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游戲也太真實了 第1984節
事實上,楊凱估算出的時間還是有些過于樂觀了點。 那座懸浮的宮殿并沒能撐到二十四小時,在黃昏來臨之際便搖搖欲墜地崩塌了。 最先崩塌的是那十米多高的大理石臺階,在那恐怖的噸位面前,那一級級臺階就像豆腐塊似的崩塌碎裂。 整個天宮就像一枚大到沒邊的橡皮圖章,重重地戳在了天都城的正中央,濺起滾滾塵埃與碎石的同時,連帶著整個廣場都被壓的下陷了一人高的身位。 宮殿周圍的房屋也都在那地動山搖中土崩瓦解,呼嘯的氣流將抖落的磚瓦卷去了兩條街外,大半個城區都被弄得灰頭土臉。 滾滾煙塵向外席卷,撞到了城墻上之后又沖天而起,形成了一道連接天地的煙柱。 那場面屬實壯觀。 甚至有玩家特意從前線跑了回來,就為了一睹那天宮墜毀時的風采。 和這地動山搖的震撼相比,巨石城內城崩塌時的動靜簡直不值一提。 “媽耶……這場面感覺比昨晚還刺激?!?/br> 看著那連接天地的煙柱,坐在奇美拉裝甲車上的伊蕾娜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精靈王富貴也情不自禁點了下頭。 “……這資料片夠本了?!?/br> 光是這cg,感覺就值回票價了。 當然。 他們上車的時候也沒買票就是了。 就在他們圍觀著的時候,幾架地精兵團的螺旋槳飛機從那煙霧中鉆了出來,盤旋著拐向了北郊的機場。 伊蕾娜不用抬頭都知道,坐在上面的鐵定是蚊子老兄。 坐在裝甲車上的他甚至都已經聽見了那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jian笑。 不過看熱鬧歸看熱鬧。 希望那家伙不要干出一些傷害當地人感情的事兒來…… …… 整整一天的時間,天都居民的心情都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刺激。 他們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了難眠的一夜,終于盼來了勝利的曙光,結果眼看著一切就要結束,命運卻又和他們開了個玩笑,將他們心目中的圣堂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那座浮空宮殿的象征意義雖然比不上千柱之城,然而卻也屬于婆羅國幸存者心中的精神圖騰之一。 在絕大多數婆羅行省幸存者心中都存在著這樣一個共識。 誰坐在了那天宮的椅子上,誰就是婆羅行省的皇帝! 如果說千柱之城的一千根柱子安放的是婆羅行省幸存者的靈魂,那么那座懸浮于萬人之上的宮殿便是他們的精神凝聚成的實體。 毫不夸張的說,它甚至成為了一個政權合法性的象征。 若是換其他時候出了這檔事兒,阿布賽克也許不會放在心上,畢竟他這個大統領的位子靠的本來也不是什么合法性,而是手上的槍桿子。 結果偏偏這個兇兆,卻發生在了天都保衛戰獲勝的時間點上。 這無疑是為那場來之不易的勝利蒙上了一層陰影…… 不過,也并非所有人都是扼腕嗟嘆。 有人望著那片廢墟抹眼淚,同樣有人望著那崩塌的腐朽拍手稱快。 比如剛從天宮里出來的卡巴哈委員。 他不顧內務人員的阻攔,固執地留在了隔離線的邊上,瞪大著眼睛一直看到了最后,隨后痛快地鼓起了掌。 “哈哈哈!塌了好啊,塌的好!這座騎在婆羅人頭頂的大山總算是倒了!” 天都的幸存者耗費兩個世紀的時間修建了這座宮殿,而這座宮殿存在的意義卻僅僅只是為了彰顯皇室的威嚴。 那十米高的通天大理石臺階,就像一道不得僭越的紅線。 在此之下皆是塵土,自此而上即為皇權。 這座空中樓閣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 那些為它抹眼淚的人壓根兒就沒有真正擁有過它一秒,又談何失去?他們反而因為它的崩塌,粉碎了最后枷鎖,這本應該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也只有這不容置疑的權威倒下了,一個百花齊放的黃金時代才能真正到來! 也許是他過于理想主義了,但他總覺得阿布賽克沒有必要這么悲觀。 他們的合法性根本就不必從那舊的權威上尋找,還可以來自于婆羅行省幸存者們發自內心的擁戴。 除非那家伙還念念不忘地想去當這婆羅國的皇帝。 不過卡巴哈并不擔心會發生這種事情。 因為那家伙如果真有這想法,最終也必然會失望。 婆羅國的幸存者們已經站起來了! 沒有人能讓他們再跪下去。 看著滿面紅光的卡巴哈委員,一旁的內務人員面面相覷。 別人都在抹眼淚,這老頭卻在鼓掌,實在有些太扎眼了。 這好比在葬禮上吹小號。 再正確的事情放在不合適的場合,也會顯得有些多余。 