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有李格,藝高人膽大,號稱以毒攻毒脫敏戒斷法。 只要見面,開口就是“聽說裴僅去了瑞士,你讓他抽空幫我帶塊表”,閉口就是“發個了巧克力的牌子給你,只有瑞士有,問問裴僅好買嗎”。 這個法子的確有效,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昭昭看到“手表”和“巧克力”都會心絞痛。 所以那句話真的沒錯,時間是一切的解藥。 不過五年的時間,如果不是李格提醒,她連來到他在的國家,都沒有第一時間聯想到他。 “瞎說什么,謝歸定的?!彼瘟嘶文X袋,咕囔一句。 這時候,余光瞥見謝歸掛了電話向她走過來,昭昭告了聲別把自己的電話也息了屏。 謝歸走近,俯身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小臉皺的。走,去辦入住了?!?/br> “解決了?”她仰頭。 謝歸晃了晃手機,掀眉輕笑,“沒有,我打算色-誘前臺,讓她給我們騰出間員工房?!?/br> 昭昭:…… 好吧,她早就知道謝歸總有辦法解決,他對一切總是游刃有余,好像天破了窟窿他也能補上一樣。 謝歸是個特喜歡臨時起意的人,網上的那種什么“說走就走的旅行”在他面前都是小巫見大巫。 他能半夜忽然開車跑到昭昭家里拉她飛去挪威看極光,半途看到流星雨新聞,又能臨時轉站墨爾本。 托昭昭衰神附體的體質,路上經常遇到護照丟了,車子拋錨,手機被偷這種事。 然后昭昭拖著被早八拖垮的軀體,耷拉著掉到下巴的黑眼圈,眼冒金星,夢游似的在全世界各地發呆。 她這么一本來特隨遇而安的人經常被他搞到無語炸毛,過分的是不管什么境況,謝歸又總能輕松解決,搞得昭昭到嘴邊的抱怨話又硬生生咽下去。 最夸張的是有次他們在美麗國遇到商場搶劫,謝歸不知道用哪門語言和劫匪說了幾句什么,對方打了個電話,他們竟然被大搖大擺提前放了出去。 了不起,了不起。 昭昭皺皺鼻子,低頭從包里尋找護照。 大廳里少說還有十幾個像他們一樣被困在這里無處可去的各國旅客,他們在大廳踱步轉圈,手舞足蹈,時不時蹦出幾句昭昭語言體系尚未解鎖,但憑語氣就能聽出應當很帶味道的臟話。 心理防線崩潰很容易醞釀國際氛圍,昭昭表示理解,每個國家都有每個國家的國罵。 頂著各色的面孔,不時有人憤步出去,又無奈打道回來,扒著前臺說如果有人愿意,他們可以出雙倍和其他人合住。 不斷開合的玻璃門帶著風聲雪氣在耳邊呼嘯而過。 勉力拿出職業素養應對焦頭爛額旅客的前臺,一遍遍解釋著真的已經沒有房間了,她們很遺憾。 在喧嚷暴躁的人群中,一張冷淡沉靜的亞洲面孔出現,開口是流利的英式口音,他遞出自己的護照和預訂信息,表示自己要辦理早已預約好的入住。 前臺小姐愣了下,她看了看男人手機里的預訂信息,又想起幾分鐘前剛收到的通知,迎著男人波瀾不驚的眼神,微笑抱歉對方的預訂已經過了入住時間所以被取消了。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抬手伸向前臺,腕上的表針正卡在入住截止時間前三分鐘。 前臺小姐表情哽住幾秒,硬著頭皮再次抱歉道可以幫他免費升級酒店白金會員,下次入住享受員工折扣。 這明顯不能解決眼下的任何問題,男人眼皮輕垂著,無聲的壓迫讓巧舌如簧的前臺小姐壓力倍增,準備向一旁處理投訴的經理求助。 這時候,另一只修長分明的手遞過兩張護照,語氣慵懶,“che, please.” 前臺看過去,兩張護照打開交疊著,上面一張印著的名字,正是她接到通知通融入住的貴賓先生。 原本酒店都會預留一兩間房給可能突然到訪的貴賓,但暴雪突至,道路被斷,想到也不會有人這時候逆風趕來,預備房早在半小時前被斟酌分配給了一個帶著3歲孩童的家庭。 而還剩幾分鐘就要因爽約錯過入住的另一間房,被當作預備房應允給了這位酒店董事親自打了招呼的貴賓先生。 誰也沒想到,原本“爽約”的先生如約而至,并且和貴賓先生同時向她遞出了自己的通行卡。 這場景類似美人莫妮卡·貝魯奇被圍著點煙的經典畫面,唯一不同的是,前臺小姐收到的“煙”是隨時會爆掉的炸-彈。 如果她接下貴賓先生的護照,就要在“爽約”先生的眼刀下承認自己的謊言。 而如果她拒絕貴賓先生,默默無聞工作幾年的她即將收到來自酒店董事的親切問候。 在前臺小姐在道德和前途的邊界懷疑人生時,貴賓先生忽然偏頭開了口。 “過來認證了。昭昭?!?/br> 他說的是中文,前臺小姐經歷過培訓,可以大致聽懂,最后兩個字大概是某個人的名字。 她看到“爽約”先生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拿著護照的手頓了一下,而后視線緩慢地轉向貴賓先生看向的方向。 是個圓臉小個子的中國女孩,戴著米白色的針織帽,半張臉埋在厚厚的圍巾里。 眼睛又圓又大,不知道是不是前臺小姐的錯覺,她感覺在他們看過去時,這雙美麗的眼睛里閃過一瞬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