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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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發現鶴仙游最近說話越來越刻薄了。說正事就神神叨叨岔開話題,談感情就陰陽怪氣她的丈夫,他現在還困在地牢里,要是出門在外怕是路過條蛇都會被他踹一腳。 妙妙問他:“難道這世上就沒有你覺得美好的東西?” 鶴仙游的前額又新添了幾道撞傷,血液流淌再凝固,滿臉都是臟兮兮的血塊。他說:“當然有?!?/br> 妙妙正要問是什么,卻見鶴仙游直勾勾盯著她。 “上個月奚見雪親自來拷問我,往我骨頭里灌了好些蠱毒?!柄Q仙游以隨口一說的輕松語氣道,“他沒留手,不出叁日我就會被毒成筋脈寸斷的廢人。第叁日我已然想好了死法,沒想到你突然冒出來了?!?/br> 妙妙:“別把我說成地板里長出的菌子?!?/br> “我可沒直說,你怎能污蔑我?”鶴仙游說話總是氣定神閑,半點不帶臉紅,“你一來這蠱毒就降低了活性,我和你親近時它甚至會自行消解,生怕傳染給了你?!?/br> 妙妙:“所以是我救了你?!?/br> 鶴仙游承認了:“確實如此。奚見雪以為我功力盡失,他松懈了看守,卻不知我這段時日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br> “我明日就要走了。妙妙,你會裝聾作啞,還是將此事告知你的丈夫?” …… 困于魔教的鶴少俠在計劃逃跑,待在京城修養身心的鶴前輩在與人下棋。 一局終了,潰不成軍的鶴九皋悠閑品茶,對面贏得棋局的那人卻不顯得高興。他倒也沒有質問“九皋居士為何讓棋”的意思,雖然被糊弄著實令人掃興,但是鶴九皋本來就是這副德性,他懶得計較,索性談起另一件事:“云章昨日一回來就想請朕為他賜婚?!?/br> 鶴九皋當著皇帝的面再抿了點茶,慢慢回應道:“也到年紀了?!?/br> 皇帝表現得為難:“可他心儀的那位姑娘家,合該當皇后?!?/br> 這種天家父子爭一人的皇室秘辛,鶴九皋聽了也不為所動。 皇帝不在意他的反應,繼續道:“朕打算給他另賜一樁婚事——崔氏女如何?” 鶴九皋:“崔家勢大?!碧热舫闪送馄莞y以掌控。 皇帝敲了敲棋子:“先生所言極是?!?/br> …… 被皇帝和云觀之主談論的崔氏女在北地邊關高墻下鉆洞。 往日端莊得體的貴女此時灰頭土臉。經歷又被海浪沖刷又被北地風沙撲面的連日趕路顛簸后,崔婉的鬢發裙釵全都亂了,她渾身上下狼狽得與鄉野流民并無不同。 即使如此,滿臉是灰也無法掩蓋那引人矚目的氣度,就算崔婉一頭扎進泥坑里,路過的人也會感嘆這是何等秀美令人神往的泥坑。 劍山四弟子兼魔教七長老的沉玉錦對此評價道:“好惡心?!?/br> 崔婉一鏟子把洞敲得裂開,半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沉玉錦壓根沒有被冷落的自覺,他提劍把沿著墻洞長進來的邪祟剁成碎片,繼續和崔婉嘮嗑:“幫你這一出,崔家人怕是要恨死我了?!?/br> 崔婉專心挖洞沒理他。 不過沉玉錦對崔家興趣不大,很快換了個話頭:“你這次能醒多久?下次又是什么時候?” 崔婉終于瞥了他一眼:“比你活得久?!?/br> 沉玉錦:“那倒是?!彼麤]生氣,崔婉這狀態近乎于永生,相比起來他就是個短命鬼。不過,他還是對這個聽了十幾年秘聞終于親眼得見的存在頗為好奇:“現在這軀體快廢了吧,下次要奪舍誰?” 崔婉在墻根挖出供人通行的洞口,她收了鏟子,語氣還是一貫的冷漠:“你那個心愛的小師妹如何?” 沉玉錦的笑容消失了。他面無表情看人時與孿生兄長別無二致,那股令人骨頭縫發冷的陰森氣息幾乎瞬間流淌出來:“你最好是在說笑?!?/br> 崔婉扯了下嘴角,沒笑出來。她嘖了聲:“放心,誰敢動那老頭的心頭rou?!彼恢氲绞裁?,忽然起了點興致,“你們對她都這樣前赴后繼,我都有點感興趣了。不如下次換個男身,我也去嘗嘗她的味道?!?/br> 沉玉錦又被惡心到了:“你奪舍重生時連記憶都刪了還保留國色,其實是為了防止走路上就被仇人套麻袋吧?” 崔婉不想再說廢話,她自行鉆過墻洞踩上邊關外的土地,原地等了幾息,見沉玉錦跟著過來了再把石塊挪回原位封住墻洞。 沉玉錦一出邊關就被墻外的邪祟逼得閉眼堵住雙耳,而崔婉卻深呼吸一口氣,體會到了久違的回家的感覺。 …… 運功拆掉鎖鏈,渾身傷勢在強悍的恢復力面前迅速消退,鶴仙游信步出了蠱窟地道,他剛重見天光被日頭曬得微瞇起眼,轉頭看見妙妙站在旁邊的樹下。 鶴仙游張望四周,沒見著他人:“魔教的人呢?” 妙妙抬眼望他?!爸挥形乙粋€?!彼f。 鶴仙游有點不解:“莫非你以為憑自己就能攔住我?” 妙妙:“我不攔你。既然你想離開往生教,那你就帶我走?!?/br> 鶴仙游頓時心底泛起喜悅,他面上沒表現出來:“不和你那丈夫相親相愛了?” 妙妙說:“你想回云觀。我也想回家?!彪m然失去了記憶,但她知道她的家絕對不是往生教。 妙妙最后詢問:“帶不帶我走?” 鶴仙游還是沒忍住笑。他一把將妙妙打橫抱起,足尖輕點躍上樹梢,幾次輕功騰挪就將蠱窟地道出入口甩出了視野。 他回答的那聲“好”很快消散在呼嘯風聲中,只有被驚起的鳥雀發出清脆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