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一個掛著槍的上等兵從樓上探出頭來,看到車隊,熱情地朝嚷嚷起來:“連長!老排,你們回來了?!” 魏胖子提著自己的包,站在水泥路邊看著這里的一切,眼里掩飾不住的失望,不停地搖頭。 “嘖嘖嘖——” 李正問他:“胖子,你嘖嘖個啥呢?” 魏胖子嘆氣道:“我上當了……” 李正好奇道:“上什么當?” 魏胖子一臉便秘的表情道:“我應征的時候,武裝部的人說這個部隊駐地是在大城市的……” 他指了指周圍的山。 “就這?這種大城市?” 李正說:“那他也沒算騙你,按照行政區劃分,這里的確是大城市,只不過是大城市周邊最偏僻的小鎮?!?/br> 魏胖子說:“你說錯了,這是小鎮上最偏僻的一個角,一個最荒涼的角。我總算明白我爸跟他戰友在我們家喝酒時候說過的一句話了?!?/br> 李正問:“什么話?” 魏胖子撇了撇嘴,一臉生無可戀道:“當兵當三年,母豬變貂蟬?!?/br> 說完,呆呆地又看了一陣,最后又搖了搖頭,沒言語,提著行李去集合了。 其實魏胖子也沒夸張。 猛虎團的營區三面環山,距離最近的小鎮小二十公里,這里可以說是與世隔絕,因為周圍是訓練區域,屬于軍事禁區,就連當地老百姓都很難進入,更別說什么外地人。 因此這里人跡罕至,山清水秀,稱得上世外桃源。 而作為猛虎團最出名的神槍手連,四連的駐地相比起其他連隊來說更為隱蔽,而且獨立,有著更完善的訓練設施和場地,這都是團長李海鷗對這個連隊的偏心和重視。 四連位于山谷西南側一個凹進去的小山坳里,后面就是山,中間營房,右側過去是一個不到三十米高的小山坡,山坡過去就是一片靶場,屬于二營自己的靶場。 可以說,這個凹進去的一片山谷都是神槍手四連的營地,面積大的驚人。 一排的營房慣例就在一樓,大家剛進排房放下行李,魏胖子就從包里拿出他之前從鎮上買來的牛rou干開始分發。 人人有份,就是不給張建。 “兄弟們,咱們從今往后可是一個排里一個戰壕里的戰友了,大家得關照關照我?!?/br> 一排這次除了自己有分出去的兵,也有從其他連隊其他排分過來的兵。 就李正和魏胖子所在的一班,就有兩個是新來的。 分完,魏胖子故意朝張建攤攤手:“不好意思,沒有了!” 張建一邊整理自己的床鋪,一邊冷冷看了魏胖子一樣,可能想說點啥,最后還是啥都沒說,只從鼻孔里出一個冷冷的音符—— “哼!” 第0139章 新戰友 和所有下連隊的新兵沒啥不同,這次分到四連的三十二個新兵蛋子受到了老兵們的熱烈歡迎。 老兵看新兵之所以高興,其實心里還有一層不可說的心思。 就像媳婦熬成婆,去年這時候自己也是這種傻乎乎的樣子下連,現在從這群新兵身上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感慨之余還有些得意——奶奶個熊!終于熬成老兵了! 床鋪是班長吳一分配的,一班去年走了4個老兵,今年補充來了李正、馬騰、魏胖子和楊輝,張建沒和李正分到一個班里,這讓他暗自松了口氣,誰也不想和張建待在一個班,他那根大毒舌,時刻有讓人上去將他物理超度的沖動。 二班長是陳重,三班長是康錚,侯軍還是代理一排長。 張建和姜煴倆人分到了二班,在陳重手底下服役。 剛放好行李,疊好了被子,外頭響起了哨聲,值班的三排長在外頭大喊:“集合了!” 大家急急忙忙拿上帽子扣上腰帶跑出去營房前的草坪上集合。 這次負責訓話的是四連的指導員。 不過李正發現,指導員已經不是新兵連那位了,而是換了一個,連長倒還是那個連長,謝東。 這位指導員姓彭,叫彭立欽,看樣子年齡比連長謝東大許多,謝東和侯軍是同年兵,還沒到三十,這指導員是個上尉,看起來三十多了,身上皮膚黝黑,長了一張冬瓜臉,你說長得難看也算不上,但也絕對說不上英俊,身上的氣質和謝東也完全不同。 連長謝東渾身上下都是力量感,很有朝氣,這位彭指導員則不然,也許是年齡大的原因,也許是沉穩的原因,反倒顯得有些暮氣,端著一張撲克臉,很是嚴肅。 這次集合是一次簡短的見面會,指導員彭立欽為所有人介紹了連隊里的每一個干部,然后又開始事無巨細地交代新兵到連隊后要注意的各種事項。 都說連隊指導員是婆婆嘴,豆腐心,老彭同樣沾了點羅嗦的臭毛病,一開口就往保家衛國青春獻國防和甘于犧牲那方面的高處說,沒完沒了的說了足足半個多小時,這才讓大家繼續回房間整理內務衛生。 新兵們都回到了排房里,班長和連隊里的干部都被集中起來開會。 魏胖子被子疊得心不在焉,一雙小眼睛四處瞧。 排里來了三個從其他新兵排調劑過來的兵,兩個是二排,一個是三排。 對于魏胖子這種在家就交游廣闊的兵來說,當然不會放過第一時間相互認識的機會。 二排兩個兵的床鋪就在魏胖子的床鋪對面,上下鋪,倆人。 隔著床鋪,魏胖子伸出了胖爪子。 “兄弟,哪人?認識一下,我叫魏國興,東海人,他們都叫我魏胖子,你怎么稱呼?” 