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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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變得越來越炎熱,當坐在柏林指揮室的那位奧地利人對蘇聯虎視眈眈時,巴黎也在一片祥和的外表下風起云涌。 被圈養在八區私人公寓里的艾斯黛拉并不能知曉外界的變化。在她的世界里,開在蒙田大道的梅因布切與夏帕瑞麗(服裝品牌名)仍會送來最新款的時尚服裝;Dalloyau茶室也會每天送來最新鮮的巧克力與蛋糕,就連公寓里的鮮花也依然由麗茲酒店照常供應,永遠新鮮旺盛。 但是,克萊爾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切。 盡管她依然像以前一樣盡職盡責的為她上課,可她現在會為艾斯黛拉帶來外界的最新消息,告訴她這間公寓之外正在發生哪些可怕或悲傷的事情。 在她的講述中,艾斯黛拉這才知道真正的巴黎與她所見識到的浮華浪漫的巴黎相去甚遠; 首先是她享用的那些巧克力與甜品;自從戰爭爆發之后,從南非來的咖啡豆、可可豆和蔗糖都成了奇貨可居的稀缺產品,只有那些住在麗茲酒店的有錢人們以及德軍高層人士才可以無所顧忌的享用。 精細的白面包成了奢侈品,而rou店在每天開門前就已經排上了長隊; 享受法國政府的特殊福利待遇、口袋里裝著薪水的德國軍人在巴黎肆無忌憚的揮霍采購,他們從平民手里搶購走那些稀缺的資源郵寄給遠在德國的家人,卻完全不顧被他們插隊的法國老人正因沒有買到最后一塊面包而絕望傷心的大哭…… 托馬斯·蘭達為她構造的夢幻泡泡就這樣被尖銳的戳破。 艾斯黛拉靜靜的聽著,內心卻在被愧疚與羞恥感所折磨: 當她坐在餐桌邊挑剔午餐的牛rou煮得太老時、外面的人在吃什么?當她穿著華服與德國人在麗茲酒店開展舞會時,外面又在發生些什么? 對于這一切,她無從得知;因為她被托馬斯·蘭達“保護”良好,住在高高的籠子里,目光所觸及的一切,都是由他給予的。 “我不知道你對于這一切有何看法,但是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這一切?!?/br> 克萊爾神情復雜的望著面前的女孩兒,輕聲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你應該親自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時候或許你會有新的感知與想法?!?/br> “我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一切……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br> 女孩兒神情落寞的點點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于是克萊爾就起身拿起大衣與提包,道:“我是時候告辭了,拉帕蒂小姐。我的女兒還在家里等我回家……” “女兒?你還有一個女兒?” 艾斯黛拉有些驚訝的問。 “是的。她才剛滿6歲……” “聽起來不錯……” 艾斯黛拉對她笑了笑,然后就像是想起來什么般的道:“你等我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br> 說罷,她便起身離開了書房。 幾分鐘后,艾斯黛拉拿著一只精致的包裝盒返回了臥室,她將其塞給克萊爾,然后說:“請幫我把它帶給你的女兒……我希望你們生活愉快?!?/br> “……” 克萊爾試探性的打開盒子,只見里面裝滿了巧克力與馬卡龍; 望著這些五顏六色的甜蜜小東西,克萊爾的心中頓時像打翻了調味柜一樣五味雜陳。她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孩兒,對其露出一個既心酸又溫柔的微笑,然后輕聲道:“謝謝你,拉帕蒂小姐。我會每天向上帝祈禱、讓他保佑你生活愉快?!?/br> …… 克萊爾離開之后,艾斯黛拉便獨自坐在窗邊發呆。她望著不遠處的埃菲爾鐵塔、望著街道上時不時略過的汽車,在思考良久后便決定采納克萊爾的建議、一個人出去逛逛。 然而離開這里似乎比她想象的困難。當她告知瑪麗這件事時,瑪麗為難的表示她需要打電話給托馬斯·蘭達、以獲取他的許可。 