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禁閉(下)
馬克眼神飄忽,他觀察著四周的人。 有人去收拾沙棠房間的殘局,有人在整理需要的藥品。 更多人則是聚在一起閉眼祈禱著,希望神能庇護祭品安然度過“劫難”,寬恕他們的失責。 除了紀真女士,沒幾個人在關注沙棠這邊,比起祭品的安危,他們更在意的果然還是神是否怪罪。 “紀真女士,先去給沙棠做點易消化的食物吧,他之前吃下去的都差不多吐干凈了?!?/br> 紀真點點頭,站起身離開了醫務室,不忘用最小的力度拉上障子門。 “沙棠,你感覺怎么樣?” 馬克用不大不小,足以讓這里所有人聽到的聲音詢問沙棠。 沙棠點點頭,憔悴虛弱的面容上掛著笑意,說: “我很好,只是情況不受控制,我盡力了……” 這里人也不少,自己不可能為了和馬克獨處,把其他人都叫出去。 在信徒們看來除了紀真沒有人和祭品熟到那種程度。 現在最合適的處理方式就是用隱晦的話中話與馬克交流,對方身為神秘組織的特工肯定也聽得懂自己的言下之意。 “吃什么過敏了?” 沙棠思考著馬克這句話的意思,他可不是真正的組織成員,也沒經歷過這大場面,只得勉強猜測馬克的意思。 “或許是雞蛋吧……這下白蛇大人應該知道我的情況了,你呢?會對什么過敏嗎?” 看似是由沙棠食物過敏為話題開始的漫不經心地攀談,實則是在暗示馬克,沙棠已經被白蛇發覺。 馬克搖搖頭做出否認: “我不對任何東西過敏,這里的大家也都知道這點?!?/br> 馬克的意思是這的所有人都不曾懷疑過他,包括白蛇。 “那就好……這感覺很難受,不希望其他人也經歷,大家都是怎么是看我的?一定都認為我是個很蠢的人吧……?” “不必焦慮,大家都認為沙棠是個好孩子,即使是你被關了禁閉,大家也都理解是你狀態不佳需要強制休息,畢竟一直以來都是如此?!?/br> 看來成絲沙棠本人以前也經常被關禁閉啊……難怪白蛇那么容易懷疑我。 “只是這次你的精神狀態看起來還不錯,我們都很高興?!?/br> 馬克補充了一句。 沙棠意識到了這句話的含義,看來每次禁閉都會被白蛇來個精神迫害啊。 好在自己意志堅定,輕輕松松識破了那畜生的詭計。 他的右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從衣服里摸出了那管白色的粉末狀藥品,等待著交給馬克的機會。 “我要是沒意外過敏,要很久才能和別人這樣聊天吧?” 沙棠的眼瞳移向馬克,他眼底雖蘊滿疲憊,但語氣平穩扎實,沒有飄忽的虛感。 “怎么會呢,大家都很關心你,我也不例外,不會在你禁閉時毫不擔心的?!?/br> 答非所問。 沙棠的表情逐漸凝滯,是馬克沒聽懂自己的意思?還是他有意逃避自己的問題? “馬克一個人夜巡會不會很辛苦?” 沙棠把話說得更直白了一點。 馬克身軀一怔,他雙手支撐在自己膝上,支起腰板: “不會,這是白蛇大人交給我的使命,我深感榮幸?!?/br> 是白蛇指定的?它為什么偏偏就在這么多人里不偏不倚地選定了馬克? 它對馬克可真是信任啊……其他人都在守門馬克不就更自由了。 沙棠從自己的腦內世界回來,他穩住了自己的精神,擺出那副手眼通天的姿態: “白蛇大人讓你負責接下來的全部夜巡,看來它對你非常信任啊?!?/br> 沙棠把手伸出了被子,兩指拉過馬克的手,他把手翻轉過來,手心與馬克的手心相貼。 馬克注意到手上的觸感,那是被體溫捂暖的小玻璃瓶,他握著了那個小瓶子,把它攥緊在手掌里。 沙棠的手輕柔地拍拍馬克的手背,囑托道: “不能辜負白蛇大人的信任,我相信你也能處理好這些任務,這里的所有人肯定都不例外?!?/br> 他的身體依然虛弱,雖他還是躺著,但語氣充滿無從置喙的權威。 “照顧好大家,等一切妥當,我會和你一起去圣地向神祈禱,這段時間就要辛苦你替我安排好了 ” 沙棠把自己能得到的唯一物品交給了馬克,希望馬克能妥善保管。 