這一套很有社會味但又很有效的自我介紹方式非常奏效,先介紹自己,那是代表著自己坦蕩,一聲兄弟,拉近彼此距離,主動打招呼認識,那是尊重。 再加上魏胖子那張笑起來見牙不見眼的胖臉,換作是個冰雕也得客套的回一句客氣話。 果然,對面那位二排過來的新兵趕忙伸出手,而且是雙手,握住了魏胖子的胖爪。 “我叫李浩江,沂蒙人?!?/br> “哎呀,革命老區來的戰友呀!幸會幸會!” 魏胖子伸了單手,李浩江雙手來握,魏胖子感覺很有面子。 李正打量了一下李浩江,這人壯壯實實,濃眉大眼,也是一個圓臉,就是皮膚糙點,但從眼睛到眉毛到鼻子到嘴唇,每一處都仿佛印著倆字——憨厚! 魏胖子對李浩江也是很對眼緣,感覺到對方是個實在人。 于是立馬想要團結起來。 “你等等!” 他低頭從自己的床底下拉出背囊,從里頭拿出一包牛rou干,伸手遞過去。 “來一份!” 李浩江連忙擺手:“不不不!你太客氣了?!?/br> “拿著!拿著!有福同享嘛!將來咱們就是一個鍋里吃飯的戰友了!戰友之間分享點小零食算啥?” 說著,他又故意朝張建方向瞥了一眼。 張建就在斜對面,也看到了,聽到了,頭也不抬,壓根兒沒看一眼魏胖子。 一番推辭,李浩江總算接受下來。 可拿到手里,他又感覺不好意思,不過他身上沒零食,摸遍全身最后只好說:“老魏,那下次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我請你喝汽水?!?/br> 魏胖子很是大方地一揮手:“行!咱們戰友之間,哪跟哪呀!” 說完,又去問另一位:“兄弟,您哪的?” …… 接下來又是一番客套和互吹,魏胖子又送出了兩盒牛rou干,又交到了兩位新戰友。 這兩人一個叫王青,鄂北人,一個叫陳辰,桂西人。 李正通過他們聊天才了解下,原來二排這倆新兵調劑到一排并不是因為訓練好被挑選過來,而是因為訓練不行被送來這里。 “你們那個二排長真不是東西呀!”魏胖子一拍床鋪:“他把我們一排當什么了?回收站?” 話剛出口,突然感覺不妙,馬上又自拍嘴巴兩下說道:“噯,我可不是說你們,我意思是,二排長那人不地道,不拋棄,不放棄,我第一次當兵都知道這句話,電影里天天都這么喊,咋了,訓練差就放棄了?跟我們排長比,那可是差遠了,不信你問他們,我剛來的時候訓練爛得跟屎一樣,看看,被我排長調教了兩個多月,考核的時候我五公里都跑進了二十分鐘三十秒內!你說,這是怎樣的進步!還有投彈……” “咳咳!” 他還沒說完,門口傳來兩聲咳嗽。 魏胖子嚇得有些靈魂出竅,因為這是侯軍的聲音。 “魏國興,又在說什么牢sao怪話呢?” 侯軍和幾個班長顯然是開完了會,回到了排房,湊巧聽見了魏胖子在吹水。 “沒有!”魏胖子趕緊站了起來:“排長你是知道我的,我剛才在夸您呢!我現在的五公里能跑那么快,投彈能投那么遠,都是排長教導有方,我在跟新來的戰友說,來了我們一排你們是有福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被這么一通夸,就連侯軍這種老兵也不好意思再罵魏胖子了。 “都疊好被子了?拿掃帚出去打掃衛生,我們營房前后的草坪和前面的籃球場,都掃趕緊,待會兒我檢查,一片樹葉都不能有!” “是!” 大家伙趕緊起身,到門后面拿了掃帚,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門后。 等新兵走了,吳一朝門外看了看,這才將手里的筆記本重重往桌上一甩! “魏國興那小子說得沒錯!二排長就是欺負人!你看看他剛才說的,什么侯排你帶兵比我有經驗,李浩江和王青放你那里估計還能搶救一下……嘖嘖!多會說話?把我們自己帶的兩個兵挑走了,還有三排長也是……送過來的那個陳辰我看了考核成績了,都啥玩意嘛!” “一班長你就別罵娘了,兩個分到我班,又不是你的班,我還沒哭喪呢!”二班長康錚一臉不悅地拉過一張板凳,一屁股坐在上面生悶氣。 三班長陳重說:“我說老康,咱們都是難兄難弟,我這班里還不是分了一個?原來我們班的那個徐陽,訓練還可以的,雖然沒李正和張建那么猛,好歹也不算差,現在給我分個王青,那小子我聽說是出了名的rou兵,他們班長都管不住他……” “行了!”侯軍打斷吳一:“他們怎么干是他們的事,我們怎么干是自己的事。陳重,你是不是覺得管不住,管不住要不要我親自管?” 陳重立馬啞火了。 當班長的也就發發牢sao,真說分到你手里的兵你說帶不好,那臉誰都丟不起。 班長也有班長的自尊。 見三人不吭氣了,侯軍這才說:“別的都不說了,下連隊前這一個月還是共同科目為主,再過一個月我聽說要演習了,演習完就是改編,咱們這些班長還不知道要不要退伍呢,你還多cao那份心干嘛?當一天兵,就站好一天崗,這是責任,也是你的素養!” 說到改編,吳一忍不住說:“排長,這次你說咱們團會改啥?重裝合成旅?裝甲旅?還是兩棲?空突?或者是特戰?” 侯軍說:“你小子想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