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看守一號垂著腦袋靠在樹干,瞅著似在走神,似聽聞兩人喚他,他總算緩緩昂起腦袋,慢吞吞地問:“說什么?” “感情我二人說到現在你一句都沒聽?!”看守二號笑著打趣,“莫不是在想哪家……” “等等!”看守三號伸臂一攔,出言制止他話音,面色嚴肅打量看守一號,斷然道,“他不對勁?!?/br> “什么?!”看守二號一驚。 鏘—— 有劍光凜然一閃。 “果不其然!”看守三號匆忙推開看守二號,迅速拔了劍來與看守一號對上,急聲朝身后人交代,“這邊由我拖住,你便去屋內守著!對方的首要目標是屋內孕婦!” —— 看守二號修了那么多年的道,但他敢保證,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般血腥的場景。 他看見男人跪在地面,來不及浸入土地的血液染紅男人的衣擺。男人渾然不覺,近乎虔誠地低下頭顱,以雙手捧出血淋淋的胎盤。 看守二號面上的表情驚恐而難以置信,瞳孔顫抖著,將視線緩慢劃向一側。 半睜著目光渙散的眼睛的孕婦手中,無力伸開的五指上,躺了一把染血的鐮刀。 看守二號身形一抖,手心發了冷汗。 他幾乎能想象,在自己與看守三號應對看守二號的短暫期間,孕婦是怎樣受噬魂惡鬼控制、自己拿著那把鐮刀、喪心病狂地割開自己的皮rou的。 ……遲了??词囟栥躲豆蜃诘?,磕碰的疼痛傳達不去大腦,唯有兩行清淚滑下面龐。 第43章 新得一至交 “救過來了嗎?”荀錦堯沉聲問。 醫療弟子心有不忍,低著頭回:“失血過多,加之精元氣大減……救不回來了?!?/br> 失血過多都沒那么大問題,可精元氣大減,便是支撐人存活的本源有所缺損。 沉默一下,荀錦堯微微頷首:“知道了,先下去吧?!?/br> 孕婦死后,那男人清醒過來不免惶恐自責,整個人狀態幾近崩潰,當場就大哭大鬧著要拿白綾上吊,負責看守的三個弟子亦是面如死灰,心中自責愧疚。幾人只能統統交由秦萌萌與葉柒柒二人安撫。 待醫療弟子出去,荀錦堯擰眉沉思,道:“如四通城一般,幕后黑手在周邊各城均只造下一樁殺孽……對方倒是費了些心思,知道現在防守更為嚴密,改了行兇手段?!?/br> “但他只驅使噬魂惡鬼帶走孕婦腹中胎兒?!眾淠畹?,“阿堯覺得,此舉究竟是迫不得已還是另有所圖?” 荀錦堯道:“孕婦比胎兒體型大,難以移動,因而噬魂惡鬼迫不得已,只能帶走胎兒——這是淺顯易懂的道理。你既特意將這點拎出來說,定然因你覺得幕后黑手另有所圖?!?/br> “不錯?!眾淠畹?,“阿堯可還記得,方才那名醫療弟子說了什么?” 荀錦堯思考一下:“他說孕婦救不回來了,原因是……” “……原因?”荀錦堯忽而頓止話音,腦海里有一個可能淺淺浮出表層,叫他幡然醒悟,低念出聲,“我明白了……他下手的動機,我想我明白了?!?/br> —— 清風宗內。 荀錦堯沖屋內人恭恭敬敬行一禮:“師父?!?/br> 婁念瞥他一眼,思量少許,索性比著葫蘆畫個瓢,行了個不如何規范的禮,喚:“秦宗主?!?/br> 秦滄程心中微有詫異,打量婁念一會,忙問荀錦堯:“你出去一趟倒有閑心,拐了個這般俊的小子回來?” “怎成了拐?”荀錦堯心中暗怪身邊人長了張瞅著就容易被拐的臉,難免無奈道,“上次傳訊與師父提及,乃新結交的友人?!?/br> “哦——你是說……”秦滄程恍然憶起,想著眼前人與自家徒弟平輩,索性改了稱呼道,“若說小婁我可記得的?!?/br> 他面上掛起友好笑容,和氣道:“既是阿堯的友人,當以貴客接待,我這就差門內弟子領你在門內小逛?!?/br> 眼看秦滄程真要揚聲喚人,荀錦堯忙制止道:“此事不急,先忙眼下要緊的便是?!?/br> 話落荀錦堯方意識到師父大抵不想外人旁聽宗門事宜。本該理所應當,可此事好巧不巧與魔界搭上匪淺關系,真把婁念送走反顯不妥。他便道:“阿念全程隨我處理宿城事件,有些細節遺忘,我還需得向他確認?!?/br> 這話偏向委婉未直白言明,意思卻也不難讀懂。秦滄程果真放棄喚人過來的打算,只是凝視婁念的眼神明顯欲言又止,像還存疑。 荀錦堯捉摸不透,不知師父心中所想,正欲再做調解,聽聞身旁人道:“秦宗主,我是小輩,您若有話只管說?!?/br> 荀錦堯稍偏頭睨一眼,未在婁念面上看出不悅神情,反是微微笑著,顯得謙和溫良。他心下微松,想來饒是雙方立場不同,可這人素來不是無端計較之人。 秦滄程唇角弧度卻緩緩回落,沉默一下才道:“我帶阿堯許多年,他交友做事我向來放心,也不欲對此提出過多異議??墒悄恪憧稍c他真心相對?” 此一言倒把荀錦堯聽愣了:“……師父所言何意?” 若是個近來常與他二人相見的這般問話,他可能不會覺得疑惑,偏是今日首次與婁念見面的秦滄程這般問,叫他想破頭都不知個中緣由。 婁念勾起唇來笑得無辜,不多解釋只是問:“秦宗主于我有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