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孔飛翎無言以對,望著地面發愣,無奈道:“怎么這么麻煩,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難道我們倆非得弄個你死我活才行嗎?大哥,這事太沒有道理了?!笨罪w翎抬起頭,眼中盡是不解,“明明小時候師兄對我也極好,為什么現在成了這樣?!?/br> 李重山道:“以前對你好,只是你沒有威脅到他罷了,人的本性是不會改變的?!?/br> 他說到這忽然一愣。 孔飛翎也看著他,欲言又止。 李重山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他心中窘迫,臉上卻還是擺著一副令人放心的笑意。 他說:“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我要娶的是什么人?!?/br> 孔飛翎抖了一下,嘴里發干,勉強道:“大哥知道就好,大哥的眼光總不會錯的,我祝大哥永結同心,白頭到老?!?/br> 李重山一笑:“我還以為你會像生奇一樣罵我?!?/br> 孔飛翎道:“他總是這樣,大哥不要放在心上?!?/br> 李重山沉默片刻道:“我向生奇保證過,若是她再犯錯,我會親手殺了她?!?/br> 孔飛翎只覺得他這句話的語氣十分無力凄惶,她也不由得替他凄惶起來。 “我信大哥?!笨罪w翎道,“我認識大哥這么久,只見過大哥為人排憂解難,從未說過自己要什么,這次大哥難得任性一回,我反而替大哥開心···” 孔飛翎知道自己說得太多,可李重山卻面色如常,只笑著對她溫聲道謝。 她不由心酸,卻也算料到了——他早就知道了。 孔飛翎又道了一聲恭喜,便急急走了出去。 李重山一人坐在屋里,半晌嘆息一聲。 孔飛翎出來后心情低落,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著,偏偏又遇上了柳春亭,她擋在路中間,正等著她。 孔飛翎心中頓感厭煩,勉強笑了笑,柳春亭卻還假惺惺地問:“你去哪兒了,我正找你呢?!彼焓謥砝?,孔飛翎卻避開了。柳春亭一笑:“飛翎姐你怎么了?”孔飛翎耳邊響起方才李重山說的話,看著面前柳春亭的臉,腦中涌上了許多念頭。 “李大哥是個好人?!彼滩蛔〉?,“他喜歡你,你不要讓他難受?!?/br> 柳春亭道:“我怎么會讓他難受,他跟你說了什么?” “他說要娶你……”孔飛翎望著柳春亭臉上得意欣喜,又想到方才李重山語氣里的凄惶無助,只覺得不平,又替李重山不值,鬼使神差道,“你殺了春橋……李大哥很為難,我只希望你日后……日后再不要做這樣的事了,別讓他難做,別拖累他?!?/br> 柳春亭嘲笑道:“何必說這些廢話,不過就是你喜歡他,他卻不喜歡你?!?/br> 孔飛翎被她一句話點破心思,又羞又氣,她強忍道:“你不用刺我,我對你并無敵意,只是想提醒你……” 柳春亭嗤道:“提醒什么?我們倆之間你又明白多少?”她轉身就走,不再理她。 孔飛翎被她的態度激怒,追上一步急道:“你不要忘形,李大哥還說,若你再犯錯,他會親手殺了你!” 柳春亭停下腳步,回頭盯住她,臉上笑不見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0-12-22 05:46:07~2020-12-23 22:14: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at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仙人掌?、jaina2125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0章 天色漸漸變暗,李重山有些奇怪,頻頻朝門外張望,柳春亭今日還沒有來找他,她雖在跟他鬧別,卻從不會自己生悶氣,他心神不寧,起身正要出去,院子里卻來了一個人,正是他想著的那個人。 