艾斯黛拉沒有辦法,只得在電話里搬出了想要出門購物、參加下午茶的理由。 但幸運的是,德國人沒有多疑的拷問些什么,而是慷慨的表示十分鐘后會有汽車來接她出門。 艾斯黛拉對此暗喜,但當她下樓來到公寓門口時,她才發現事情完全沒有那么簡單…… “下午好!小姐?!?/br> 車邊,迪特·赫爾曼微笑著握起女孩兒的手、彎腰進行吻手禮。 艾斯黛拉呆若木雞,完全沒有想到來接她的人居然會是赫爾曼: “你、你怎么來了?” ——她結巴著問,期待自己會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蘭達少將說你今天下午想要出去逛逛,但他現在抽不開身,所以特地讓我代為陪同?!?/br> 赫爾曼摘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了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他是個典型的金發碧眼的日耳曼青年,如果沒有臉上那兩道像刀疤一樣的笑弧,那么他看起來會更加迷人。 他是蘭達手下最忠誠得力的下屬之一,如果不是什么重要命令,他絕對不會在工作時間里做陪一個女孩兒逛街這種事; 聽完赫爾曼的解釋,艾斯黛拉欲言又止;她猶豫片刻后,終是咬牙坐上車子,道:“那就麻煩你了,赫爾曼少校?!?/br> “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拉帕蒂小姐?!?/br> 赫爾曼微微一笑,然后便替她關上車門,指揮司機去往蒙田大道。 司機開的是往常一貫的路線,明明是早就看過無數次的景色,但是這一次艾斯黛拉卻覺得陌生。 初夏的巴黎已經十分悶熱,艾斯黛拉忍不住降下車窗以尋求新鮮空氣和涼風,可空氣里的熱浪鋪面而來,哪有一絲風的痕跡; 她的心情像路邊那干涸的噴泉一樣焦躁,于是索性就叫停車子,說要自己散步去目的地。 赫爾曼與她一起下車,并體貼的接過那把白色蕾絲小陽傘、替她遮在了頭頂。 他們兩個并行在路邊的樹蔭下,盡管有遮陽之處,但艾斯黛拉還是忍不住出了一身的汗; 身上的翡翠綠絲綢裙子在被汗濕之后就黏在了她的背上、胸前,將她日漸豐滿的身材曲線完全印襯了出來;然而比起她,一身軍裝的赫爾曼卻依然整齊干練,完全看不出來一絲熱意。 艾斯黛拉一邊抬臂用衣袖擦汗,一邊抬頭看向身邊的年輕少校,然后就忍不住抱怨似的問:“為什么你不出汗?難道你不怕熱嗎?” 赫爾曼低頭望著她,輕松的一笑,悠悠解釋說:“如果你去過一月時候的莫斯科,那么你會愛上每個夏天,小姐?!?/br> “莫斯科?你還去過莫斯科?” “只是執行一次任務而已。一次不怎么愉快的‘度假’經歷?!?/br> 赫爾曼輕描淡寫的回答,而艾斯黛拉則是自覺閉嘴——她心里第六感在告訴她、還是不要過多過問這個男人的工作內容比較好。 “你有度假過嗎?拉帕蒂小姐?!?/br> 赫爾曼像是搭訕般的主動詢問道。 “沒有……自從出生之后我就一直待在農場里和村子里?!?/br> 說到這里,女孩兒的語氣里便多了點惆悵與失落:“如果沒有戰爭,或許我會去更遠的地方……我從來沒有見過海、沒有見過沙漠……如果沒有戰爭——” 話音止住,在呆愣幾秒后,艾斯黛拉自嘲般的笑了笑,就說:“但是我想這個世界上大概不會有那么多如果……所以一切好像也沒有那么重要?!?/br> 赫爾曼垂眸望著身邊的女孩兒,目光幽深,沉默無言; 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立場去說什么安慰的話,因為他并不覺得這場戰爭有什么錯; 他能為她做的,僅僅只是幫她撐傘庇蔭、陪她走向道路盡頭而已。 林蔭大道的盡頭則是密集的建筑物與住宅,路邊時不時有一些向赫爾曼敬禮打招呼的德國士兵,到處都充斥著濃重的德國口音。 聽著那一聲聲“希特勒萬歲”,艾斯黛拉只感到厭煩。她遠遠看到一家賣冰淇淋的小店,腦海中便立刻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要擺脫赫爾曼。 喉嚨干涸的滑動了一下,艾斯黛拉謹慎的瞟了一眼身邊的男人,然后就輕輕拉拉他的衣角、可憐兮兮的問:“可以幫我去買支冰淇淋嗎?我想吃香草味的冰淇淋?!?/br> 赫爾曼沒有立刻應答,在用那雙刀刃般犀利的淡綠色眼睛盯了她一會兒后,他倏地一笑,并回答說:“當然可以,小姐?!?/br> 說完,他就將傘遞給艾斯黛拉,轉身向馬路盡頭的冰淇淋店走去。 看著他那逐漸遠去的背影,艾斯黛拉毫不猶豫的將遮陽傘塞給了路邊的賣花婦人、撒開腿就沖進了馬路對面的巷子里。 