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馬亮忍不住了，急問道：“老李你倒是開謎底??！話不能說一半收一半，不地道??！”

    李正說：“你地基上的高樓不如人家高，就想辦法拆樓啊，大家的樓都拆掉了，也就是比地基誰穩的時候了，這些年，裝備迭代那么快，高科技裝備越來越多，有自動裝彈機就不練手動裝彈了？有ai系統就不用信息分析員學習人工分析了？炮兵有了彈道計算機，難道就不需要學計算盤，不用寫口令紙了？”

    說完，李正拿起飯碗起身走了。

    桌旁的幾個參謀長都愣了半天。

    最后n軍區的一個參謀長問：“433的李參謀長看起來很年輕啊，比我們年齡小多了……”

    馬亮說：“32歲的參謀長，我叫他老李我都覺得別扭……”

    那位參謀長說：“看起來水平很高啊?！?/br>
    馬亮冷笑道：“碩士兵提干的，你說呢？”

    “難怪了……”

    不認識李正的幾人不禁感慨起來，心里趕緊回憶著剛才李正說的每一句話，牢牢記在心里，回頭再反芻反芻，好好咀嚼一番。

    第1170章 對話

    晚飯過后，莊嚴過來找李正。

    “走，散散步?！?/br>
    首長約散步，這當然要去。

    而且很明顯是莊嚴有話要說。

    倆人在招待所附近一直沿著小道往前走，沒有什么目的地。

    部隊營區綠化都很不錯，白鷹旅的招待所靠近旅部，建在山腳下，白墻綠樹，環境清幽。

    天剛黑，路燈昏黃。

    沿著柏油路一直朝前走，莊嚴先開口了。

    “今天看完白鷹旅的指揮系統，有什么感想？”

    李正說：“沒啥太大感想，我們旅也在朝著這個方向發展，不過有一點得承認，比他們晚了點，沒他們的作戰指揮系統升級得那么完善?！?/br>
    莊嚴說：“剛才我們那桌，龍剛部長很有信心吶，在桌上可是一點不客氣，給了白鷹旅很高的評價，對我們這些戰區下面的合成旅，可沒給什么夸獎之詞?！?/br>
    “我覺得很正常?！崩钫f：“白鷹旅是龍部長一手一腳打造出來的，說是親兒子都不為過，護犢子也是自然的。不過……”

    說到這，話頭停了下來。

    “怎么？”莊嚴問：“有什么話要說？”

    李正和莊嚴不是一般的上下級關系，里頭還有點師徒緣分，所以說話是不需要太多顧忌的。

    換馬亮或者廖啟明，對話斷然沒這么輕松自然。

    “首長，你沒感覺到有些怪異嗎？”

    李正眉頭略皺，饒有興致地側頭看著莊嚴。

    “這次觀摩，氣氛不對?！?/br>
    “氣氛？”莊嚴說：“你是說溫朝暉的態度？”

    李正說：“對，我也查過他的背景資料，剛從軍校出來的那幾年很受重視，之后因為頂撞上級導致坐了冷板凳，后來直接就被調到海防部隊去坐了十多年的冷板凳，你要說能力，他絕對有，而且比很多人都優秀，但是你說他性格太過鋒芒畢露，甚至說他自視甚高，都能說的過去。當年他頂撞上級是因為當連長的時候直接在演習中罵娘，批評他們所在團的團長不懂戰術，而且還沒有執行團指下達的命令，帶隊擅自行動，最后雖然贏了，表現也亮眼，可就是被打上了不服從命令的印記，沒人敢用他，最后才被人調到海防部隊去?！?/br>
    莊嚴點頭道：“對，在部隊里，服從命令是第一原則，有意見你可以保留，甚至可以靈活對待，但絕對不能公然抗命?！?/br>
    頓了頓又道：“你說的情況我也了解一些。他是龍剛啟用的，龍剛在國防大的時候去基層部隊調研，無意中發現了溫朝暉的指揮才能，這才有了后來白鷹旅的任用?！?/br>
    李正說：“所以說，溫朝暉其實是挺憋氣的，現在算是釋放出來了。在白鷹旅的建設上，我能感受到他的努力和付出，包括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是他全心全意兢兢業業才建立起來的。首長，你知道今天我在指揮中心看著他請徐首長給他出題時候看到了什么嗎？”

    莊嚴說：“談談看?！?/br>
    李正說：“他15分鐘內拿出作戰方案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他那種快意，他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仿佛在說——看看你們這幫庸才！我想，是對他坐十幾年冷板凳的一種無聲的示威和抗議，也是對當年調走他的那些首長們的示威?！?/br>
    莊嚴點頭微笑道：“有點這個意思?！?/br>
    又道：“看來你對他研究很深啊?！?/br>
    李正說：“首長，我是搞特戰出身的，情報分析也是必修的課程?！?/br>
    莊嚴道：“你比一般的特種部隊指揮官更懂情報，上次請來給你們旅講授情報分析課程的那個薛冰，他可不是一般的人，屬于是專業人士了?！?/br>
    李正說：“也是機緣巧合認識，請他來可費了不少周折，不是那么容易請到的?！?/br>
    莊嚴說：“言歸正傳吧，說說你覺得氣氛有什么不對?！?/br>
    “哦，差點忘了?！崩钫p輕一拍額頭說：“我之前說溫朝暉是因為被人踢去坐冷板凳那么多年所以導致了他如今這種張揚的行為是合理的，但今天可不一樣，他不光是在發泄不滿，也不僅僅是示威，他還在打壓我們這些參謀長，請我們來，說到底就是讓我們在這兩天多的觀摩里頭直接喪失跟他較量的決心，玩的是心理戰的那一套?！?/br>
    莊嚴點頭道：“確實有點那種意思，包括那個門禁，其實就是要我們知道，他對我們了如指掌?！?/br>
    李正說：“他的情報搜集渠道還不夠深入，他以為自己很深入了?！?/br>
    莊嚴聞言笑道：“你看出來了？”

