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撫大秦 第1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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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尚且好說。 而鐵不一樣,從礦山運出來的是生鐵,想要打造成農具,還需經過一番鍛造,以及物勒工名。 但若是打造成成品,在運送到各地時出了事…… 以及不急著將這些鹽鐵送出去,就留在自己手上,東西是實打實的,只要拖得時間夠長,他們就有足夠多的時間去處理,他們有這個時間,更有這個心力去做到。 更重要的是。 現在距離春耕還有數月時間。 這段時間,夠他們布置太多了,上到官府,下到地方,都有充足時間準備。 程鄭等人目光閃爍。 在一陣權衡之后,對于錢財的貪婪,還是戰勝了理智。 他們實在受不了秦廷的割rou。 沉默良久。 終于,程鄭等人低聲說了句:“馮兄考慮周到,秦廷的確欺人太甚?!?/br> “我商賈也不是那么好欺的?!?/br> 隨著眾人陸續表態。 本有些壓抑的大堂,瞬間爆發出陣陣大笑。 沒多久。 大堂內就已在推杯助盞。 端的是和諧。 第126章 治國論之,當行雜…… 仲冬末梢。 寒風刺骨,鵝毛般的雪花飄飄灑灑,天地間素裝銀裹。 在廣袤無垠的田野間,噠噠的傳來一陣腳步聲,一行不過十來人的群體,緩緩映入城門口的眾人眼前,牛車前是幾名身穿麻袍,頭戴斗笠的皂衣小吏,牛車上走著六名青年,手中都各持一柄劍。 在大黑牛撲哧撲哧的鼻息間,一行人緩緩駛入了咸陽。 最終消失在素裝銀裹的城池中。 半個時辰后。 扶蘇已回到了雍宮。 他的身上依舊穿著那套常服,上面沾滿了灰塵,還布滿了不少泥濘,扶蘇對此是渾不在意,回到咸陽后,便直接去了書房,正坐在席上,面色顯得很是沉悶。 開國路的后半程,他們走了整整一月。 一路下來,他見到了太多底層的黑惡,也見識到太多的惡斗計較。 正是因為了解了太多,他才越發感覺沉悶。 枯坐良久。 扶蘇才長長嘆息一聲。 他從大案旁取出一份空白竹簡,緩緩攤開,取出羊毫筆,沾上早已磨好的墨汁,回想起這一路下來的感受,最終他將下到地方的雞毛瑣事,上到到官府之間的推諉爭權,一一拋于了腦海,認真回想起大秦歷代先君先王的為政之道。 冥思片刻。 扶蘇心神一定,在竹簡上落筆。 “兒臣備采秦國六百余年之成敗得失?!?/br> “秦之立國時,奉行王道,以王道統合諸家治國學說,以義兵、寬政為兩大軸心,其宗旨為親民、護民,使國法平和,民眾富庶,然等到孝公先祖時,賄賂公行,執法徇情,貴胄逃法,王侯私刑,民不敢入公堂訴訟,官不敢進侯門行法?!?/br> “如此王道寬法,只能使貴胄獨擁法外特權,民眾飽受欺凌盤剝?!?/br> “是時,山東六國,變法如潮?!?/br> “秦之故地,民眾洶洶,上下如同水火?!?/br> “固孝公先祖任用商君治秦,其根本之點在于應時變法,而不再固守成法?!?/br> “一言以蔽之,求變圖存!” “商君變法之后,王侯與庶民同法,國無法外之法,唯上下一體同法,所以不再有厚民、薄民之說?!?/br> “據實而論,百余年來,商君法制之缺失日漸顯露,其根本弊端在于刑治峻刻?!?/br> “然今事法事功至上,究罪太嚴?!?/br> “民有小過,動輒黥面劓(yi)鼻,赭衣苦役,嚴酷之余尤見羞辱?!?/br> “譬如‘棄灰于道者,黥’,便是有失法德?!?/br> “《易》云:坤厚載物,目下之秦法失之過嚴,可成一時之功,不能成萬世之厚?!?