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爽快？荀錦堯一時未應聲，反是謝宇斌太過直接，他更要懷疑對方是否還有其他目的。

    許是看破他的想法，謝宇斌道：“我不是你的敵人，也不是你的朋友，我們只是利益共同體。我同意與你相談，只因我有差不多的打算?！?/br>
    荀錦堯思忖道：“你擔心與莫凌合作之后，他會反悔要回迷心鏡碎片？”他突而想起一事，“你說莫凌執著于迷心鏡碎片又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莫凌，是煞罔?！?/br>
    荀錦堯眼瞳微微張大：“……此話當真？”

    謝宇斌簡短解釋罷，說道：“碎骨刀有一鮮有人知的效用，便是將持有者魂魄拆分，通過受害者被劃出的刀傷引導而入，一旦靈魂在受害者體內發展成熟，持有者將獲得受害者身體支配權。也就是俗話說的，奪舍?！?/br>
    荀錦堯大為震驚，轉念一想：“意思是說，莫凌與婁念體內都有煞罔一部分的魂魄？”

    “是?！敝x宇斌道，“但碎骨刀詛咒有一極大缺陷，一旦受害者死亡，碎骨刀持有者的靈魂無法收回，只會隨受害者一同消逝?！?/br>
    荀錦堯頓悟，難怪莫凌一定要保住婁念性命。

    謝宇斌又道：“實際上，莫凌體內的煞罔靈魂還未能成熟到奪取莫凌身體主權，硬要算的話，可能只成熟一半?！?/br>
    “但兩年前，煞罔被蒼焰魔尊殺害太過突然，逼得煞罔只能想盡辦法強奪莫凌的舍，否則他就會因為沒有宿體而逐漸散魂?！?/br>
    “什么辦法？”

    “聚魂?！敝x宇斌道，“他手下巫毒大師通曉各類玄奇術法，用胎兒精元氣極強的初成靈魂保住煞罔死后余留魂魄，并加強其靈魂之力，足以與莫凌搶奪身體主導權?！?/br>
    “……”荀錦堯順著想起兩年前，他與婁念遇見的噬魂惡鬼殺人事件，原是為挽救煞罔殘余魂魄。

    “至于他為什么想要迷心鏡碎片……”謝宇斌道，“那是因他想用其針對心理的幻術效果，徹底絞殺莫凌殘魂，以絕后患?！?/br>
    “上一片迷心鏡碎片被封印，是他未能順利掌控，將其暴露給正道宗門，其后才想起找幻術一道的擅長者合作?！?/br>
    照謝宇斌的話推斷，如今的煞罔就是個精神分裂，如此做法并不奇怪。荀錦堯試問：“莫宗主本人可還有機會顯現？”

    “有，但不多，一般情況會被煞罔強行壓制?！敝x宇斌道，“我與煞罔合作，實際步步難行?！?/br>
    謝宇斌知道的東西過多，倘若失去利用價值，難保煞罔會用對付莫凌與婁念的方法對付謝宇斌。荀錦堯道：“可以理解?！?/br>
    謝宇斌道：“我要迷心鏡碎片，如果它只在莫凌手中，我會去與他合作。但當另一個更靠得住的人物滿足相同條件，我會毫不猶豫改換合作對象。為此，我可以以所修之道發誓，作為保證?！?/br>
    這便是牽連修者道行的誓言了，荀錦堯不覺得謝宇斌在開玩笑，緩緩點頭：“我亦如是?！?/br>
    謝宇斌道：“你想要的情報，我所知范圍內可以解答。反是后者不太好辦，莫凌關你二人在此，其中一層自信便源自于飛鴻宗整個宗門?！?/br>
    也是，單過謝宇斌一關，不能保證他二人徹底脫逃。

    荀錦堯覺出頭疼：“偏偏是正道飛鴻宗……有煞罔奪舍的莫凌擋在前頭，找來魔界中人，反而更難行得通?！?/br>
    “你盡快想辦法罷，”謝宇斌道，“只要你體內迷心鏡碎片不取，蒼焰魔尊仍處于安全狀態，我可在正常時間范圍內與你拖延時間?！?/br>
    “但你在他面前需得謹言慎行，勿要透露我二人合作相關信息?！敝x宇斌指了指自己胸口，“你知道他體內有什么?！?/br>
    那要注意的地方就很多了。荀錦堯想了想：“既要不惹煞罔懷疑，又要合理拖延時間，我二人如何做才好？”

    “有辦法，”謝宇斌頓了頓，“你可曾聽說過魔界傀儡蠱？”

    荀錦堯微微挑了下眉。

    ——

    荀錦堯再去見婁念的時候，婁念剛醒不多久，高燒下的面頰仍舊泛紅，正偏著臉，無什表情望著窗戶外的方向，聽人靠近并不做反應。

    荀錦堯見狀，拿手背碰婁念額頭，心里頓時放松不少：“還好，沒那么燙了?！彪m不知謝宇斌從何處托人帶來的藥物，但效果確實是不錯的。

    聽清來人聲線，婁念耳朵微動，適才轉臉過來，面上一愣，攥著荀錦堯手腕，眼里的光晦暗：“你手上何來這種東西？煞罔也為難你了？”

    荀錦堯順著看了眼，原是在說他手腕上的銬環。

    聽出婁念嗓音有些啞，荀錦堯遞了水過去：“再有不適你便告訴我，好說歹說，總算求來了親自看著你的機會?！?/br>
    見婁念接過，兩手捧杯慢慢喝著，直勾勾盯他，荀錦堯才稍作解釋，說道：“無論謝宇斌還是煞罔都不曾表明帶我回來的目的，但我猜測，他們八成是要取我體內迷心鏡碎片據為己有?！?/br>
    婁念抿唇，羽睫半落掩去眸光，好一會才說道：“我會帶你走的?！?/br>
    荀錦堯未應聲。他想起他與謝宇斌無法向婁念透露的合作詳情……礙于煞罔魂魄在其中干擾，他無法如實相告。時局緊迫，倘若唯有婁念一人蒙在鼓里，勢必要如與謝宇斌交涉的他一般，想方設法從此地逃離。

    最終，荀錦堯在婁念耷拉著的腦袋揉了揉：“別惦記太多，好好養著，出去的事情我來想辦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