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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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水落入酒杯中,仿佛洶涌的海浪擊打著她的心臟,暖熱的溫度自杯壁傳來?,如?巖漿般燙傷了他的手。心中隱隱冒出的那個?猜測,宛如?烈焰一般灼燒著她的心。 不是北疆的問題?母親行為異常?什么行為?母親身為鎮北侯,什么行為才?稱得上異常?異常到了太皇太夫親自來?過?問的程度? “可曾見?過?她與胡人往來??”玉攸容舉起酒杯,溫和地問道。 “砰!”“咚!”“碰!” 慌亂的音樂三重奏響起。 葉月松修長的手指捏碎了酒杯,裹著艷麗紅裙的膝蓋重重跪在了地上,潔凈的額頭磕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太皇太夫明鑒!鎮北侯府世代忠良,所做所愿皆為云國,絕無二心!” “是嗎?”玉攸容垂眸看著他,如?玉的手指端著酒杯送到唇前?,輕輕抿了一口。 “是的!請太皇太夫明鑒,莫聽信小人讒——” 葉月松看著飄落到眼前?的幾頁書信,喉嚨突地像被魚刺卡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有幾張是別人寫給她母親的信,信的落款是原國大汗的名諱,還加蓋了原國大汗的印章。還有一張,是她母親的回?信。信上是她母親的字跡,亦加蓋了鎮北侯的印章。 她就著跪伏的姿勢,將?落在地上的書信全部看完。 她越看越是沉默。 圓潤的指甲深深挖入rou中,連帶著心臟都痛了起來?。 那封回?信中,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熟悉的她母親的語氣;自原國大汗傳來?的書信內容,也與她昔日在北疆時母親的調動?一一對應上了。 勾結外人,叛邦賣國,當凌遲處死,誅九族。 良久。 葉月松閉眼伏在地上,“臣聽候太皇太夫發落,但請太皇太夫派人去北疆徹查此事。母親身為鎮北侯,為云國戎馬一生,如?此武斷判罪,若是誤會?,怕會?引起北疆動?蕩?!?/br> “若不是誤會?呢?” 葉月松沉默許久,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鎮北侯府凌遲處死,誅九族?!?/br> 玉攸容看著她。 在系統給他看的話本中,鎮北侯府是貨真價實的叛逆,于三年?后?借著他大哥成親將?葉月松喚回?,舉家叛國投敵,向原國獻上了北疆。 只不過?她在路上耽擱了一天,回?去的時候便看見?城墻上飄著胡人的旗幟,城墻內生靈涂炭,哀嚎萬里,她的母親已由?云國的鎮北侯變為了原國的開疆候,她的祖母吊死在了房內。 她借著自己的身份混入城內,在大宴上刺殺胡人將?領,割下她的頭顱千里迢迢逃回?云國,只為證她葉家一脈祖上千年?清名。 投國的鎮北侯是云國的叛逆,亦是她葉家的叛逆,她葉家不認!她不認! 清水變污容易,再清卻難。 她被投入獄中,若非皇子求情,甚至以自身相要?挾,怕是性命難保。彼時,他深居后?宮,不問朝政,只是有人來?他面前?哭了一場,他便也幫了一幫,但也僅僅是讓她保全性命而已。 直到皇帝又?換了一屆,葉月松才?趁風起勢,洗清污名,權傾天下。 如?今離那場叛亂還有三年?。 北疆不能丟,但葉月松他也要?用。 不僅要?用,還要?只能他用。 “那便你去查吧?!庇褙葜匦履眠^?酒杯,起身為她倒了一杯酒,俯身放在地上。 葉月松猛地直起身,眼中滿是驚喜。 “若是哀家冤枉了鎮北侯府,哀家為你鎮北侯府擺酒道歉;若是——”玉攸容直起身,如?玉的面容與他擦面而過?。 “臣必定大義滅親,手刃逆賊,鎮壓叛亂,保北疆不亂后?,再來?向太皇太夫請罪?!比~月松激動?地打斷他。 叛國證據在前?,能夠得到一個?調查的機會?,能夠讓自家人親自去調查,而不是直接下獄抄家,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若是鎮北侯真為叛逆,你便為新的鎮北侯,持哀家手諭,接管鎮北軍,殺無赦?!庇褙莞┮曋~月松,將?剛剛被打斷的話續上,“原鎮北侯一脈只誅首惡,其余人沒收財產,貶為庶民?!?/br> 當然,她也同時傳信給了其他幾位諸侯。若是葉月松拿著她的手諭加入叛亂,等待她的便是她自己所說的“凌遲處死,誅九族”的下場。 總不會?比前?世更遭了。 這句話的恩典過?重,葉月松甚至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重重磕在地上,卻覺得再重都無法重過?太皇太夫對她的寵愛和信任,眼中同時夾雜著痛苦和輕松,“臣愿為太皇太夫馬前?驅?!?/br> 她自然知道,以太皇太夫的態度,謀逆多半是真的。 她亦知道,她若按太皇太夫說的做了,縱然在忠義上無可指摘,但于孝道上卻是大逆不道,為萬夫所指。尤其她踩著親生母親的尸體上位,更是會?讓人敬而遠之?。從此,她便只能依靠太皇太夫,如?他所意的做一個?孤臣,為他執掌一支忠心耿耿的軍隊。 但以她一個?人換換北疆安穩無恙,換葉家千年?清名,換葉家那些?不知情的人性命無憂,值得。 “那哀家便祝君一路平安?!庇褙葜匦伦?,舉起酒杯。 葉月松端起放在地上的酒杯,直起身,看著玉攸容笑道,“太皇太夫仁厚大度,明斷善用,雄才?大略。有太皇太夫執政,是云國之?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