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在他抬起黑眸看向她時,織霧霎時懸起一顆心, 攥緊指尖后繼續緩緩道:“是我騙了殿下……” “我的心口從來都沒有疼過?!?/br> “前些天也只是怕殿下不同意我與徐公子結親,所以……也是在欺騙殿下?!?/br> 所以即便太子會數日圍獵, 不眠不休,也從未打動過她的心。 太子面前溫和的神態,在下一刻忽然將桌上所有東西全都拂到地上。 死寂的室內像是無端炸開的一道驚雷,劈得東西七零八落,碎片都因那過猛的力道而炸裂濺射。 外面的宮人皆被嚇得雙肩一顫。 可她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朝門縫里張望分毫。 涂奚聽見屋里的動靜后,握緊手中彎鐮,他的語氣愈發咬牙切齒。 “她竟敢背刺殿下——” 溫辭神色并未比他好到哪里,卻只是摩挲著自己的劍鞘,語氣微嘲,“你倒不如問問,她何時沒有背刺過殿下?” 從在桃花村開始,她便一直在傷害太子。 溫辭卻不知這女子這樣會蠱惑人。 每每給人一刀之后,卻又會給人一顆糖丸般,讓太子殿下一次次傷疤甚至還沒有好全就忘了疼。 乃至后來,她是假千金,太子也護,她放走瑾王,太子也當做沒有發生。 她私底下小動作不斷,讓太子玩命似的不睡覺也要為她獵到珍稀罕見的火狐后,在太子回來后,又給了太子一刀。 甚至太子都不去招惹她,她竟還要上趕著來往人心口捅刀。 她若有一分一毫喜歡過太子,焉能如此狠心? 室內。 晏殷一度也的確想要問一問這樣的問題。 問問她,心里可曾有過他……哪怕一丁點? 一丁點是多少? 晏殷嘲諷地想,也許真該問問有沒有瑾王的一個零頭。 可真要問出這樣的話,太過于自取其辱。 織霧臉色似被驚嚇得微微泛白。 太子腳底下卻踩過那些碎片,將她直接攥到眼皮底下。 “你若真要與徐修安定親,孤不會再原諒你,明白嗎?” 少女面頰雪白,卻顫著眼睫,仍舊堅持道:“可我的確……是要嫁給徐公子……” 就像他們第一次時,她徹夜喊的也都是徐公子的名諱,而不是他。 太子眸黑得深不見底,他寒戾的目光寸寸打量過她的面龐。 他低頭擦去她鬢角的薄汗,最終只對她語氣莫測道:“再好好考慮清楚……” 織霧心里自然清楚他口中的“考慮清楚”是什么意思。 他也許是在想,她這般柔弱…… 他的恨意,也許她根本承受不起。 所以他在得知這件事情后的第一反應不是恨她。 而是想要繼續若無其事、想要粉飾太平,當做她背叛他的事情不曾發生。 畢竟他都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原諒了她…… 為什么她不可以? …… 自打太上皇生病后,太子幾乎每日都會來到紫桓宮請安。 曲晚瑤在身體好一些之后,這日來陪伴太上皇時不可避免地也會碰見太子。 她這才想起來將螭吻玉佩從身上取下來拿給太子。 “我以為那日是殿下的東西丟了?!?/br> 所以,她才倉促間闖入了林中。 曲晚瑤并非是個莽撞的人。 她當時身上有藥。 在進去之后,她在想起林子里時常會有各種瘴毒時,便提前服用了霍羨春為她配置的解毒丸。 卻不曾想不同林子間的瘴毒卻又各有不同。 她在旁處用過藥皆會生效,可在那片林子中服用完瓶子里剩余的三粒解毒丸,都未能成功解毒,若非被那徐公子救出來,只怕后果不堪設想。 曲晚瑤取出來的這塊螭吻玉佩,象征著太子本人,可以說,是太子身上最為重要的信物。 晏殷瞧見那塊質地晶瑩的玉佩,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 這東西給了織霧之后,他便令她隨身攜帶,甚至親自編紅繩掛在她的頸項間。 這樣重要的東西,倘若她是無意中丟的,必然會告訴他,亦或是讓其他宮人幫忙尋找。 可她從落哀山回來后便從未提過。 可見是她主動丟的。 他贈給她的信物,她背地里便立馬棄如敝履。 可見……她也的確不在乎他給過她什么。 太子面色冷清,并不抬手接過。 “不必,這東西沒有用了?!?/br> 沒有人珍惜的東西,就沒有必要再取回來了。 曲晚瑤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只是見太子不要,她也只好暫且代為保管。 在服侍完太上皇喝藥結束之后,曲晚瑤才與宮人收拾了藥渣離開。 太上皇一如既往要與太子下一盤棋。 棋局開始之后,太上皇才緩緩開口詢問。 “檀之,徐修安和顧盼清的婚事……你考慮的如何?” 太子面容平靜,語氣溫潤道:“這般重要的人生大事,自然該給她自己考慮清楚?!?/br> “待她有了答案之后,我才能回答您老人家?!?/br> 纏枝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