等到逃離雪山的日子,能利用的東西越多越好。 “是,我明白?!?/br> 馬克低下頭,態度誠懇地答應,其他信徒聽著馬克和沙棠的對話,誰也沒有起疑。 他們都見怪不怪,每次禁閉時,祭品都會格外乖巧。 沙棠扭了扭脖子,假裝自己只是脖子酸痛需要活動,趁機觀察周圍。 見其他人除了欣慰什么表態也沒有,才松了口氣。 要不是上學時的辯論賽自己經常什么準備也不做,硬著頭皮直接上,培養了良好的臨時應變能力,還真怕現在無法和馬克藏著話順利交流。 沙棠本還想繼續和馬克說些什么,但這時紀真端著粥回來了,沙棠只好作罷。 她把粥放在沙棠身邊,貼心地提醒沙棠粥剛做好還有些燙,需要再等等。 沙棠向紀真道謝,他對女士溫婉地笑著,問道: “這幾天還是你一人照顧我嗎?” 紀真點頭給予肯定的答復,沙棠話鋒一轉,問: “其他人呢?要繼續守門嗎?” 紀真歪著頭,仔仔細細地把白蛇的工作安排回憶了一遍說: “是這樣沒錯,和關禁閉時一樣其他人守門……不過這里適合給你用的藥品太稀缺了,所以會派四個人下雪山采購藥物?!?/br> 沙棠眼底閃過一絲欣喜。 說來這雪山本就資源貧瘠,留宿在這的信徒們大部分時候都只是在供奉神明。 他們平時又不會過敏,自然沒有準備,會缺少自己需要的藥,完全情有可原。 “是派了哪些人下山?!”” 沙棠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透露出了焦急,馬上安撫下了自己的心境補充道: “如果不是我熟悉的那些人守門我可能會有點緊張……” 紀真是個單純的女士,她沒有懷疑,而是笑得像是看到了被打雷聲嚇到的孩子。 “沒關系,剩下的兩人都和沙棠你說過話?!?/br> 沙棠要素察覺到了剩下的兩人。 之前看守自己的一共是五人,現在只剩下三人! “留宿在這的大部分信徒都是沒有家庭,遠離社會的邊緣人,我們這些夜巡的人員是留宿的人里少數可以在正常社會里活動的?!?/br> 馬克在一旁順口解釋了為什么下山的五個人中有兩個是夜巡組的。 原來這雪山是個自閉癥集聚地??! “辛苦了,那剩下的人們呢?” “其他人要開墾耕地,飼養牲畜以及打掃雪山,所有人的日程表都滿滿當當?!?/br> 沙棠聽馬克這么說激動得就差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轉起來。 這么說,就沒有其他人能夠為守衛換班,只有固定的那三個人! 守門的人肯定是越少越好,只有那樣,自己能和馬克聯絡的機會才會多那么一點。 “真的辛苦各位了……大家先出去讓我休息會兒吧,我有點頭暈?!?/br> 沙棠的身體放軟了下來,故意做出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 其他人見此也都一個個離開了房間,吊水瓶剛好見了底,紀真先為沙棠拔掉了針,收拾好器材。 她提醒沙棠要把粥喝了,這才離開了房間。 現在房里又只剩下沙棠一人,他坐了起來。 先把溫熱的粥一口氣灌下肚,本來空空涼涼的腸胃終于得以放松。 接下來就是要和馬克里應外合,給雙方制造更多機會完成接下來的任務。 自己已經在這等待了太久,距離祭祀典禮只剩下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已經沒有可以拖沓的功夫了。 沙棠剛想起身嘗試行走,卻因下半身使不上勁兒跌坐在了地鋪上。 果然還是不行啊……只是這一天不足以讓我恢復完全健康的狀態…… 再看門外模糊的黑影,看來他們已經守好了門,前面兩個,窗戶一個。 沙棠躺回了被子里,他看著天花板,用手背擦去了自己額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