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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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給了你這么長時間,你就告訴朕,你什么都沒有查出來?難道你也信這是上天銘刻的字跡?”嬴政拂袖怒喝道。 “臣絕無此意?!鳖D弱匍匐在地,身子抖如篩糠。 隨即。 頓弱繼續道:“臣依據秦法將附近不舉發的罪犯,則連坐同罪之條,當即將隕石周圍的民戶全部入獄問罪,若是這些民戶再不敢說出實情,臣便按律將這些人全數斬首?!?/br> “與此同時?!?/br> “臣已調集大批熔鐵工匠,將刻字隕石煉成了鐵水?!?/br> “也將對此事知情的官吏全部控制,天降隕石之事,絕不會再向外泄露?!?/br> “請陛下明察?!?/br> 聽著頓弱的話,嬴政眼中滿是怒意。 只是在冷冷的看了頓弱幾眼后,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追究,他轉過頭,將目光看向了李斯,問道:“李斯,現在你給朕來說說,這江神預言又是什么情況,這隕石預言沒有頭緒,你可別告訴朕,這江神預言同樣毫無頭緒?!?/br> 嬴政目光冷冽到了極致。 李斯一臉肅然,拱手道:“回陛下,臣經過細致調查,對這次所謂的江神預言,有了詳細的了解,十月乃大秦歲首,也是朝廷上計的日子,深秋之時,陳郡郡丞趕赴咸陽稟報政事,進入函谷關已是入夜?!?/br> “因上計事重,陳郡郡丞不敢怠慢,并未在函谷關歇息,便繼續徹夜趕路?!?/br> “夜過關中華陰縣境內的平舒道驛站外時,據陳郡郡丞言,其突兀的遇見一個黑斗篷黑面紗者攔在空曠道路中,陳郡郡丞見道上有人,也是唯恐發生碰撞,當即勒馬,剛剛停住,那名黑衣人便遞上一件物實,同時壓著聲音說了一句話?!?/br> “為我遺滈池君?!?/br> “陳郡郡丞當時不明其意?!?/br> “但緊接著他便聽到了另外一句話?!?/br> 說到這。 李斯的聲音一下停住了。 他雙眼微不可察的抬起,掃了始皇一眼,有些猶豫當不當繼續講。 嬴政淡漠的看著李斯,冷聲道:“繼續?!?/br> 李斯連忙頷首,壓著聲音,讓聲音盡可能的平穩,道:“那黑衣人又說了句‘明年祖龍死!’” “陳郡郡丞大驚,連忙下馬想要看清黑衣人面目,而正當此時,那黑衣人卻倏忽消失得無影無蹤,陳郡郡丞大驚,飛馬趕到咸陽,將此事稟告了上去,同時呈上了那方玉璧?!?/br> 說著。 李斯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嬴政目光依舊陰沉,只是目光卻從李斯身上移開了,落到了自己的大案上,在那份奏疏的旁邊,分明還放著一塊玉璧,而這一方玉璧,他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自己八年前巡視楚地時,不小心滑落到江水中的那方玉璧。 “祖龍?”嬴政冷笑一聲,“這些作祟者還真是煞費苦心?!?/br> “但憑他們也配評價朕?” “李斯,你既然對此事有這么深的了解,那你就給朕說說,這些人為何要這么做,又究竟是何居心,又妄圖達到什么目的?!?/br> 李斯連忙作揖道:“諾?!?/br> “陛下所言極是,作祟者的確下了一番苦功,臣這幾日詢問了一下太史令,太史令對這般神秘陰陽之學甚是熟悉,據太史令所說,這作祟者件件宗宗都符合陛下當年昭告天下的陰陽五行之說?!?/br> “滈池君是關中水神?!?/br> “而大秦為水德,水神便是陛下,江神便是水神,以五行國運,也是秦之水德的保護神?!?/br> “江神告關中水神以讖言,是保護神對所護國運的垂青照應?!?/br> “祖龍,龍之始也,龍,人君之象也,陛下為始皇帝,寧非祖龍乎?” “這便是作祟者稱陛下為祖龍之緣由?!?/br> “而這送璧人一身黑衣又倏忽不見,顯然是楚地民眾傳聞中的山鬼之形,而這件神異之事的通篇意涵則是……”李斯頓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艱難,但還是咬牙繼續道:“江神委托山鬼,以陛下當年沉入江水中的玉璧為物證,以水神護佑之情,預告奉行水德之皇帝?!?/br> “說……” “說陛下你明年要……” ‘死了’兩字,李斯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也實在不敢說出口。 