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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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給了體面退下的機會。 而朝堂中的一些朝臣,恐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那時可就未必都能體面了。 …… 旬日后。 始皇的巡狩行營準時出發。 浮江東下,這件事自然落到了有心人眼中,因而始皇離去的消息,也很快傳遍了衡山郡。 衡山軍治所·邾城。 一間方位較為偏僻,但內部堂皇的酒舍。 魯仲連等士人齊聚于此。 他們已得知了始皇巡狩行營離去的消息,因而此刻也是在酒舍中肆意歡呼。 好不快活。 魯仲連舉起酒樽,輕蔑道:“前面聽說嬴政那大軍要來衡山,還把我嚇了一跳,以為秦軍真能查出一些東西呢,結果呢?這十天,除了一些早前就被拋棄的老弱婦幼,他們竟什么都沒查到,我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觀看了嬴政的望祀,他們竟然一無所知?!?/br> “大秦的兇悍,我看言過其實?!?/br> “哈哈?!?/br> 許猗也笑著道:“這些秦人還真是夠狂妄的,之前嬴政已巡行過四次了,他們的套路我們早就摸清了,不就是借著巡行,借機搜剿我等聚集之地嗎?這點小伎倆誰人看不出?” “這次還提前將路線公布,我還以為秦軍有什么針對呢?!?/br> “嚇得我擔心了好幾天?!?/br> “結果,就這?” 有名頭戴儒冠的儒生蹙眉道:“我感覺事情有些古怪,有些太輕易了,過往始皇巡行,也是這般聲勢好大,但的確會在地方有所斬獲,逼的我們只能東躲西藏,唯有少數人能在外活動,但這次秦軍的確也算是勞師動眾,只是收獲也未免太少了?!?/br> “就只抓了零星幾人,這似乎真有些蹊蹺?!?/br> 對于這名儒生的驚疑,場中其他士人卻不以為然,反駁道:“方兄,你這就多慮了?!?/br> “秦人那是不想抓人嗎?那是沒人可抓?!?/br> “都經歷了四次了,我們難道還不能學到經驗?就只會在那里干等著?而且我們跟地方官府早就打好交道了,地方都是我們的人,還有人暗中給我們傳信,秦軍就算再厲害,還能真把我們這么樣不成?” “再說了?!?/br> “始皇都巡行多少次了?” “每次都安排這些秦軍在附近搜剿,那些秦軍難道真就不懂變通?都知道搜剿不到什么人了,裝裝樣子不行嗎,古往今來,什么時候不是這樣?值得這么大驚小怪嗎?” “依我看,就是秦軍不行了?!?/br> “就是就是?!?/br> “不然這次怎么只搜了十天就結束了?” “這分明是意識到再這么搜下去也搜不到什么,還會讓自己顏面掃地,所以干脆就早點灰溜溜的逃?!?/br> “哈哈……” 舍內一片歡聲笑語。 聽著眾人的戲謔嘲笑,坐在后方的蒯徹卻臉色微變。 他終于想起哪里不對勁了。 十天! “十天十天……”蒯徹嘴里反復念叨著,隨即又想到了始皇當日說的那句宣示‘師法舜帝,常治無極’,一下子驚醒過來,驚怒道:“不好,我們上當了,秦廷這次針對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我們?!?/br> “我們中計了!” 蒯徹的驚呼聲傳出,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不少人更是臉色驚變,隨即都四周張望,想找到說這話的人。 最終。 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蒯徹身上。 蒯徹一身灰衫,頭戴著一頂竹冠,臉色無比的難看。 他已全部想明白了。 這哪是秦廷搜查不力,分明就是故意的。 見到是蒯徹開口,魯仲連眼中露出一抹不悅,呵斥道:“蒯徹,你這是什么意思?中計?我們能中什么計?現在始皇這些人都走了,衡山郡又有誰敢算計我們?你要是再怎么一驚一乍,休怪我將你趕出去?!?/br> 蒯徹嗤笑道:“蠢而不自知?!?/br> “你說什么?”魯仲連鐵青著臉,怒目而視。 蒯徹直接無視了,沉聲道:“你們還沒意識到問題嗎?十天,始皇若真想搜剿云夢附近的聚集所,又豈會只用十天?而且始皇隨行的士卒都是百戰之卒,真正的精兵強將,又豈會只是做樣子?” 許猗冷聲道:“那是秦軍不想搜嗎?” “那是搜不到?!?