面對長官的眼神暗示,一名內務人員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在老人家的耳邊低聲說道。 “卡巴哈先生,請隨我們去安全的地方……這場戰爭還沒結束呢,說不準什么時候威蘭特人的飛機就會飛過來?!?/br> 擔心這老家伙不給面子,他又緊跟著在后面補了一句。 “天都的老師和學生們還需要你?!?/br> 卡巴哈一開始確實沒打算給阿布賽克的“狗腿子”好臉色,但最后的那句話確實戳到了他心中的軟肋,一聲不吭地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不只是天都的老師和學生們還需要他,婆羅國的其他州也是一樣。 他對于未來的構想不僅僅是一座天都大學,而是一整套自下而上的教育體系。 往后婆羅行省的孩子們不但會有明亮的教室和寬敞的課桌,他們還將擁有一個可以肆意揮灑筆墨的嶄新世界。 無論他們的追求是攀登學術的高峰還是自我價值的實現,亦或者僅僅為了現實的權利或者金錢,他們都能根據自己的人生做出選擇,而不是像被逼到墻角的老鼠。 就像曙光城的孩子們一樣。 這不僅僅是他的夙愿,也是那位鼠先生的夙愿。 他剩下的時間也許不多了,但他會用余生所有的時間去做這件事情…… …… 就在天都城上下因為天宮的崩塌而鬧得滿城風雨的時候,潰敗的南方軍團第30萬人隊經過二十四小時連續不斷地長途奔襲,終于從聯合部隊的圍追堵截下逃出生天,撤到了阿卡勒縣的西邊。 一個多月前,他們曾在這里重挫了聯盟的死亡兵團以及婆羅國三支萬人隊。 當時那鋪天蓋地的炮彈幾乎移平了整片山巒,敵人的血漿更是染紅了滔滔的河水。 然而今非昔比,當初殺氣騰騰向東進軍的弟兄,卻只有三千余人撤了回來。 被打散編制的部隊還在狼狽逃竄的路上,而已經撤下來的人中更是多半掛彩。 坐在指揮車上,瑞恩的臉色陰沉,眼神麻木的望著窗外,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就在這時,副官從外面拉開了車門,急匆匆地坐了進來。 他的靴子上沾滿了泥水,褲子和衣服上也是,不過這時候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上氣不接下氣的他只來得及咽了口唾沫,便急匆匆的說道。 “第307千人隊有消息了,他們在一處樹林里修整……媽的,這幫家伙就像一群驚弓之鳥,差點兒向我們開槍?!?/br> 看著沒有說話的瑞恩,他深深吸了口氣,接著用懇切的語氣說道。 “……將軍,士兵們都累壞了,再這樣下去剩下的人都得掉隊,我們歇一會兒再走吧?!?/br> 瑞恩沉吟了足足半分鐘那么久,只回了一聲簡單的“嗯”。 不過在聽到了那聲“嗯”之后,他的副官卻是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留下一句感謝,便匆匆退出了指揮車。 兩支仆從軍萬人隊帶著三萬名光榮軍士兵正在朝著這邊趕來,還有從永夜港空軍基地飛過來的增援。 既然已經撤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們已經沒有必要像先前那樣著急了。 現在最怕的就是敵人還沒打過來,自己這邊先亂了陣腳。 隨著車門關上,指揮車里又重新回歸了安靜。 一眾軍官小心地秉著氣,連呼吸都是萬分的小心。 “我出去抽根煙?!?/br> 受不了指揮車里的氣氛,瑞恩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看到將軍下了車,眾人總算是松了口氣,將那顆繃緊的心臟放松了下來。 下了車之后的瑞恩給自己點了根煙,隨后便散心的走了起來。 雖然昨晚一宿沒睡,但他卻一點也不困,也根本睡不著。 他只要一將眼睛合上,那沸騰的火焰便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緊接著浮現的便是一張張陌生而熟悉的臉。 他并不想將那場戰役失敗歸咎于自己的失誤,因為他并沒有輸給看得見的對手,而是輸在了情報的缺失上——或者說輸給了一張從未見過的牌。 如果知道那群沼澤地里的蛞蝓有辦法讓飛艇直接掉下來,他絕對不會采用壓制式的進攻戰術,讓天上和地上的鋼鐵洪流一起發動進攻。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即便這并不算是失誤,他的慘敗也是無法改變的事情。 看著那些耷拉著腦袋靠在樹旁的士兵們,他的心中忽然竄出了一股莫名之火。 這些人的表情,就好像在說他已經輸了一樣。 那是他絕不愿意承認的事情,也無論如何不可能承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