    李正說：“首長你也看出來了，他們拿不到老白毛那邊的信息?！?/br>
    莊嚴說：“對呀，所以我從那一刻開始，就感覺他有些刻意虛張聲勢的成分在里頭，只不過他的這次策劃是龍剛部長在后頭支持他，他和龍剛算是同一類人，我的老戰友跟龍部長是曾經的同學，他評價自己這位師弟是‘才華出眾，鋒芒畢露，謙遜不足，尖銳有余’，這個性格和溫朝暉很相似?！?/br>
    李正樂了：“也就是這樣，龍部長才會看中溫朝暉啊，說起來，他們倆也算是惺惺相惜的類型了?！?/br>
    莊嚴說：“三個月后的對抗演習，你是真要下點功夫了。我今天看了一下，馬亮和廖啟明兩個都沒啥信心，戰區里的首長也說了，這次如果哪個旅還輸，就要考慮下一步調整旅指揮班子的問題了，這件事，我的壓力也很大?！?/br>
    李正聽明白了，莊嚴作為新任的軍首長，如果下面的旅個個都拉稀，連續兩次演習都一敗涂地，他這個當軍首長的難免也要受到戰區首長的質疑。

    “您放心，我這大半年來都在琢磨怎么跟他們白鷹旅打，溫朝暉邀請我們來觀摩，順道打壓我們的信心，對別人有沒有效果我不知道，但是對我是肯定沒效果的，我還可以借這次機會看看彼此的差距，回去好好給我的部隊升升級?！?/br>
    “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鼻f嚴說：“不過我可提醒你，按照今天這種勢頭，明天估計還有更精彩的戲，咱們可要做好準備了?！?/br>
    李正說：“沒事，白鷹旅搭臺唱戲請客，我們做客人，當然不能讓他們這出戲沒了掌聲，明天如果有機會，我給他們加點‘掌聲’?！?/br>
    話說到這，倆人會心一笑。

    “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看看他們還有什么精彩安排?！?/br>
    第1171章 忽然間的自我

    李正這天晚上睡得很早。

    但是睡著卻很晚。

    躺在床上，他的腦子里都是今天在白鷹旅里看到的一切，還有和莊嚴之間的談話。

    很顯然，自己的這位老首長不會無緣無故在自己面前談到“壓力”二字。

    既然說了，意味著接下來的紅山-02系列演習非常重要。

    白鷹旅意味著一種新形態的藍軍部隊，一個比草原狼更高標準的藍軍部隊。

    總部提供了那么多資源和權限給龍剛，讓他歷時兩年多打造出一支這樣的藍軍，說到底就是要檢驗這幾年軍改后那些集團軍下轄的合成旅的戰斗能力。

    合成旅這個概念實施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早就提出了，這幾年徹底落實下來，各部隊也改編并形成戰斗力了，裝備也更新換代，在軍事上的投入，這些年確實花費不少。

    花費了，也得出成績，有效果。

    而白鷹旅很顯然就是一塊試金石。

    草原狼那邊的演習年年有，雖說在模擬數據上把草原狼弄得異常強大，可畢竟草原狼就一個旅在那里，打了那么多年，紅軍的指戰員也不傻，早就熟悉了草原狼的打法，從一開始的時候被摁在地上摩擦甚至有高級指揮官直接被打哭，到后來逐漸有個別部隊能勝出，再到后來居然打得有來有回。

    很顯然，總部的首長們已經不滿足于用一個草原來做磨刀石了。

    白鷹旅讓李正看到了另一種形式的藍軍。

    高水平的戰力，高水準的指揮員，高素質的兵員，高科技的裝備。

    甚至那套指揮系統，李正敢說目前全軍里頭旅級單位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白鷹旅，有用這種資源建立起來的情報分析系統不是一個旅能解決的，甚至不是一個軍能解決的，433旅目前在建的系統也是因為李正特殊的背景，才有機會建立，才能拿到資源。

    否則，只能等戰區情偵旅那邊試用完畢，然后才開始試裝給各旅。

    目前433旅的這套系統，也是李正申請以“試裝”和“改進”的名義才落了地。

    這也是馬亮和廖啟明倆人為什么看到白鷹旅的智能化作戰指揮和情報分析系統之后心頭涼了半截的原因。

    第二天一大早，李正還是準點就醒了。

    按照習慣，無論在哪，他都要出去活動一下。

    這是多年來軍旅生涯形成的習慣。

    打開行李箱，取出迷彩服，李正穿上后走出招待所。

    清晨六點，天蒙蒙亮。

    空氣特別清新，山間的濕氣較重，遠山籠罩在一片薄薄的霧氣中。

    李正活動了一下手腳，剛準備開跑，就聽見身后有人喊自己。

    “李正，你也這么早??？”

    回頭一看，居然是莊嚴。

    “首長你也這么早？”

    一看莊嚴，也是同樣的裝束，也是一身迷彩服。

    “跑步？”

    “對，習慣了?！?/br>
    “一起跑?！?/br>
    “好！”

    倆人順著招待所外的柏油路，朝著a區跑去。

    招待所在c區，到a區有大約五公里的路程。

    到了a區，和c區的情況完全不同。

    相比起來，這里可熱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