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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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旦付諸武力,就注定難以輕易收手,刀兵一起,不知多少人多少家庭會毀于一旦,因而不到萬不得已,我個人不建議這樣?!?/br> “再則?!?/br> “就算真的付諸武力,只會更加激化關東對秦的怨念,沒有數十上百年的時間,恐都難以消弭,這也意味著,大秦今后要付出很多的精力維穩?!?/br> “真算下來或會得不償失?!?/br> 扶蘇微微額首。 他自不會推崇暴力這種方式。 只是朝廷不能掌握主動權,這讓扶蘇心中有些別扭。 但他也清楚。 嵇恒并沒有說謊。 大秦的確不適合主動再生動作,只能在各種事情的發酵下,趁機去推行一些利國的事,因為事出有因,所以才能自然而然的推行。 那樣不僅阻力會很小,也讓人無法輕易反對。 只是要等。 具體要等多久,沒人知曉。 或許一月,或許半年,或者更久,誰也不知。 嵇恒將碗中清水飲盡,時間差不多了,他沒有繼續開口的想法,轉身回到了室內。 扶蘇微微躬身。 他并沒有繼續在停留,跟嵇恒道了一聲別,直接出門離開了。 胡亥看了看嵇恒的屋門,又看了看扶蘇遠去的身影,眼中露出一抹猶豫之色,他卻也聽明白了,接下來一段時間,朝廷恐不會有太多動作,唯一的動作,或許就是將這段時間積攢的錢糧分發給士卒。 南海北疆是兩地。 以扶蘇的狀況,多半會去北疆。 胡亥摸著下巴,琢磨了一陣,卻是覺得自己該爭取一下,北疆不去,他不太想去面對蒙恬。 南?!?/br> 胡亥低語道:“我跟任囂之子任敖還是有幾面之緣分,雖然任囂將軍已死,但他在南海軍中威望還在,而且趙佗認為敦厚,也曾說過南海士卒都是秦人,不會背叛秦廷,應當也算穩固?!?/br> “我可帶著任敖一同前去?!?/br> “再說?!?/br> “這次是發錢的事?!?/br> “這種事我還是辦的下來?!?/br> 心中這么想著,胡亥想參與其中的念頭越來越重,最終他決定下來,去跟始皇請求一下,準許自己去南海犒賞軍隊,以安軍心。 想罷。 胡亥拔腿就想出門。 只是在臨出門時,心中又有些打鼓,最終鬼使神差的又把邁出門的腿又收了回來,然后朝嵇恒的屋里走去。 他想讓嵇恒給自己出出主意。 畢竟南海那邊,不是什么善地,不少將士去到那邊都大受摧殘,他可不想自己也照此折磨,嵇恒醫術驚人,肯定能幫上忙。 砰砰! 胡亥大力的扣著門,在屋外道:“嵇恒,你先別忙著睡,我還有事想問,南海那邊聽說瘴氣彌漫,我要是去到南海,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另外?!?/br> “你有沒有什么要叮囑給我的?!?/br> “我們也認識這么久了,你多少要給點主意,這次安慰軍心的事,我決定去試試,不然還是有些不甘心?!?/br> 砰砰! 胡亥在外砰砰的敲門。 屋內很是靜謐。 仿佛根本聽不到這動靜。 良久。 就在胡亥停下手,準備歇一會時,緊閉的屋門打開了,不過嵇恒的身影并未出現,只是幾道黑影被扔了出去。 嵇恒的聲音悠悠的傳來。 “這是三個錦囊,你若真要去南海,可將其待在身上,前兩個可隨意打開,若在南海遭遇了什么危險,再將第三個打開?!?/br> “或許能護你一命!” 第193章 趙佗,你還能保持初心嗎? 吱—— 隨著屋門打開,屋外已空無一人。 嵇恒看著空蕩蕩的院落,眉宇卻是緊皺一團。 胡亥的爭奪之心是他沒想到的。 