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悲劇的詠嘆調
在球隊進入休賽期后,好事的媒體們選擇把鏡頭對準了那些放松度假的球員們。外界關于Estela的風聲漸漸平息,穆里尼奧也決定將她帶出去好好透透氣。 已經是上午九點多,年長的葡萄牙人在獨自吃完早餐后也沒能等到女孩起床,眼看著這陽光明媚的一天即將過去一半,穆里尼奧只好黑著臉去叫人起床。 當他推開房門時,地上的一箱畫具像陷阱一樣出現在他腳下。 男人皺著眉頭看向房間內部,只見地上墻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畫框、畫紙、各種瓶瓶罐罐的顏料盒和成堆的畫筆,簡直像個五顏六色的雜亂兔子窩。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看著那個幾乎要被床具淹沒的小身影,穆里尼奧大步走進房間,毫不留情的拉開窗簾,讓像激光一樣刺眼的陽光照進來,然后拍著巴掌對床上的女孩道:“醒醒,已經十點了!” “唔……” 被子底下的女孩像只蟲子一樣艱難的蠕動了一下,然后發出帶點怨氣的呻吟,“……只是十點而已,離吃午飯還早,晚點再叫我……” 說著,她就再度往被子里鉆去,大有一種繼續埋頭大睡的趨勢。 對此,穆里尼奧挑眉,然后選擇直接上手,向剝洋蔥一樣把一團軟糯的女孩從被子里剝出來,“你已經整整兩個星期沒出門了?,F在,快點起床收拾好,我帶你出去透透氣?!?/br> 被人強制性叫醒的女孩發出了痛苦的哀嚎,她閉著眼睛,哼哼唧唧的掙扎著,試圖重回溫暖的被窩,結果卻被狡詐的年長者直接打橫抱起,扔進了盥洗室里。 “為什么一定要出去……待在家里難道不好嗎?”被放到洗漱臺上坐著的Estela,十分艱難的睜開了眼睛,她迷迷糊糊的靠進穆里尼奧懷里,委屈的嘀咕著。 “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待在家里半個月不出門?!蹦吕锬釆W給她擠好牙膏,把牙刷塞進了她的手里。 感謝這近兩個星期的相處時間,他們已經非常了解對方的生活習慣,穆里尼奧甚至已經知道懷里的小丫頭最喜歡茉莉香味的牙膏! “……你不會是急著把我送走吧?!盓stela皺著眉頭,盯著面前的男人,有些突發奇想的問。 穆里尼奧忽然有些不懂這個小家伙的腦袋,他有些的好笑點了點女孩的額頭,問:“你覺得我是想把你送走?……你覺得我應該把你送去哪里?” “……” 大概會把自己送回那間位于麗池公園旁的公寓吧…… 想到那間公寓,Estela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來卡卡。盡管事情現在已經雨過天晴,但一回想起那個雨天,她的心臟仍像是被針扎一樣刺痛。 ……她才不要回到哪里!她絕對不要回到那里! Estela既難過又生氣,當即就決定再也不要回到哪里。于是她一把抱住面前的穆里尼奧,咬牙道:“不要!我才不要回去!你既然把我撿回來可別想再輕易甩開我!” 對于女孩主動的擁抱與貼近,穆里尼奧輕輕低頭掃了一眼女孩烏黑的發頂,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點得意的微笑,他裝作妥協的對她說:“好吧好吧。你贏了,狡猾的小家伙……你可以繼續留在這里,不過你今天還是得乖乖跟我一起出門?!?/br> “……去哪兒?” “去買些東西,”穆里尼奧將她從洗手臺上抱下來,以方便她洗漱,“比如一些小貓穿的衣服、鞋子,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生活用品之類的……” 聽著他意味深長的比喻,Estela有些后知后覺的紅了臉——要知道這整整兩個星期時間里,她幾乎只穿著兩套由瑪利亞臨時從外面帶回來的睡衣度日。 馬德里市中心的百貨公司里,Estela在女店員的幫助下換上了一件又一件女裝,她站在穆里尼奧面前,有些不耐煩的問:“還要試多久?已經兩個小時了……” 悠閑坐在沙發上的年長葡萄牙男人撐著下巴靜靜打量著她,然后倏地一笑,就對店員說:“剛才那些都包起來吧……送到之前的地址,你的主管萊蒂西亞會告訴你具體位置?!?/br> “好的,先生?!?/br> 女店員帶著一臉心滿意足的笑容離開,而Estela則是瞪大眼睛,一把跳到他面前,興奮的問:“剛才那是都是送給我的嗎?!” “我不希望我家里養只臟兮兮的貓咪,”穆里尼奧摸了摸女孩那一頭柔軟蓬松的卷發,目光觸及女孩那張年輕而精致的臉龐時,帶著滿滿的欣賞與占有欲,“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會是最完美的樣子?!?/br> 對于他的這種目光,Estela感到格外熟悉,她在許多男人身上都見到過,以至于她對此有些忍俊不禁的笑出聲,然后靠進葡萄牙人的臂彎里,像只貓一樣塌著腰,獻媚的湊近他,低聲問:“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完美了呢?” 女孩那張如櫻桃般豐潤誘人的紅唇近在咫尺,讓人忍不住想要湊上去狠狠咬一口。 穆里尼奧垂眸,微笑的,冷靜的,注視著懷里的Estela,此時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想要吻她,但同時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張年輕姣好的面孔是蠱惑人心的詛咒;是圣經·舊約中代表欲望與墮落的女妖“莉莉絲”……他那個被譽為“圣子”的球員就是因她而被拉入“地獄”。 