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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助手不敢讓這個擁有至高無上權柄的男人等太久,三兩下便將詳細圖紙畫完交給李德全呈上去。 康熙接過圖紙細細端詳。 “這就是你說的火槍?” 小助手連連磕頭:“是的,皇帝陛下!” 康熙又問:“火槍圖紙如此絕密的東西,你一個小小傳教士如何能得?” “這……”男人想了想,圖紙都已經畫出來了,再隱藏這個屬實沒有必要:“皇帝陛下,我雖然只是傳教士,可我哥哥在我們國家在軍中服役,就和您身邊這位大人是一樣的?!?/br> 他指了指康熙身側站著的圖琛繼續道:“我哥哥負責的就是火槍的設計,所以這個圖紙是我不小心偷看到的?!?/br> 康熙看似相信了他的說辭,眼神卻是尖銳而又戲謔:“那你就這么將這種至關重要的東西給了朕,就不怕朕用來對付你哥哥,甚至對付你的國家?” 男人也如實道:“皇帝陛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信仰。我的信仰讓我只能竭盡全力將我信仰的神發揚光大。至于別人,那就是別人要考慮的事了?!?/br> “是嗎?”康熙收回目光,將圖紙隨意扔在桌上:“既然你們這么想留下,那就留下吧。李德全會安排好一切的?!?/br> 兩人這才跟著李德全退出養心殿。 “李公公,請問您是要把我們帶去哪里???” 李德全聲音看似尊敬,實際卻是不以為然:“兩位先生只管跟上就是了?!?/br> 打頭的男人又問道:“那……貴國皇帝陛下是否仍舊允許我們在貴國傳教?我們留下的話還是……” 他沒好意思問出來,李德全也裝作不知道他要問什么,只道:“兩位先生得了萬歲爺的寬恕,自然可以留下繼續傳教。只是奴才估摸著,兩位先生怕是不能再像原來那樣在欽天監謀個高官厚祿了?!?/br> 兩人尷尬地笑笑:“怎會,能得到皇帝陛下的寬恕已經是萬幸了,我們只要能留下就行?!?/br> 說完,三人便陷入了沉默。 李德全只管將他們領到了欽天監,又找了欽天監監正暗自囑咐了皇帝的意思。 打頭男人一進門便飛速轉身將門板“啪”地砸上,一頓外邦語嘰里呱啦地問道:“你真是蠢透了,你怎么把那么重要的火槍圖都給他了!要是他仿照著造出來了,那我們在這里才真是沒有任何地位和自有了!” 被質問的男人撇撇嘴:“安德森,我只是你的助手,你不能這樣質問我!你不讓我說出來,那我們當即就要被趕走了!” 他緩和了語氣后又道:“你放心吧,我畫的圖少了最關鍵的地方,憑他們是看不出來的。那可是我哥哥特別的設計。就算他們看出來了,也造不出來!” …… 另一邊養心殿,康熙又拿起了那張圖紙。 圖琛見他是真的十分感興趣,有些猶豫地道:“皇上,那兩個洋人是否真的可信尚未知曉,咱們難道真的就相信這張沒有根據的圖紙……” 康熙頭也不抬問道:“你覺得現在咱們火器營里將士們配備的火銃如何?” “自然是精銳無比。將士們配上之后人人皆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 本以為男人會高興,誰知男人卻搖搖頭,從一堆折子當中拿出了一本扔給他道:“雖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可卻不能長久?!?/br> 圖琛打開折子。折子是兵部的一位大人上報,昨日又有兩名火器營的士兵在用火銃時不慎被火銃燒傷,經太醫全力救治之后已無大礙,只是一個廢了一雙手,一個毀了容外加失去了一條腿。 圖琛一直知道火銃雖然兇猛,殺傷力十足,也知道用這種武器有一定的風險,但沒有想到風險竟然這么大。 他往后看了看,折子后面這位大人還統計了今年所有因為使用火銃受傷甚至喪命的將士人數。 