/br> “秦法整肅嚴明,惟有重刑缺失?!?/br> “庶民對秦法,敬而畏之,對寬政緩刑,則親而和之?!?/br> “若以王道厚德統合,于小事行寬政緩刑罰,于重事行刑治,或可收復民心?!?/br> “……” “治國論之,當行雜家?!?/br> “非法,非墨,非儒,非道,亦法,亦墨,亦儒,亦道!” “王霸道雜之?。?!” 扶蘇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在將‘王霸道雜之’寫完后,扶蘇終于停下了筆,他仔細的看著自己這篇文,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若是放在數月前,他恐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對大秦政治了解這般深刻,還能寫出這般鞭辟入里,深入實際的文。 他將竹簡放于爐上烘烤了一會。 筆墨干涸。 泛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將竹簡合上,看了看周身,讓魏勝去準備一套干凈衣裳,并沒有去沐浴,直接在書房中更了衣,而后將竹簡置于袖間,正了正頭頂的遠游冠,卻感覺這份‘皇子冠’比尋常重了許多。 稍作整理,朝咸陽宮走去。 不多時。 扶蘇到了殿外。 他朝趙高微微見禮,道:“敢問中車府令,陛下近段時間可好?!?/br> “公子折煞臣了?!钡钔夂蛄⒌内w高面色微變,恭敬的側身虛手,作揖道:“陛下近來安好,前幾日,老太醫為陛下送上了幾副藥方,經過幾日調節,陛下身體相較過去已大有恢復?!?/br> “公子稍等?!?/br> “臣這就進去稟報?!?/br> 扶蘇開口道:“不用了?!?/br> “還請中車府令替我將這份竹簡呈上?!?/br> “我就不求見了?!?/br> 扶蘇從袖間,將竹簡取出。 趙高一愣。 他深深的看了扶蘇一眼,伸手接了過來,笑著道:“臣知道了?!?/br> “公子可有什么話要臣傳達的?” 扶蘇猶豫了一下,道:“請陛下多注重身體,切莫過于cao勞?!?/br> “公子有心了,臣會轉告陛下?!壁w高道。 扶蘇點點頭。 他沒有在殿外逗留直接離去了。 趙高目送著扶蘇離去,眼中閃過一抹陰翳,而后臉上重新浮現笑容,小心翼翼的進到了殿內,躬身道:“陛下,長公子方才來了?!?/br> “讓他進來吧?!辟坏?。 趙高道:“長公子這次并未求見,只是讓臣轉交一份奏疏,并讓臣轉告,讓陛下多注意身體,莫要過于cao勞?!?/br> 聞言。 嬴政神色稍顯恍惚,淡淡的笑了笑,道:“將扶蘇的竹簡呈上來吧?!?/br> “朕倒也看看,他這一路,有什么感想?!?/br> “諾?!壁w高彎聲一應,將手中竹簡呈了上去,而后緩緩退出了宮里。 嬴政將竹簡攤開,上了起來,當看到結尾的‘王霸道雜之時’,眉頭微微一皺,冷聲道:“王道真有這么好嗎?大秦立國六百載,從襄公開始一直就在行王道,但秦國卻始終積貧積弱,中原為晉楚兩國欺凌,地方為西戎征戰不休,若非孝公任用商鞅變法,大秦豈能奠定強國之基?又豈能橫掃天下?!?/br> 嬴政面色冷峻。 隨即,似想到了什么,面色稍微,低聲道:“你能總結出這些,也算不錯了?!?/br> 嬴政將竹簡放在了案旁。 殿外。 趙高目色很冷。 今日的扶蘇,讓他很陌生。 過去的扶蘇,但凡有事,都會求見,絕不會甘于只呈上一份奏疏,而今卻截然不同了,他雖不知在扶蘇身上發生了什么,卻也能很明顯的察覺到,扶蘇相對過去變了很多。 而這并非他想見到的。 他乃宦官。 靠的就是為皇帝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