聞言。 嬴政默然了一陣。 隨即竟直接揶揄冷笑起來,譏諷道:“大秦的江神還需委托楚地的山鬼?而這楚地的山鬼還知道一歲之后的事?如此說今年將完,朕實已活不過一年乎?” “荒謬至極!” 李斯附和道:“陛下英明?!?/br> “臣也覺此事大有蹊蹺,恐是有人在裝神弄鬼?!?/br> “不過此事畢竟涉及陛下,先當嚴守機密,臣已下令,將知情者一律查辦,同時也傳令下去,今后凡有此等流言,傳播者一律發北河苦役?!?/br> “以正視聽?!?/br> 嬴政擺擺手,對此不置可否。 他冷聲道:“晚了,這些人既然敢做這裝神弄鬼之事,要的便是天下人人皆知,你不說,朝廷查明的知情者不說,難道這些作祟者不會說?嚴守機密,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br> 李斯沉聲道:“事關陛下,臣認為還是當謹慎?!?/br> 嬴政一揮手道:“裝神弄鬼有甚不好說?這件事一看就明白,李丞相若是不信,朕便給你一個預言,不出旬日,明年祖龍死,這句話便會傳遍天下,不定幾個月后還會變成今年祖龍死,此等鼠輩伎倆,也在朕面前擺弄,黔驢技窮也!” 李斯點頭。 他作為法家代表。 對于這些神鬼諸事本就不信,而今天下丑事頻出,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陰陽神秘之學裝神弄鬼煽惑民心,當真是罪不可恕。 不過隕石刻字太過粗鄙,他完全沒有相信,所謂的江神預言,同樣錯漏百出,他同樣嗤之以鼻,然對于熒惑守心,他卻是認真了,至少遠在天邊的星象,是無法說是人為裝神弄鬼的,而且星象本就是莊重的事,你可以不信,卻不能斷然說是子虛烏有。 即便是李斯,近日也在用心揣摩,體察其中奧秘。 然并不敢向始皇多言半分。 殿內靜謐。 嬴政知曉頓弱跟李斯在不安什么。 他平靜的看了兩人幾眼,最終未詢問兩人對熒惑守心的看法。 他心中同樣對此有些不安。 子不語怪力亂神。 然這是天象。 而熒惑守心的預示之地在原韓魏北楚之地,稟告江神預言的來自陳郡郡丞,陳郡正好位列這塊地界,難道大秦真要面臨大災大劫了? 風雨欲來。 即便是嬴政也感到了壓力。 甚至是心生驚惶。 不過他在位多年,早就養成喜怒不形于色,并未表露分毫,然也不愿去詢問,他很擔憂會問出一些不妙的事,只是就算他有意不理睬,天下的議論之聲卻不會斷絕,只會甚囂塵上。 甚至會愈演愈烈。 頓弱跟李斯對視一眼,都不禁面露一抹苦笑。 若是其他事,他們還敢直言,然涉及星象預言,卻是絕不敢多說的,因為這是真會應驗的,一旦天下真的出現災禍,他們之前說的一些話,恐就會變成自己的罪。 嬴政心中也清楚。 因而極少在朝中提及熒惑守心,也從不過問相關情況,仿佛對此真的莫不在乎。 但所有人其實都知道。 這是不可能的。 現在始皇的平靜,只是還沒想好該如何面對,又該以何種姿態面對,但最終還是會面對的。 嬴政揮了揮手,讓李斯頓弱兩人離去。 他一人孤坐在席。 眼中露出了一抹憤然、生氣以及一抹不甘。 他伸手將奏疏最下方的一份竹簡抽了出來,這是一份積壓了數天的竹簡,前幾日就已送到了他的大案,只是嬴政一直沒有去理會,更沒有想去翻閱,只是隨著越來越多流言傳出,他的鎮定漸漸生出了動搖。 最終。 他翻開了這份奏疏。 上面是宮中日者、巫覡對這次熒惑守心的拆解。 拆解內容寫滿了整篇竹簡。 嬴政逐字逐句的看著,上面第一句便是中原地區將有大災大劫,有人說這是上天執法星對自己坑殺儒生的警示,預示著將有災難降臨大秦,也有人說這是自己倒行逆施,大肆針對貴族,引起了上天不滿,還有說秦政不仁,為天地不容,故降下災難。 種種拆解觸目驚心。 甚至于其中也有人說,坑儒也好,反復辟也罷,都只是小事,只怕天下將有更大的事端。 而這個事端有且只有一個。 大秦覆滅?。?! 原本還能沉住氣的嬴政,見到這句話,倏地變了臉色,怒喝道:“一派胡言,區區星象,也敢妄斷大秦生死?” “天下何人能滅秦?” “六國貴族不過是群蛇蟲鼠蟻罷了,有何懼之?朕過去之所以不理睬,實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然國有國法,政有正道,六國貴族膽敢復辟,朕便敢殺他個干凈,朕偏不信這個邪,朕倒想看看,這熒惑守心究竟能奈大秦如何!” “朕日后便是死了,也要睜大眼睛看著,誰能將朕的大秦覆滅!” 嬴政滿眼怒意。 他對宮中這些日者、巫覡的拆解已是充滿了憤怒。 這些人完全是在亂說一通! 謬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