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游戲也太真實了 第2114節
那將軍揚起食指扶正了帽檐,嘴角翹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確實離開了?!?/br> “但又回來了?!?/br> 第942章 這里就是他的港灣 生機勃勃的百越行省,風景宜人的饅頭港,頂著烈日和安全帽的帕里正拎著電焊,坐在離地一米高的鋼筋骨架上埋頭苦干。 這里沒有戰爭和瘟疫,也沒有愚蠢的提爾,只有毒辣的太陽和討人嫌的蚊蠅,和正處在人間煉獄的巴托亞行省仿佛隔著的不是一個地球,而是好幾光年的星空。 其實拋開那些品種繁多的昆蟲不談,這兒還是相當宜居的。 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富饒的土地總難免會讓人變得懶惰和散漫。 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就讓他把半年的軍旅生涯忘得一干二凈,再沒去想過什么“為了元帥陛下”、“為了陽光下的土地而戰”了。 畢竟那個集裝箱給他心目中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喝點水吧?!?/br> 悅耳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就像巴托亞行省春天時吹過草坪的風。 看著旁邊遞來的水瓶,帕里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水,朝著那個給他遞水的姑娘露出了一個陽光開朗的笑容。 “謝謝?!?/br> 那姑娘紅著臉點了下頭,嘟囔了一句什么,又將一只盒飯塞進他懷里,才匆匆地從這離開了。 帕里一直目送著她的背影,看著她在街角停住腳步回頭,看著視線相碰的她害羞的逃走,這才笑著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那姑娘的模樣并不算一等一的美女,但嬌小可人,尤其那紅撲撲的臉頰他總看不膩,和家鄉的姑娘完全不同。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能感覺到她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從她的臉上,他看不到任何的偏執和仇恨,而這種純樸在他故鄉的同齡人中是罕見的。 她的名字叫昆娜,說到他們相識也是個巧合。 她家里是開雜貨店的,他當時剛好去給那戶人家焊了個空調支架,后來又用多余的鋼材順手焊了個扶梯。 兩人年齡相仿,又正值青春年華,一來二去關系便熟絡了起來。 不太忙的時候,她總會來工地給他送水,有時候還會帶來她不小心做多了、家里人吃不完的午飯。 帕里也不挑食,畢竟戰俘營的食物都是大鍋炒的,廚師不將就著糊弄就不錯了,自然比不上家里的小灶。 更何況,她的廚藝還是一等一的棒。 后來帕里也是從閑聊中得知的,她是鳥族人,來自他們原本打算去的婆羅行省。在得知了她的身份之后,他的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帶上了一份愧疚。 說起來,她似乎是他入伍以來碰到的第一個婆羅人。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有夠蠢的。 兩個月前,他還精神亢奮地跟著長官們一起喊著口號,急不可耐地叫囂著要去一個從來沒去過的地方,殺一群從來沒見過的人。 到底是什么讓一個年輕正直帥氣的小伙兒,變成了一頭張牙舞爪的野獸。 他曾思考過很多次這個問題,但得到的答案都很模糊。 有時候是提爾,有時候是他自己,也有的時候會出現其他人。 不過,雖然他想不明白問題具體出在了哪兒,卻想明白了另一件事情。 一個集體的命運從來都是由這個集體中的每一個人決定的。 提爾并不特殊。 被他牽著鼻子走的他們也從來都不無辜。 饅頭港的大多數工作崗位午休時間都是從上午十一點半開始,一直持續到下午一點,然后再工作到五點半。 而如果是太陽底下的體力活兒,休息時間則會多一個小時,延長到下午兩點半,相對的下班時間卻只延長半個小時。 帕里通常會去海岸邊的港口,在庫區的棚子底下找個能吹到海風的陰涼處坐著,安靜地享用昆娜帶給他的午餐。 等他走到地方的時候,正巧他們施工隊的工頭也坐在那兒。 那人名字叫丁寧,年齡三十出頭,比他大上一輪,據說是來自錦川行省一個叫馬夫鎮的小地方。 和戰俘營里的軍官們不同,這些包工頭們都是干買賣的個體戶,和他們這些戰俘并不是上下級的關系,而是雇傭關系,因此相處的倒也不錯。 看著帕里手上的飯盒,丁寧笑著調侃了一句說道。 “那小丫頭又給你送飯來了?” 帕里在他旁邊坐下,笑著說道。 “別說的好像我白吃人家的飯似的?!?/br> 丁寧笑著說道。 “喲,難不成你還給錢了?” 被一番調侃的帕里一點也不臉紅,侃侃而談地說道。 “她說以后想開個餐廳,但她只給家里人做過飯,拿不準外面人什么口味,我這不是替她拿主意嗎?!?/br> “你那叫個錘子的拿主意,”丁寧笑罵了一句,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忽然換上了語重心長的模樣,“我看那丫頭是個好姑娘,別辜負了人家?!?/br> 帕里清了清嗓子,也用上了認真的語氣。 “你可以質疑我干活兒的手藝,但別質疑我對感情的忠誠?!?/br> 這一點兒確實沒得說。 丁寧仔細回憶了一下,他認識的威蘭特人夫妻生活都很和睦,不管是在軍團的地盤上,還是在聯盟的地盤上都是如此。 反倒是看起來保守的婆羅人,在離開婆羅行省之后人生和家庭時常會發生大的變故。 當然了,他們在婆羅行省的時候又是個什么狀態他也不是很清楚,百越海峽已經是他去過的離家最遠的地方了。 “我看新聞上,這仗怕是打不久了,你想過離開戰俘營之后的生活嗎?” 聽著那關切的聲音,帕里笑了笑說道。 “想好了,我打算攢錢開一家餐廳,有機會再把我的父親從巴托亞行省接過來。以前他總抱怨街坊鄰居都是一群老頭子,和他們待在一起只會加速變老。我記得他不止一次說過,他想離開亞文特城,想去陽光明媚的海灘上喝啤酒,他替軍團賣命了一輩子,也該享受人生了……” 頓了頓,他又說道。 “但這老頭又舍不得自己的退休待遇,舍不得街坊鄰居羨慕的恭維。雖然我不喜歡提爾,但他對哄那些老頭們開心還是很有一套的?!?/br> 丁寧驚訝的看著他。 “你家在亞文特城?我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br> 帕里笑著說道, “我沒說過嗎?好吧,那現在說了。我家不但在亞文特城,還在榮軍路……多虧了我那兩個戰死沙場的哥哥,我很小的時候就搬了進去,還因此被推薦上了亞文特城最好的軍校,畢業后直接以儲備軍官的身份進了軍營?!?/br> 說起來,在軍校里的那段時光應該是他人生的高光時刻。 由于模樣俊俏,前途光明,不少同一屆的姑娘都曾對他暗送秋波。 只不過當時的他還沒挨過社會的毒打,一心只想著開疆拓土建功立業,壓根就沒有想過那方面的事情。 再后來,新兵營里待了半年的他還沒熬到當上十夫長,稀里糊涂地就進了南方軍團史上最憋屈的第100萬人隊—— 一群人被長官打包裝在集裝箱里奔襲數千公里,剛上岸就被人一鍋端了。 這笑話夠用好幾百年了。 丁寧上下打量了這小伙子一眼,只覺得他的氣質和模樣確實和其他大頭兵不同,卻沒想到還是個軍校出來的高材生。 也難怪同樣是在戰俘營里干活兒,別人打的一手老繭,他卻連老婆都找到了。 不過這家伙的老家竟然在亞文特城…… 丁寧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我聽說亞文特城最近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br> “我也聽說了?!迸晾锫裰^干飯,隨口回了一句,不太想接這個話題。 那是半個月前的事情。 不只是他知道,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 當他們從電視機的新聞里得知巴托亞行省正在發生的事情,以及第117萬人隊和滯留在威蘭特行省南部的難民們坦白的遭遇,幾乎所有已經放下仇恨的士兵們心里都萌生了重新拿起槍的沖動。 他們恨不得殺回亞文特城,把提爾從他的地堡里拎出來,質問那個蠢貨為什么要做出這般人神共憤的事情。 那些被趕進海里的平民大多都是他們的同胞,其中甚至可能有他們的父母和妻女孩子…… 一些家在巴托亞行省的士兵甚至情緒崩潰地嚎哭出聲來。 帕里雖然沒有激動到那份上,但并不意味著他的心里沒有一點觸動。 他只是在安慰自己,盡量不去往那最壞的可能性去想。 畢竟他的家人住在榮軍路,許多高級軍官的家屬也在那里。 提爾再怎么瘋狂也不至于從那條街開刀…… 看著忽然陷入沉默的帕里,丁寧知道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事情。 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正想岔開話題,忽然想起之前從招標方那聽來的事兒。 一個月前,百越公司承接的新開發區項目中包含有一片占地面積約30畝的安置區項目,據說是是用來接納從威蘭特行省南部隔離區疏散的難民。 這些居民大多數來自亞文特城,已經在隔離區里待了一個月,又在海上飄了將近半個月,如今終于要靠岸了。 半個月前薯條港的《幸存者日報》似乎順嘴提過這事兒,只是由于熱點事件太多,沒有傾注太多的篇幅大張旗鼓的宣傳。 他印象中那篇新聞似乎提到了那艘船靠岸的時間,而且好像就是今天! 那些從亞文特城來的幸存者應該知道一些關于當地的情況。 想到這兒,丁寧頓時來了勁,精神抖擻地看向了帕里。 “我這兒有個好消息,你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