由無數老舊居民樓組合而成的街區里,各種巷子錯綜復雜如蛛網。 艾斯黛拉發瘋般的、不顧一切的向前奔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不認識巴黎,也不屬于巴黎,她只是想要逃離; 她想要離開那個充滿德國人的世界、離開那個由德國人為她構造出的世界; 她拼命的跑、拼命的逃離,像一只被困在迷宮里的螞蟻一樣在各種狹窄的巷子里亂竄;高樓所投映下的陰影緊緊跟在她身后,像是從深淵里鉆出的怪獸一樣要把她給吞噬掉。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胸腔里傳來過度呼吸的刺痛、膝蓋和小腿也酸麻脹痛時,艾斯黛拉才痛苦的喘著氣、于一道轉角處停了下來。 待她扶著腰、平復好呼吸時,才發現眼前的十字路口處居然佇立著一座猶太教堂。 教堂大門緊鎖、窗戶緊閉,就像四周的街道一樣,在炎炎烈日之下呈現出一副了無生氣的樣子。 艾斯黛拉不知道這是哪里,只能憑著感覺沿著一個方向走下去; 一路上,她看到的猶太人越來越多,其中的男人們大多都穿著質地不錯的襯衣,但卻無助地坐在路邊沉思,他們的胸前被打上了黃色的六芒星符號,刺眼得像某種食用rou類標記; 而在他們的不遠處,往往都有一位女士,她們穿著舊襯衣和打了補丁的裙子,嘴上卻有著一抹鮮紅的口紅; 她們把孩子像小雞一樣圈在臂彎里,然后就開始敲門,或者在電話亭里給親戚打電話。 到了這種時候,能行動、能思考、能打算的,似乎一直是mama,永遠是mama。 艾斯黛拉像游魂一樣雙目無神從他們身邊經過,她匆匆略過那一張張臉,總能在他們的臉上總是瞥見一個熟悉的人……一個記憶中的人,也許是老照片上的某個人,又或許是從小時候聽過的故事里想象出來的一張臉。 腦海里不斷回放克萊爾的話,艾斯黛拉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頭,直到耳邊響起一道哭叫聲她才忽然驚醒: “求求你們!放過他吧!求你了!長官!” “爸爸!爸爸!——” “……” 對面的馬路邊,幾個德國士兵正用槍指著一個男人、將他趕上卡車。 女人對著他們哭喊著祈求解釋,但為首的軍官卻無動于衷,只是低頭看向她身邊的小男孩,冷冷的問: “他也是猶太人對嗎?猶太人的后代?!?/br> “不、不……不!先生!他不是!” 女人驚慌失措的將孩子抱在了懷里,德國人朝身后的士兵做了個手勢,于是他們就一擁而上、在母子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里分開了他們。 小孩兒被塞進了另一臺卡車,在那車門開合的一瞬間,里面露出了無數張或驚恐或呆滯的稚嫩面孔; 艾斯黛拉呆呆的站在原地,雙腿就像灌注了水泥一般僵硬。她恐懼、她憤怒、她悲傷……無數種情緒在她身體里發酵、幾乎要將她炸成一堆粉末。 然而她來不及去排解這一切,就已經對上那名德國軍官冰冷而肅殺的眼睛。 兩個人隔著馬路對視,當他抬步向自己走來的時候,艾斯黛拉才如夢初醒般的轉身狂奔逃走; “停下來!小姐!” 德國人如惡魔般的吼叫聲追擊在她身后,艾斯黛拉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氣向前奔跑,卻還是甩不掉這道聲音: “如果您不停下來!我會向您開槍!” “……” ——跑起來!快跑!快跑!快跑??! 艾斯黛拉腦海里只剩這一個想法,她拼命呼吸、拼命擺動雙腿,直到一聲刺破天際的槍聲響起、一顆子彈落在她腳后跟處,她才于一瞬間被抽去所有力氣,狼狽的撲倒在地上。 疼痛成為了她唯一的知覺,她的臉、下巴都摔至破皮流血,膝蓋也疼得要命; 身后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卻讓她恐懼到顫抖,眼淚也失禁般的從眼眶里流了出來。 艾斯黛拉想要大哭,想要求救,結果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不管怎么用力都發不出半點聲音——她已經失聲了。 就在她絕望的趴在地上、等待那顆射進自己腦袋里的子彈時,一雙黑色的軍靴出現在了她面前—— “我給你買了冰淇淋,結果你卻不見了,” 頭頂傳來了赫爾曼的聲音,他平靜的語氣里中帶著幾分戲謔與諷刺:“看來您真的很喜歡散步,拉帕蒂小姐?!?/br> 話音剛落,他便彎腰伸手、將地上的女孩兒抱了起來。 