李重山松口氣,又坐下來,拿起書來看。 柳春亭走過來,坐到他對面笑道:“我不來找你,你就不來找我,我剛才和飛翎姐聊天,她說……”她停下來,看著他,臉上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李重山道:“故意賣關子,我才不想知道?!彼み^身,背對著她。 柳春亭道:“她說你要娶我?!?/br> 李重山臉色一紅,更不敢回頭。 “她說的是真的嗎?”柳春亭繞到他面前問。 李重山翻著書“嗯”了一聲。 柳春亭冷聲道:“含含糊糊,我看她是逗我玩兒的?!?/br> 李重山抬頭看她,她臉上帶著嗔怒逼視他,他不由笑道:“她沒有逗你,我已經去跟你父親提過親了?!?/br> 柳春亭卻時不太高興的模樣,問道:“為何還要跟他說,他若不同意你就不娶我了嗎?” 李重山道:“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婚姻大事總要知會一下父母?!?/br> 柳春亭道:“你總是考慮周到的?!?/br> 李重山皺起眉,欲言又止。 柳春亭卻又若無其事一般,對他道:“你父親也同意了你娶我嗎?” 李重山一笑:“他自然是同意的?!?/br> “他知道我做過的事?” 李重山道:“過去的事不必要再提,你也和從前不同了?!?/br> 柳春亭發現他沒有看自己,她微微一笑,拉起他的手貼在臉上。 李重山的目光落在她面上,輕聲道:“只要你以后……我就再無所求了?!?/br> 柳春亭默不作聲,閉上眼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李重山愛她此刻的溫順,只覺得心都被她蹭軟了,他正要開口,柳春亭卻忽然睜開眼,她對他一笑,眼里卻是冷的,放下他的手道:“我帶你去個地方?!?/br> 柳春亭帶他去了后頭的庭院里,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院子里一片漆黑,寒風盤旋,只有亭子里透出一點光,里頭點上了燈,四面都掛上了擋風的簾子,此時簾子上投出一道隱約的身影,顯然是有人在里面。 柳春亭卻不管,徑直拉著他過去,等她掀開簾子,李重山一看,竟是孔飛翎坐在那里,她側對著他們,一動不動。 李重山一驚,心里忽然有些不詳感覺,他回頭看著柳春亭。 “過去啊?!绷和ざ嗽斨哪樕?,柔聲道。 李重山心被人抓緊,耳邊又響起哀嚎,他慢慢游到孔飛翎的正面,發現她兩眼大睜,面上皆是驚恐。她被人點了xue,動彈不得。 李重山這才發現自己起了一身冷汗。 柳春亭在后頭冷不丁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把她殺了?” 李重山驚怒不已,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做。 柳春亭說:“我只是來試試,她說的是不是真的?!?/br> 李重山一愣,看向一旁面有愧色的孔飛翎。 “她說,我若再犯錯,你就要親手殺了我?!绷和ぷ叩娇罪w翎身后,扶著她的肩道,燭光時明時暗,襯的她臉色如鬼魅一般飄忽,“我是不信,可想想飛翎姐也沒必要騙我,便忍不住找你來,當面試試?!?/br> “···你要怎么試?!崩钪厣娇谏喟l干,看見孔飛翎臉上露出懼色。 柳春亭一笑:“就這么試?!彼捯魟偮?,就拔出劍,劍尖貼著孔飛翎的臉頰輕輕一劃,她的臉上就出現了一道斜掛著的口子,從額頭到嘴角,血順著這道線流下來,越流越急,直淌到了她脖子上去,看上去觸目驚心。 孔飛翎眼里立刻泛出淚來。 李重山怒急,抬手一掌朝柳春亭打去,柳春亭閃身避過,挑釁道:“怎么樣?我比以往長進不少吧,全虧你教得好!” 