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路此明蹲在寵物醫院外面。

    比格犬看見你和路此明在旁邊看它洗澡就開始尖叫，好像送去托管班的小孩朝爸媽哭一樣。路此明在旁邊一陣心軟，嘟囔著要不別洗了吧，最后被工作人員趕了出來。

    洗澡的店就在路此明家附近，周圍人多，環境實在算不上多好，旁邊沒有什么商場，菜市場倒是有好幾個，你們倆蹲在附近陰涼的地方，等比格洗澡的間隙，路此明點燃了一顆煙抽。

    他也不避諱你，抽了一會兒，轉頭問你顧橋不在家嗎？

    哦，說到這個，早上的時候，大概五六點鐘，你迷迷糊糊的看見顧橋坐在床上，你問他怎么了，他說有事要去公司一趟，你把眼睛閉上，翻過身繼續睡了。

    “他嗎，他很少在家?！?/br>
    路此明了然：“他們確實是要忙一些?！彼麕皖櫂蛘已a了一句：“賺得多?！?/br>
    你看著他微笑，沒有說話。

    和誰在一起都一樣吧，你伸手跟路此明要煙，他舉著手，把煙送到你嘴邊，你抽了一口，學著他的樣子吞云吐霧：“也許和誰在一起都一樣，其實你最聰明，沒有結婚?！?/br>
    路此明從你的話中聽出了一點抱怨的意思：“年輕時候下工地，沒有時間，后來，后來也沒有合適的，就一直沒……”

    在你并不算容易的人生里，你也知道結婚是最簡單的事情，你想，也許路此明不愿意和你說實話。

    他看著你，又看了看被你吸過的煙，路此明把煙嘴放在嘴邊碰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始抽。

    “怎么想著去結扎？”

    “不想要小孩?！?/br>
    “養貓又養狗，我以為你會很喜歡小朋友?！?/br>
    路此明搖了搖頭，他嘆了一口氣，手垂下去：“我不是不喜歡小孩子?！?/br>
    煙燃盡了，路此明戀戀不舍的吸了最后一口，然后又點燃了一支，走到你面前蹲下：“你和顧橋什么時候打算要？”

    他揮了揮手里的煙：“剛才你還抽煙了，要緊嗎？”

    你搖頭，想說暫時還沒和顧橋無套過，但還是憋回去：“沒打算呢?！?/br>
    沉默了一會兒，路此明默默的抽煙，你默默的撿地上的石頭畫圈。早上剛會面的時候一直在聊狗狗，現在兩個人單獨呆在一起，反而顯得有點尷尬。

    估摸著狗狗快洗完了，你站起身先一步往回走。

    路此明喊了你的名字。

    “其實一開始，你剛進公司的時候，我有想過……”

    路此明覺得用“追求”這個詞顯得有點輕浮，他含糊了過去：“但是我的年齡和你有點不太合適，是不是？而且我，條件不太好。但是或許我把你和顧橋介紹到一起是錯的？”路此明苦笑了一下：“也許就像你說的，和誰在一起都一樣，和我在一起，你應該也不會開心到哪里去，當我沒說過吧?！?/br>
    于是真的當成他沒說過了。

    狗狗洗澡的地方離路此明家里很近，你們兩個一人牽了一會兒走到他家樓下。

    真是可憐路此明，路此明家樓下連一個像樣的小草坪都沒有，他每天下班之后還要開車到遠些的狗公園幫比格消耗體力，回家還要給貓鏟屎。一想到路此明平時在公司里那么正經，回家要伺候兩個屁股拉屎，你就忍不住笑。

    路此明不知道你為什么笑，他看著你也笑起來。

    天氣有點陰了，路此明糾結要不要讓你去樓上坐，又擔心這是某種性暗示，他抬頭看了看天，和你說要下雨了，想讓你自己來抉擇，卻一直沒聽到你的答復。

    他把頭低下來，看見了一個無論如何也不應該，也不能出現在面前的人。

    顧橋皺著眉頭，顯然不是路過這里，他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你和路此明站在一起，你手上還牽著路此明的狗，小狗不懂的看臉色，在顧橋身邊聞來聞去。

    你還有心跳嗎？

    你比想象中平靜，先開的口：“怎么在這？”

    顧橋炸鍋了一樣：“我怎么在這？我應該問的是你！你怎么在這？”他低下頭看狗，你擔心他發火到狗身上，把牽引繩往后扯，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顧橋：“你不要和我說你周末來他家是來幫他遛狗！不是說流浪狗嗎？”

    周圍人不算太多，但是還是有些人看過來，你害怕被人家拍下來上傳到網上，那樣你才真的不要活了。

    路此明想先穩住顧橋：“有什么話來我家說?！?/br>
    可惜很難穩住了，顧橋很無所謂的看著你：“我翻你手機了，我看見你們倆的聊天記錄了?！彼@才轉過頭看路此明：“你他媽腦子壞了是不是，半夜約女下屬周末陪你洗狗？你沒長手??？”

    顧橋氣的已經不行了，他更生氣你沒有反應，實際上你已經嚇到說不出話了。

    手機里還有和陳深zuoai時上頭拍下的映像，你說話都不利索：“你……你翻我手機？”

    “對?！鳖櫂虻讱獠幌駝偛拍敲醋?，但依舊很足：“他半夜給你發消息，我就看了?！?/br>
    顧橋看過之后還沒來得及翻你手機里其他的東西，恰好那時候你翻身，他趕緊把你的手機放回原位。

    他一晚上都沒睡著，一大早他就扯了謊跑出去，他知道路此明家在哪里，他看著路此明把狗牽了出來，然后和你碰面，然后他告訴自己，如果你沒有和路此明一起回來的話，他就當今天沒有發生過，就當你是真的喜歡小動物而已。

    他不能再騙自己了。

    顧橋抹了一把臉，像是在安撫自己的情緒，他皺著眉頭回憶，你們兩個到底是什么時候走到一起？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揪著路此明的衣領“你怎么能？”顧橋眼神里很失望：“我爺爺去世的時候，你老師去世的時候，你和老師孫子的老婆在一起？”

    他想到了阮清在脖子上給你留下的痕跡。

    他想到了公司團建旅游回來之后，你給他看的視頻里有路此明的聲音，你可是告訴他你自己在那個城市單獨旅游！

    那是你們約定好的度蜜月的城市，你和其他男人待在一起了。

    他說你最近狀態不對，又說了很多，你已經不敢再聽了。

    思緒飛的很遠，你想到離婚之后顧橋父母對你鄙夷的態度，想到自己爸媽憤怒的責罵，想到如果顧橋來公司鬧，同事們為難又難掩興奮的八卦。

    干脆就在這里，來一輛車撞死算了。

    顧橋憤然離去，天空開始掉雨滴下來，拜托，老天爺，該哭的是你才對吧？

    你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眨了眨眼，不想讓眼淚也跟著流下來。

    你和路此明站在一起，下雨了，旁邊幾個想看八卦的人也都跑了，你們兩個站在原地，像一個笑話。

    “除了我，還有別人嗎？”路此明問你，他聽出一些時間上的不對。

    “嗯?！蹦惆褷恳K遞給路此明，和他說了對不起。

    也許這句話更適合對顧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