只可惜,他不是虔誠的教徒。他不相信詛咒,對“莉莉絲”的存在更是嗤之以鼻。他只信自己,他相信付出一定精力,他就夠將這只尖牙利爪的貓咪馴服妥帖。 他從未如此渴望過完全掌握一個人:她的年輕、她的美貌、她那奔騰不息的血液、蓬勃有力的心跳;她的笑容或眼淚,失望或興奮,天真或陰險……她的所有所有、所有一切,都將屬于自己。 “相信我,我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蹦觊L者捏著女孩小巧的下巴,將吻落在她那與心跳齊律的頸動脈上,“你將于我懷里長盛不衰,我的小Estela?!?/br> 女孩表情乖巧的接受男人纏綿的吻,心里卻在譏誚的想,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金錢,沒有什么是可以“長盛不衰”的。 男人們都是這樣的劣質動物,每當他們自己開始失去年輕的活力時,就會想要從其他地方來彌補這些無法挽留的東西,填補自己的激情與欲望。 不過沒關系,他們也可以各取所需不是嗎?只要別讓“愛”來玷污他們這物欲橫流的關系就好。 當“煥然一新”的Estela重新出現在拉莫斯和阿隆索面前時,兩個人頗為意外。 “好久不見!” 女孩在他們兩個對面坐下,笑著撥了撥那一頭茂密的長卷發,然后自顧自的開始研究菜單。 “……你買的樂透獎終于中獎了嗎?”拉莫斯擰著眉毛看著Estela身上那條黑色吊帶蕾絲連衣裙,以及身上那些亮晶晶的首飾,第一次有種想要給女孩子披外套的沖動。 聽到他的話,Estela對他眨眨眼,笑瞇瞇的問:“好看嗎?是來自Dolce&Gabbana的!” 聞此,拉莫斯就有些無語的吐槽說:“你如果是我meimei,我會禁止你在18歲之前穿這條裙子……因為它讓你看起來像是背著父母和sugar?daddy鬼混的蠢丫頭?!?/br> “Hey!” Estela在餐桌下輕輕踢了他一腳,翻著白眼回嘴道:“我如果有你這樣的哥哥,我也會被氣死在娘胎里!” “好了你們兩個?!卑⒙∷鳠o奈的笑著勸和,然后對Estela溫和的詢問著:“話說你這段時間在哪里黛拉,要知道聯系不到你的時候,我們都要擔心死了……” “前兩天我生病了,所以才一直沒有聯系到你們,抱歉,讓你們擔心了……”說著,女孩便低下腦袋,有些愧疚的道著歉。 “你不需要道歉,我們沒有怪你?!崩棺钜姴坏门⑦@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揉了揉女孩的腦袋,然后裝作嚴肅的警告說:“不過你以后絕對不能像上次那樣對我不告而別!這對于我來說是一種嚴重的心理傷害,明白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 Estela的心中被一種溫暖的感覺填滿,她忍不住對拉莫斯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甜美笑容,覺得自己能認識這家伙,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那你最近過得怎么樣?還住在里卡多為你租的公寓里嗎?” 阿隆索十分敏感的抓住了那個被女孩忽略的問題。他對Estela的憂慮一點也不比拉莫斯少,而且她身上的那些變化,更是讓他為之不安。 “我沒有住在那里?!迸炑诺呐e著叉子吃烤牛rou,平靜而坦然的說:“而且我以后也不會再回到那里?!?/br> 聞此,拉莫斯和阿隆索對視一眼,然后拉莫斯就試圖向她解釋說:“里卡多最近——” “答應我,Sese,”Estela干脆利落的打斷了他的話語,她長嘆一聲,以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道:“別毀了這頓美味的午餐,可以嗎?……我只想和你們一起快樂的吃一頓飯,僅此而已?!?/br> “……” 話都已經說到這種程度,拉莫斯只好把剩下的話語逗咽了回去。 面對兩個男人臉上不同程度的擔憂神情,Estela便對他們微笑著說:“你們不用擔心我,我現在過得很好,以后也會過得很好??傆幸惶?,我會讓一些人知道,他們到底錯過了些什么!” 女孩篤定的語氣與驕矜自傲的神情,讓兩個男人啞然失笑。 而拉莫斯則是裝模裝樣的舉起酒杯,挑眉對Estela笑著說:“好吧,小黛拉。祝你早日成為征服世界的女王?!?/br> Estela拿著果汁和他清脆的碰了一杯。 多年后,等她長大成人,再次回到馬德里,和拉莫斯一起坐在這家老餐廳里時,回想起今時今日這段近乎稚氣的“豪言壯語”,他們仍是默契的相視一笑。 三個人坐在餐廳里一邊聊天一邊享用美味可口的午餐,而對面墻上的電視臺里則是播放著一則新聞消息,那個漂亮的金發女主播正一臉嚴肅的念著新聞稿,播報著一樁惡性案件…… “今天早上五點,一名清潔工于Puente?de?Vallecas區的垃圾桶里發現一具高度腐爛的女尸……” “……據調查死者為一名意大利籍女子,于多年前無證移民至西班牙,曾是一名性工作者……” “……希望有線索的群眾可以積極向警局反應……” …… 女主播的新聞報道被埋沒在小餐廳熱鬧喧嘩聲里,人們在聊天,在說笑,在抱怨工作中那個煩人的上司,在吐槽地鐵上遇到的那些怪咖乘客;吧臺里的調酒師在哼著歌兒擦拭酒杯,服務員在和后廳的廚子吵架……所有人都在忙著進行自己這瑣碎無奇的生活,無心于去關注一個被遺棄在垃圾桶里的女人。 一切的盛大悲劇,通常都會以最默默無聞的方式發生在生活里。人們措手不及,只能以狼狽的姿態面對這一切的到來。 而Estela,也沒有成為例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