他其實之前已勸過胡亥,胡亥沒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實力,就算真爭到了手,也難以坐穩皇帝之位,只是他方才想了想,自己的確有些低估了權力對人的誘惑。 他自己尚且談不上淡薄名利,又豈能勸得動胡亥? 加之還有趙高在一旁慫恿。 對權勢有爭搶之心,這才是人之常情。 他之前有些過了。 他負手而立,就這么站在屋門口,靜靜的望著院中,在微風的吹拂下,系在桑樹下的棋布,已然被掀了個面,這仿佛是在預示著,大秦現在的局勢已進入到了一個新的階段。 嵇恒就這么平靜的望著。 透過那一張墨色淡去的棋布,他看到了很多東西。 金戈鐵馬,錦繡山河…… “棋已布好,接下來便交給始皇了?!憋阃蝗话涯抗庀蛏弦?,最終看向了遠方的咸陽宮,在這一瞬間,仿佛院中的棋布,也隨著他的目光落到了咸陽宮中,落到了一個偉岸的身影前,那人平靜的看了一眼棋布,將目光看向了嵇恒。 兩人就這么相視而對。 嵇恒道:“萬年太長,只爭朝夕?!?/br> 聽到嵇恒的話,這道身影似出現了一抹恍惚,最終不知露出了什么神色,然后消失在了嵇恒視線里。 嵇恒低語道:“大棋已布,待君落子?!?/br> “鹽鐵之后,六國貴族只要不是太過無能無知,基本都能洞悉到朝廷的意圖,也能深刻明白鹽鐵之事后,關中實力的進一步提升,他們恐會有些坐不住?!?/br> “正所謂,事有輕重緩急,天下對大秦的態度亦然?!?/br> “不同人看法不同?!?/br> “現在急的只有商賈跟六國貴族?!?/br> “他們一個是被《商律》《工律》給勒住了脖子,對大秦怨念極深,但商賈在天下勢力微弱,難以動搖天下分毫,就算齊地前面有所鬧事,但真正鬧事的非是齊商,而是齊地貴族?!?/br> “隨著朝廷出手,齊地已然平靜?!?/br> “商賈掀不起風浪了?!?/br> “他們不敢,也沒這膽子?!?/br> “他們唯一寄望的,便是天下能亂起來,亦或者大秦對天下的控制力進一步削弱,讓他們能掙脫《商律》影響,甚至于希望六國貴族能推翻秦廷,只是隨著鹽鐵之事落下,短時已不可見,商賈逐利,在權衡利弊之后,他們不會輕舉妄動?!?/br> “商賈不足為懼?!?/br> “六國貴族卻不一樣?!?/br> “他們對秦廷充滿了恐懼跟恨意?!?/br> “他們也見不得秦廷形勢好上半分,而今關中的這次動蕩,只怕也傳至天下,短時六國貴族還能坐住,但隨著軍中的情況傳出,只怕他們會越發坐不住,也并非人人都能保持理智?!?/br> “變在關東!” “在六國貴族的不安上?!?/br> “只要六國貴族開始采取行動,朝廷便有機會以加強關東控制為由,將一些新政給推行下去,借關東之事,壓下朝廷的一些爭議,繼而減少朝中面對的阻力?!?/br> “這是明面上的變?!?/br> “至于暗處的,我也難以洞悉?!?/br> “甚至于胡亥,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br> 嵇恒輕笑著搖頭。 他原本的想法中,只是看情況而變,再做出后續舉措。 真正可預見的,只有關東會制造事端。 至于其他的,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想法剛說出,胡亥就給了他一個變數。 嵇恒抬起頭,望著潔白如玉的天空,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這便是天下至理。 天下真正唯一不變的只有變! 無法預測,難以琢磨。 嵇恒從門口走出,重新回到了院中,繼續躺在了躺椅上。 他給胡亥了三個錦囊。 里面并不是什么奇謀良策,只是一些稀疏平常的話。 第一個是喝熱水,吃熱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