助你一人逃脫,輕而易舉就能贏下與煞罔之間的拉鋸?!?/br> “……” 第122章 正因喜歡你 荀錦堯承認,謝宇斌于碎骨刀一事說的相當在理。 他順著想起兩年前,婁念與他大大咧咧承認“扔了”二字時那股干凈利落的爽快勁兒,仿佛扔的不是上古兇獸精華凝成的法寶,而是一片偶然落到自己腦袋上的干枯落葉。 荀錦堯聽來當場無言,掛著滿腦子問號,暗道這人心可真大,眼珠子劃紅了還不當回事呢是不是? 只是事情已然發生,短期確實沒有大礙,當時的荀錦堯并未多言。 后又涉及婁念身為魔尊親自率人上仙門搶親一事…… 荀錦堯曾于夜深人靜時獨自靜心思考,在他不知道的兩年,婁念也會在閑暇之余輕撫玉笛,攜一壺醉紅,觀緋紅月色朦朦,聽雨打竹葉聲聲,愛念不移,等他二人的海誓山盟于未知某日達成兌現。 豈料苦苦等待兩年之久,換來心上人與自己毫無半點關聯的一紙婚訊,仿若他二人曾親密無間的光陰皆盡化作泡影,順隨兩年歲月無情消逝。 簡簡單單,“啪”的一下都沒了…… 稍作假設便是心中酸澀,不肯再去回憶,還不如蒙騙自己一切都不復存在。 只不過……面對師門與舊時友人神色各異的面孔之時,荀錦堯偶爾也架不住去想,如若他與婁念立場對調,他會如何作為? 私下會面,擺著張嚴肅的臉,抱著兩手要對方解釋明白?亦或者更狠心一點,同樣是解釋,卻要提劍相挾? 但無論如何,他絕不會選擇類似于直接搶親這種張揚任性到了極點的行為。 他的愛人任性啊……率性而為,是他最早對婁念做下的評價。 相識日久,了解頗深,對方的別扭與任性,爽快與恣意,撒嬌與討巧,哪怕是許多不成熟的地方,落在他的眼里,刻進他的心底,也全都變成了他最喜歡的模樣,任憑長達數千百年的風吹雨打也無法抹消。而至于對方處理著實不夠妥當的地方…… 荀錦堯想,歸根結底,有些事情恰是正因喜歡,才能毫不費力地站在對方角度多加考慮,并為之理解與包容。 只要他二人能好好的,有些東西,其實真的沒有那么重要。 讓它過去吧,像風一樣,所到之處,不留痕。 …… 荀錦堯單手放在婁念頸后,向著自己的方向輕按,話音柔緩:“哪里沒用?怎么說自己呢?” 婁念悶在荀錦堯肩頭:“萬一……” 荀錦堯耐心等待,隔了好一會,婁念才又低低地道:“只是萬一,萬一你真與我一同栽在煞罔手里,我如今救不了你……” “……”荀錦堯神情微動,未出聲。 送命的事情,自不像尋常那般,半點開不得玩笑。 救不了——荀錦堯聽婁念這么說著,他的示弱彰顯他的不安,證明他對周遭一切從不是渾然不覺,從不下于任何人的清醒自知。 歸根結底,是這世間蕓蕓眾生,從無一人足以稱得完美無缺。他強大,他自信,但他同樣會犯錯,牽連自己看重的人時,同樣會為之感到難過與不安。 肩頭衣料已被捂得暖熱,身體距離緊貼,體溫和暖,心跳的頻率讓人無比舒適與安心。荀錦堯一時失神,忽有種錯覺,想婁念似是將從樹梢墜落,緊緊攀附樹干一般擁抱著他,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才能求得些微的安全感。 荀錦堯內心的直覺告訴他,這次的婁念不是為賣個凄慘來討自己的疼惜,說過的那句“要不要我”,也是發自真心的不安與憂慮。 “我把事情搞砸了……”婁念慢慢說道,“搞得一塌糊涂,害我自己,也害你。我想帶你走,走到他們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再想方設法,把你體內的迷心鏡碎片取出來?!?/br> 他話音越說越低,最后抿了下唇,強調道:“我是認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