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眼神一橫,男人語氣冰冷: “要連車都駕不了,那你還是回朱家吧?!?/br> 朱林腮幫鼓鼓地憋著氣,把碗筷往桌上一推,到底還是去馬廄讓人備車——他先前把曹壽跟克陽子兩人得罪狠了,這會兒就算是有百萬個不愿意,也不敢跟對方正面硬剛,就怕這兩人合起伙來給他小鞋穿。 徐兒雖不知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卻也隱約猜出這個朱家二少爺大概又做了什么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只是現在不宜細聊,她關心道: “需不需要備些銀兩過去?她前夫是個破皮賴戶,不見錢不肯走,先前桂娘在時還節制一些,如今是怕是在地下錢莊里賭瘋了,才會干出這樣厘不清的事?!?/br> “別?!?/br> 把茶碗擱在桌上,涂曹壽清脆一合蓋,發出冷笑: “有那閑錢我寧可喂狗,狗還知道搖搖尾巴……況且又不是沒有給過,這都多少次了?涂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拿去做什么不好,偏要給他?” “那……” “你是涂家以后的當家,這些管事上上下下亂七八糟的窟窿多得跟無底洞一樣,你全用公賬去填嗎?” 看著面前還略顯青澀的少女,他心里窩著的火好歹收了收: “填不完的?!?/br> “若不是桂娘精明強干,做事做人又勤勤懇懇,未來能做大鋪掌柜也未可知,否則就她前夫這個樣子,我早把她放去別莊養著,一來避過麻煩,二來也讓她生活有個保障,不至于以后出去,說涂家克扣她?!?/br> 外面朱林遠遠地叫他們上馬,說馬車已經備好,少女肩膀微沉,面前的這個人語重心長道: “你作為涂家以后的家長,就更要明白‘取舍’二字,涂家開的是店鋪,不是慈善坊?!?/br> 徐兒神色怔愣,又很快堅定了神情: “是,meimei受教了?!?/br> 介克陽已在門口等候,見兩人算是聊完,便望將過來,眼神寧靜得猶如一池和風下的碧藍湖泊。 “收拾好了,走吧?!?/br> …… 織作坊大門緊閉,該捋絲的捋絲,該織布的織布,桂娘站在一進庭前,聽著外面喧鬧的叫罵和砸門聲,表面不動聲色,袖底卻不自覺捏緊了刻有“心”字的木珠。 “桂娘,你要再不跟那個小白臉出來——老子今天就燒了你的織作坊,看你怎么跟你的老東家交待!” 桂娘猛地扣住其中一枚木珠,柳眉倒豎,白齒微張,當即就想過去叫罵,結果被旁的人以為她要去開門,賬房和伙計手疾眼快地拉住她,苦口勸道: “桂掌柜,別別別…他現在就是個只會亂叫的狗,我們大門關著,他說是要燒作坊,見不著我們人心里沒底,哪敢輕易動手?” “是啊是啊,但這門要是開了,他不燒不搶,卻沖進織布坊里打砸織機,這可怎么辦?桂掌柜,您千萬別上了他的當?!?/br> “咱們呀都別著急,既然王管事已經去通知曹二爺了,便就等二爺來,二爺總會有辦法的?!惫苌z往來的通運也勸慰道。 “誰叫的二爺?你們誰去叫的二爺?!” 桂娘驟然得知這個消息,不由氣極,聽著外面的叫罵怒道: “次次都要累得二爺來管,我這個掌柜當得到底有什么用!門外是個連畜生也不如的東西,我堂堂織作坊掌事,憑什么要怕這樣的東西,還得叫二爺來擺平?!” 賬房有些心虛,并不敢與自家目光犀利的桂掌柜對視,通運更是摸了摸鼻尖——他本以為桂娘知道才說出來,誰曉得……這事居然是要瞞著桂娘的。 唯有并不覺得哪里不對的伙計依舊苦口婆心地進行勸說: “桂掌柜,您也別怨咱們,外面那的確不是個東西,可他光腳不怕穿鞋的,您就算想要擺平,也總要有人來撐這個腰,不然……若真有什么損失,吃虧的還是您啊……再不濟,也等姑爺回來……” 話到一半,便聽門外馬蹄踢踏嘈雜一陣,外面圍堵的人似乎與騎馬之人發生糾紛,賬房眼睛一亮,立刻道: “王掌事回來了!” 只聽外邊啪啪幾聲鞭子甩開的聲響,潑皮們皆齊齊叫起來: “打人啦,涂家打人啦,我們要告官,你們仗勢欺人,我們要告官!” “就是,你們涂家家大業大了不起嗎,憑什么打人,還不讓我跟我的婆娘見面,你們憑什么!” …… 在吱哇亂叫的混亂背景音里,有人“咚咚”叩了兩下門,語氣冷靜: “桂掌柜,開門?!?/br> 賬房跟伙計連忙小跑去撤插銷,便見王小二從門隙里側身鉆進來,拍拍肩上塵灰說: “二爺馬上就到,先把門關了?!?/br> 桂娘只從那縫隙里瞥見似乎有兩撥人在外僵持,并沒有像嚷嚷的那樣真正打起來,不由松了口氣。 王小二見門關好,這才道: “桂掌柜,姑爺那邊我已經讓人護著了,保準此事不會牽扯到他身上,你大可放心,只是…這夫郎的事情終該做個了結,再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br> “王掌事,我曉得的?!惫鹉飮@了口氣,“二爺的意思是?” “這件事既然要斷,少不得連根拔起,外面那位欠的可不止是賭債,虧心事做多了,總會撞見鬼的……” 他話頭微頓,先瞥了眼桂娘臉色,見對方并無不虞之色,便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