艾斯黛拉羞恥得咬住嘴唇,揪著赫爾曼胸前的軍裝啜泣不止; 而赫爾曼則是換了一副輕松愉快的語氣,笑著與那名軍官打招呼:“下午好,施泰納中尉!” “下午好,赫爾曼少校?!?/br> 施泰納收起槍,然后瞟了一眼德國人懷里抱著的女孩兒,挑眉問:“你的女人?” “不,她是蘭達少將的女人?!?/br> 赫爾曼聳肩回答,而施泰納則是臉色一變,訕訕的道:“那也許你該教教她什么叫別到處亂竄……畢竟其他人可不知道她會不會是猶太人或間諜?!?/br> 聞此,赫爾曼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懷里的女孩兒自顧自的轉身離開。 “你果然不是一位淑女,小姐?!?/br> 德國人抱著她回到來時的那條路,意味深長的對她說:“淑女不會騙人,也不會把自己摔成小狗……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恐怕就很難及時出現在你身邊了?!?/br> “……” 此言一出,他懷里的女孩兒就嗚嗚咽咽大哭起來。半晌后,她縮在他懷里,揪著他的衣服祈求道:“別告訴他……求你、不要告訴他……” “恕我無法做到,小姐?!?/br> 赫爾曼冷笑著拒絕了她,“你知道今天如果你逃走,我會面臨什么樣的處罰嗎?你沒有考慮過我,所以我也不會考慮你,明白嗎?” 這下子,艾斯黛拉哭得更厲害了…… 原以為回去之后就會被送去黨衛軍辦公室進行審問,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卻成了她的救星。 整整三天,艾斯黛拉高燒不退。她不停的說胡話,即使是在睡夢里也在不停的哭。 德國醫生常駐在了公寓里,各種藥物輪流上場,然而卻都不見效果。 迷迷糊糊之間,艾斯黛拉一會兒聽到瑪麗焦急的嘀咕聲,一會兒聽到德國人的說話聲。她的腦子里亂極了,很想發怒吼叫讓他們都安靜下來,但卻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她蓋著厚厚的絲絨被子,但卻依然冷到哆嗦。腦袋沉得連轉動都費勁,無數的噩夢也纏著她不放; 她一會兒夢到地板下被子彈射得滿身鮮血的德雷福斯一家,一會兒夢到那些被卡車拉走的猶太人; 上一秒自己還坐在麗茲酒店里享用豐盛的下午茶,下一秒就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獄里,被一群德國人拿槍指著…… 這混沌的夢境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一只冰涼的大手落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時,她的意識才一絲一縷的緩緩回到身體上: “已經三天了,為什么還是沒有效果?” “我覺得這是她受到驚嚇的原因,蘭達少將……” “……” 盡管無法睜開眼睛,但艾斯黛拉卻知道身邊的這個人是誰…… 他是她的噩夢,也是她的美夢。 他是滿身罪惡的惡魔,也是贈與她鮮花寶石的天使; 他是在玫瑰花上的結網蜘蛛,是去親吻麥稈的死神鐮刀,是罐子里發霉變味的糖果,是從烏鴉尸體里孵化而出的蝴蝶……他是很多東西,他是托馬斯·蘭達。 “……我要她安然無恙,莫里茨醫生?!?/br> 他的話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就補充道:“不惜一切代價?!?/br> “我只能盡力而為,少將先生……” …… 接下來便響起收拾東西的輕響,以及眾人陸陸續續離開的腳步聲。 也許是因為那只一直放在自己額頭上的冰涼的手,艾斯黛拉感覺自己腦袋好受了很多,最起碼那些跳來蹦去的神經都被它按住,不再彈得她太陽xue都在疼; “你很不乖,艾拉?!?/br> 男人冷幽幽的開口,即使沒有睜開眼睛,艾斯黛拉都能感覺到那兩道像刀鋒一樣銳利的視線就落在自己臉上。 因為他的這句話,她的身上又開始發汗。 她心里又急又怕,但腦袋卻一片亂麻,根本想不出來對策與想法; 一陣忙亂的思緒里,艾斯黛拉竟然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與力氣,一把抓住額頭的手、將其死死抱在了懷里: 如果你要處罰我的話,那我們就干脆一起下地獄吧! 她憤憤的想著,然后就感到身體里的意識開始沉重的下降、逐漸墮入了那無邊的黑暗深淵……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