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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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mama見情況不對,當即讓緝風去尋季欽。 ——這些日子以來,她算是見識到了阮公子這紙糊一般的身子了,莫說是出去山林里祭拜半日了,就廊前不經意過路的北風都能吹得他著風寒。 今日這病,來得急,必也很兇!若無張大夫上門,城內尋常大夫可能真應付不來。 她在菡萏院子里,不停投著冷水帕子,等著緝風、等著季欽、也等著張遼。 換帕子的間隙,她探阮清攸的額頭,發覺絲毫不見好,都忍不住雙手合十開始念“阿彌陀佛”。 過了半個多時辰,季欽挾著一身寒風推門而入,后頭跟著張遼和緝風,三人在門口處拍了拍身上,俱脫了披風才往內間行去。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你們可算是來了,”周mama趕忙讓出床頭。 張遼上前摘了帕子摸了摸阮清攸額頭、頸下,又號了脈,也來不及坐下寫藥方了,轉頭出門往季欽專留的一間藥房里頭去抓藥、煎藥去了,臨走留了句:“拿溫水給他擦擦身上?!?/br> 菡萏院子不比秋風院,一應物具都是備得齊全的,周mama很快打了溫水來,卻見季欽已經垂著眉眼挽起了袖子。 緝風和周mama對視一眼,一道退到了外間。 不多時,張遼端著碗聞著就酸苦的藥湯子進來,喂了幾勺,咽得還沒潑得多。 季欽皺眉,“這樣不行?!?/br> 緝風進來幫忙,卻發現幫不上忙,聞言開始看季欽,等著一個好使的法子。 季欽好像確實有法子,當即做到床頭,將阮清攸扶起來坐在自己懷里,一手制住阮清攸的手,另一手捏住阮清攸鼻子,讓他仰躺在自己肩頭,而后示意張遼,“灌!” 緝風:“……?!?/br> 這小子,真是不曉得心疼人……張遼咬著牙,上前一勺一勺給阮清攸灌了藥,心窩子跟人掐了一樣的疼。 季欽從頭到尾臉色沒變過,開始時如何皺眉,后頭就還是如何皺眉,完事兒也沒顧及自己肩頭沾滿了阮清攸來不及咽下的藥汁,拿了帕子給人擦嘴,后又讓人面朝自己,捋了捋后背才又放他躺下。 哦呦,夭壽哦……周mama從旁看著,忍不住閉了閉眼:世子這疼人勁兒,怎么一陣一陣的跟打擺子一樣哦。 夜還長著,季欽喊周mama、張遼先歇著,這邊有事,他自會著緝風、追霧去叫。 周mama與張遼確實也上了年紀,有些熬不住,欣然同意了季欽的安排,只是說:“他午間便用得少,晚間更是未用飯食,若一會兒醒了,先給他墊墊?!?/br> 季欽點頭,之后尋了本書,便在床頭坐定了。 過了個把時辰,察覺床上有了動靜,季欽扣下書,湊近去問,“餓不餓?” 阮清攸迷迷糊糊翻身,“嗯”了一聲。 “想吃什么?”季欽問,聲音跟這個無風無雪的冬夜一樣溫柔了。 “吃辣,想吃辣……” 病中的阮清攸不會端著,不會設防,會真實地表達自己,會輕易說出自己喜惡,只是這么多年多病,不曾有人聽過他說一句。 這還是頭一次,被季欽給聽見了,說:“好,等我?!?/br> 辣椒是西境小國來的,京中人并不常食,做辣菜的館子都沒有幾個,但阮清攸得勢時、在宮中是常吃的,這一點,季欽很是清楚。 他自應下了,便就能做到,半夜可以用自己的勢力開城門的人,尋這個,也不是難事。 他出去同緝風交代了幾句,兩盞茶時間不到,緝風便提著個食盒回了。 季欽凈了手,將煮得軟爛的面挑進木勺,阮清攸伏在憑幾上,閉著眼、只張口,明明身子不適,卻還是展露出了些舒心的微笑。 “小郡王,咱們伺候地可還舒坦?”季欽打趣。 估摸著阮清攸現在夢里霧里,又當自個兒回去了家破之前罷,也不是壞事,若能開懷,偷得半晌也可。 “嗯,好吃……”阮清攸迷糊著應了聲,然后沒有骨頭似的從憑幾上滑下去,躺到了枕頭上。 季欽看著還剩的大半碗,皺眉問:“好吃不多吃些?” “再吃要吐啦……”阮清攸翻了個身,竟就借著藥勁兒睡著了。 季欽搖搖頭,默默收起了食盒,提著放到了外間。 等他再回內室,緝風欠嗖嗖地拿胳膊肘懟了懟追霧,“誒,你看指揮使這樣,像誰?” 追霧一頭霧水,“像誰?自然是像他自己,還能像誰?” “像不像夫人懷孕害口時候,半夜跑出去找糖油果子的陳四?” 第19章 流言 阮清攸第二日晨間便散了高熱,季欽放下心來,在日頭高升之前離開了侯府。 這些日子,他已不再貪圖便利翻墻入府了,回回是正大光明地走正門,很是有一股子當家人的氣勢。 徐金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大冷的天都急出來了滿嘴燎泡。 此一說來,這繼母子算是知己知彼,季欽也確然沒有打算讓她好過。 七日之后,阮清攸身子大好,湊在墻根侍弄綠梅時聽到了府上人嚼舌根子。 常言道三人成虎,不曉得最初傳出的是什么樣子,總之現在聽進他耳朵的,就成了“少夫人與世子爺,已是有了首尾”。 阮清攸聽罷,臉色煞白,慌忙撂下花鏟,逃也似地回了屋。 周mama覺得不對,走過去墻邊,外頭二人竟還未討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