李重山呵斥一聲,又逼過去。 誠然柳春亭學得又快又好,可還是打不過他,他奪去了她的劍,她卻還不管不顧,只赤手空拳地,拿自己做盾牌逼他,他不想傷她,處處顧忌,步步退讓。 柳春亭卻得寸進尺,她喊道:“你當日答應過我的!” 當日的承諾言猶在耳,她以為自己得到了他的心,卻原來他還在謀劃著殺她,只要有機會,只要她犯錯。 “你說信我,你說……”她似快哭出來,臉上的神色是激憤又疑惑,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到底要她怎么做?她明明都已經為他做了這么多了! 李重山心神俱疲,仿佛已經沒有退路了一般,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忍受至今,一錯眼又看到了孔飛翎臉上的傷,終是忍無可忍道:“你還要我怎么做!我都已經不計較你殺了春橋的事!你還要我怎么做?難不成你真要我為你搖旗吶喊,和你一起不辨是非!” 柳春亭呆了片刻,尖聲道:“原來你是騙我!”她想起那日她投進他懷抱時情景,想起那時他信誓旦旦的嘴臉,那時她有多喜悅,現在就有多恨,她把他看得那么重要,全心信任他,以為他明白她。 李重山無力道:“難道你沒騙我嗎?你說你再不犯錯,你說你會改,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什么?” 柳春亭回頭四顧,對上了孔飛翎的眼,她靜了片刻,問道:“若我今日殺了她,你就會殺了我,是不是?” 李重山答:“是?!彼麤]必要再撒謊騙自己了,她真會殺了孔飛翎。 “原來如此?!绷和c頭,欣慰釋然地一笑,“原來如此……”她轉過身,背對著李重山從袖子里摸出一把小刀朝孔飛翎撲去。 “小心!”李重山喊。 柳春亭痛呼一聲,后背似是被火燎了一下,接著就像被冰錐刺入,她忍著痛,掙脫插入背中的劍鋒,繼續往前,手臂卻被扭住往地上一摔。 她抬起頭,看著李重山拿著劍站在她面前,神情痛悔,他看了片刻,丟掉了劍,走過來想將她扶起來。 柳春亭卻一把打開了他的手,只低著頭,她手機還握著刀,只覺得從未有過的痛楚從背上蔓延到全身,她恍惚了一瞬,世上還會有再有比這更痛的傷嗎?她在心中默默起誓,她這輩子都不要再受這種痛了。 李重山此時心里何嘗不痛呢?他見柳春亭默不作聲,只恨自己,又癡想若是能倒回時間,剛才他就不抵擋了,不如讓她一劍殺了自己。 他求道:“你要怎么樣我都依你,你先起來,你的傷口在流血···” 他話音未落,柳春亭就猛地抬起頭,她整個人都撲上來,倒在了他身上,他被她壓在底下,急喘了口氣了,垂下眼睛,看見自己胸口上插著的刀,刀上她的雙手還在用力,她涼所有重量壓下,似是怕刀插得不夠深,他又抬起眼來看她,她眼中是一片冰原。 孔飛翎在旁嗚咽不停,眼淚撲簌落下。 “這樣若能讓你解氣···也好?!崩钪厣娇嘈Φ?。 柳春亭惡狠狠道:“你騙了我?!?/br> 李重山緩緩地喘著氣:“我的確騙了你,春橋的死一直令我不安?!?/br> 柳春亭面無表情,只恨不得把刀連柄沒入他的rou里。 “可我還是愛你,著了魔似的愛你,人人都告訴我不能愛你,我自己也知道不能,可卻不能停止?!崩钪厣缴裆届o,嘴唇卻在顫抖,“我愿意讓你殺了我,卻不能讓你去害別人,這就是我的愛,你要不要?” 柳春亭盯住他的眼睛看了片刻,似乎是在辨別他話中的真假,李重山默默看她,竟在這兇險關頭體會到了所謂的天長地久,若他此刻死了,他們就真的再無變數了,死在她手里,也算是個好結局。 柳春亭卻一下抽出刀來,將他痛醒,他仰面躺著,聽她道:“我這就回柳家去把柳春橋的墳給刨開,再把他的尸體翻出來抽一頓鞭子!” 李重山搖頭苦笑,只覺得這話甚是賭氣,他不信她能這么做,她連春橋葬哪里都不知道。 而柳春亭不待他開口,就飛上了墻頭,很快匿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