康熙見他看完,這才起身道:“朕費勁心力訓練的精銳士兵還沒有經過戰場的磨煉就死在了小小的火銃手中,這餃朕如何甘心?且這火銃雖然點燃時殺傷力極大,可將士們點燃引線卻需要很長的時間,這中間如果有敵來襲怎么辦?” 他的目光看向遠處:“朕一直在尋求改進的方法,可無奈這火銃我們身為天朝上國,卻不能自己制造,而只能向洋人購買。每年為此花費的金銀財寶有數萬萬之多。你說,朕能一直忍著這口仰人鼻息的氣,一直讓洋人控制著我們的命脈嗎?” 圖琛連忙跪下道:“萬歲爺深謀遠慮,是臣目光短淺。請您將這件事交給微臣,臣定然好好為您,為我火器營的將士辦好此事!” 康熙“哈哈”大笑,俯身將他扶起來:“不愧是朕的御前侍衛頭領,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先找工匠仔細檢查這圖紙是否有問題,再讓人打了樣研究。記住,此事絕不可叫第三人知曉!” “是!” 君臣二人剛商量妥當,外面李德全的聲音便又響起,道太子和四阿哥前來請安。 “兒臣恭請皇阿瑪圣安!” 康熙也回到了御座上。 “太子怎么這個時辰來了?” 太子上前一步道:“昨日回去之后,兒臣連夜找了太醫商量皇額娘的病情。只可惜兒臣無用,找不到好的法子?!?/br> 太子得了康熙寵愛教導多年,本以為自己的皇位是十拿九穩的,誰知他的兄弟們也個個都越來越優秀,成了他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就好比八阿哥,雖然母家不顯,可他素來在朝堂上有賢名,愿意追隨他的人也不少,更遑論他背后還跟著兩個母家顯赫的九阿哥和十阿哥。 三個人沆瀣一氣,成天就和他對著干。 另外的四阿哥,雖然現在看起來對他忠心耿耿,可誰知他日后會不會也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盡管太子一直重用著四阿哥胤禛,可也在心中暗自提防于他。 還有大阿哥,成天以長子自居,處處和他爭鋒。 群狼環伺,太子雖然看似春風得意,可他卻猶如處在懸崖邊上。他所有的權勢地位全都倚靠皇帝的疼愛。 他知道康熙喜歡兒女孝順,所以他就著力表現自己的孝順,哪怕他對鈕鈷祿氏并無感情,仍舊要裝作一副痛心的模樣。 果然,康熙臉上的肅色緩和了下來:“行了,你也有心了,不必自責?!?/br> 父子倆說了會話,康熙又問了太子的政務處理情況,以及黃河預防汛期的情況。 太子一一答了。 而四阿哥就像是沒這個人似的,等太子說完了,才恭敬地向康熙行了個禮跟著太子退了出去。 剛走到門外,太子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你知道皇阿瑪說的事嗎?若曦真的幫皇額娘把高熱退下來了?” 四阿哥點點頭:“臣弟今晨接到的消息確實是如此?!?/br> “這小賤蹄子,真是多管閑事!” 太子內心深處其實是盼望鈕鈷祿氏薨逝的。 雖然鈕鈷祿氏現在還沒有子嗣,可誰又能保證一直沒有呢?萬一皇阿瑪心血來潮又喜歡去坤寧宮了呢?到時候又多了一個占了嫡子名分的皇子來和他爭奪。 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大有要發作的意思。 四阿哥見此故作沉吟,片刻后道:“太子,臣弟以為這倒未曾是件壞事?!?/br> 太子一雙三角眼斜著,眼中充滿了恨意:“你的意思那還是一件好事了?” “太子,請聽臣弟一言?,F在皇額娘身體尚未復原,就算復原了皇額娘年紀也大了,不一定就能有個小皇子。何不就讓年紀已過,又體弱多病的人占著這個皇后的寶座,從此就絕了再出一個嫡皇子的可能性?!?/br> 四阿哥說完這些話,心緒少見地波動了一下。 若曦這個女人,總能讓他做出一些自己本來絕不會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