/br> “我們早就得知了消息,大多數人更是早就轉移了,就算遺留在附近的,也早就做了妥善安置,秦軍就算有三頭六臂,在這濱海山川之地,又能怎樣?難道還能掘地三尺不成?” 許猗的話也贏得一陣認可。 蒯徹冷冷的看了許猗一眼,輕蔑道:“那我們是如何得知的消息?” “自是秦廷自己說的?!痹S猗下意識道,隨即也意識到不對,又找補道:“就算秦廷不公布,以前嬴政巡行了幾次,我們對他要做的事,也早就心知肚明了,又豈會再上當?” “連你都能想到這些,秦廷難道想不到?”蒯徹冷聲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許猗臉色有些難看。 場中已有士人意識到了。 那名頭戴儒冠的男子驚疑道:“按蒯兄所言,秦廷其實早就預料到了這些,但既然如此,秦廷的用意又是什么?難道是知曉搜剿無果,所以不愿再那么大費周章?” 蒯徹搖頭。 他在腦海沉思了一下,緩緩閉上雙眼,而后又猛地睜開,凝聲道:“都不對,秦廷的目標不是我們?!?/br> 聞言。 四周陡然一靜。 聽到蒯徹這話,魯仲連忍不住笑出了聲。 前面他還真以為蒯徹想到了什么,結果就只是在嘩眾取寵。 許猗也冷笑道:“蒯徹,你莫不以為這個玩笑很好笑?不在我們?我看你是昏了頭,天人誰人不知秦廷對我們嫉恨入骨,若非我們藏匿的很好,跟地方官吏交情也深,只怕早就出事了?!?/br> “你這話簡直可笑?!?/br> “我知道你忌憚秦廷,但也沒必要這么危言聳聽吧?” “我們六國貴族還不至于此!” 蒯徹冷笑一聲,寒聲道:“你們還記得始皇望祀時說的話嗎?師法舜帝,常治無極,而舜帝治下,法度平和公正,法度公正,秦一直以來的公正來自何處?” “在于法不阿貴,繩不撓曲?!?/br> “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辭,勇者弗敢爭?!?/br> “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br> “自商鞅變法以來,秦法對官吏的要求一直都比民眾更為嚴苛,然如今,天下民人怨聲載道,官吏可曾出現官不聊生?那便說明秦法并不公正,眼下始皇重申法之公正,恐是想重新肅正吏治?!?/br> 聞言。 四周一陣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對蒯徹的話嗤之以鼻。 秦對官吏動手? 簡直笑話。 秦若是敢對關東官吏動手,只怕天下一統時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現在?之所以秦廷不敢動手,非是不能,而是不敢,一旦動了關東官吏,一來秦廷沒有足夠多的官吏去替代,二來,也會激起關東其他官吏恐慌,到時這些官吏轉投六國貴族,豈不是自食其果? 這么淺顯的道理,他們都知道,蒯徹竟還能不知? 見到四周的一陣取笑,蒯徹心中冷笑連連。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他現在也終于清醒過來,跟這些人混跡在一起,根本就辦不成任何事,他們只聽得一些吹捧的話,根本就聽不進一些逆耳之言,之前大家都落難,互相吹捧寒暄,勉強還能自處,但隨著相處時間越長,他也越發意識到,這些人的目光之短淺。 他已萌生了去意。 跟這些人待著,施展不了才華的。 他拱了拱手道:“我勸諸位不要輕易懈怠,若是有可能,盡量遠離衡山郡?!?/br> “衡山郡并不安全了?!?/br> 說完。 蒯徹便大步離開了。 他若是沒猜錯,秦廷接下來要對地方官府動手了,而他們什么都做不了。 因為在此之前,六國貴族早就得到了風聲,早早就將人手安排出去了,留在云夢附近的只是一個空殼子,一旦秦廷出手,他們就只能干看著,鬧不起任何事,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始皇的巡行隊伍已開始返程了,他們依舊無計可施。 等始皇巡狩行營徹底離開,時間已過大半年了,到時一切都塵埃落定。 想到這。 蒯徹只感覺頭皮發麻。 他們在沾沾自喜以為看破秦廷詭計的時候,秦廷何嘗又沒有算計到?甚至秦廷還將計就計,趁著他們將勢力撤離云夢周邊,力量薄弱時,直接對附近郡縣進行大力整飭,這一番算計下來,六國貴族看似安然無恙,實則大傷元氣。 因為官府變了! 日后就算官府想包庇,恐也要付出更多代價了。 而且此舉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