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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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遭遇的這一切,胡亥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怨毒,破口大罵道:“趙高,我胡亥跟你不共戴天,我這么信你、敬你,你為什么就非要置我于死地?我早就放棄了,為什么你就是要害我?!?/br> “為什么???” “為什么還要去害父皇???!” “……” 胡亥癱軟在地。 眼角再度流出了淚水。 他心中的痛恨早已達到了極致。 若是趙高此刻在身前,他定是恨不得生啖其rou、飲其血,不然難解他心頭之恨。 他被趙高坑的實在太慘了。 只是…… 最終胡亥也沒了聲音。 他其實也清楚,自己之所以一而再的放任趙高,未嘗不是心有不甘,只是又不愿承認,所以才明知趙高有問題,又裝作不知,在這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現在的遭遇,也是自作自受。 若是之前早早放棄趙高,徹底斷了心思,根本就走不到現在。 只是他自己不堅決。 他唯一不敢置信的,便是趙高敢打始皇的主意。 “父皇……” “兒臣現在好怕?!?/br> 胡亥不知道自己在獄中待了多久。 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 等到宦官前來傳話,胡亥甚至都沒清醒過來,唯有等到宦官接連叫了數聲,胡亥才從渾渾噩噩的狀態清醒過來,聽到始皇要召見自己,原本渾濁的雙眼,一下有了精神。 他顧不得身上沾著的枯草,滿臉激動的跟隨著出了獄門。 臨近咸陽宮。 胡亥心中再度緊張起來。 他已很久沒有這么忐忑不安了。 過去這段路,他走了很多次,只是這一次,感受尤為強烈。 他木然的朝前走著。 只是走到咸陽宮時,見到殿外跪地的諸多兄長、姊妹,胡亥一下愣住了,他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么,但心中大體是猜到了,能讓這么多兄弟姊妹齊齊下跪的,只怕都是為自己而來。 一念至此。 原本感覺為人拋棄的胡亥,徹底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哭聲撕心裂肺。 見狀。 扶蘇等人滿心感慨。 如今的胡亥,卻是毫無貴氣。 滿臉滄桑、疲倦,整個人仿佛老了一圈,渾身上下也沾著枯草,衣衫不潔,發須也十分的凌亂,若非知曉這是傳的胡亥,只怕無人敢相信,這是之前那個少弟胡亥。 入獄幾日。 胡亥已完全大變樣。 仿佛在獄中遭受了莫大的折磨。 扶蘇滿眼戚然的看著胡亥,輕聲道:“胡亥,父皇在殿內等你,進去吧?!?/br> 胡亥點點頭。 他面向扶蘇等人,肅然常規,重重撲拜叩頭。 胡亥聲音顫巍著道:“胡亥讓諸位兄長、阿姊cao心了?!?/br> “胡亥知錯了?!?/br> 說著。 胡亥再度失聲痛哭起來。 扶蘇等人滿眼感慨,現在的胡亥仿佛一夜之間成熟了。 只是他的命運,并不在他自己手中。 而是在始皇手中。 他犯的罪太大、太重了。 胡亥滿臉哭腔的從地上爬起,顫顫巍巍的去到了殿門口,他不敢走進去,而是直接跪在地上,高聲道:“罪臣胡亥,叩見父皇,父皇萬年?!?/br> “進來吧?!辟届o的開口了。 胡亥跪著進到了殿內。 他不敢抬頭,唯恐讓始皇看到自己這狼狽模樣,丟了皇室顏面。 見到胡亥這驚懼模樣,嬴政心中百感交集,過去的胡亥是很跳脫的,如今的胡亥,卻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也沒有之前的散漫跟活潑,變得十分的謹慎跟破敗。 “父皇,兒臣知罪?!焙ヒ灶^搶地,身子伏的很低。 望著胡亥卑微的身影,嬴政沉重的嘆息一聲。 隨即是長久沉默。 “知道罪在何處嗎?”嬴政道。 胡亥顫巍巍的點頭。 他低聲道:“兒臣不敢隱瞞,罪在欲望作祟?!?/br> “兒臣之前就已察覺到趙高不對勁,但卻不以為然,哪怕嵇恒多次提醒,也并未放在心上,因為這的確算是兒臣故意放任,兒臣心中對大兄其實一直有不滿,因而才會一次又一次的放縱趙高,然兒臣對父皇絕無任何心思,兒臣所有的心思,都只是想爭那儲君之位,這次趙高的事,兒臣當真全然不知?!?/br> “請父皇明察?!?/br> “而且兒臣昨日所說句句屬實?!?/br> “兒臣前來,的確是受了他人指使,兒臣對此全然不知情?!?/br> “兒臣這段時間,一直忙著造紙,想要效仿二哥、三哥等人,為自己謀個爵位,根本沒有心思在其他上面,只是兒臣也實在想不到,趙高竟有如此狼子野心,竟敢……” “竟敢妄圖加害父皇?!?/br> “兒臣惶恐?!?/br> 胡亥的聲音帶著顫音。 他知道。 自己的這番話并無說服力,也實在太過蒼白。 但這的確就是他的真實情況。 也沒有半句虛假。 “你認為自己比扶蘇強?”嬴政冷聲道。 胡亥搖頭。 他面露苦澀道:“兒臣并無這個想法,只是過去趙高一直慫恿兒臣去爭,并一遍又一遍的給兒臣說上位的好處,兒臣當時年少,便為趙高蠱惑,但這幾年,跟嵇恒的幾番接觸,以及對大秦國政有了更多了解后,兒臣早已斷了這個念想,也深刻的知曉,兒臣并無大兄那般才能?!?/br> “兒臣也承認,有私心作祟?!?/br> “認為大兄不過是依仗的嵇恒,只是隨著兒臣越發年長,對一些時政了解更多,其實已不敢再有這般心思,故這一年來早就疏遠了趙高,也很少再跟趙高親近,但趙高能有今日之野心,跟兒臣有著脫不開的關系?!?/br> “兒臣不敢推卸!” “還有便是父皇對兒臣漸漸不重視了?!?/br> “所以兒臣才想去爭這儲君,想讓父皇多加在意一下兒臣?!?/br> 胡亥并不敢說謊。 他知曉始皇對事物的洞察能力是很強的。 若自己說謊,始皇一眼便能覺出。 嬴政沒有說話。 他神色復雜的看著胡亥,心中已是百感交集。 他能感受得到,胡亥的害怕,也能感受到,胡亥所言為真。 甚至于。 胡亥爭儲的意圖很簡單。 并非是為了所謂的爭權奪利,僅僅是為了讓自己能多重視。 相較其他公子公主,胡亥自幼受到更多偏愛。 因而一切心思全憑喜好。 最終。 一步步滑落至此。 胡亥變成如今這樣,他同樣脫不開干系。 想到這。 嬴政的心猛烈的悸動了。 因為這次的事,若是真論下來,罪魁禍首,其實是自己。 因為自己廢了過去的后宮體系,也間接性的廢除了嫡庶制,這讓官宦失去了監管,讓他們能有機可乘,而胡亥等公子,同樣也借此生出了野心,兄弟之間諸般矛盾也油然而生。 即便公子高等人無心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