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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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櫻不想被打攪,她想在車上補覺,但即使頭等廂也要兩人一間,就把一個包廂內的兩張臥票都買了。 乘務員幫她把行李箱放好,又告訴她餐廳的位置后便客氣地離開。 昨夜幾乎未合眼,火車啟動后,紀櫻忽忽悠悠睡得翻天覆地,乘務員過來敲門提醒她餐廳開飯了,她才終于感覺到餓。 向來只提供西餐的餐車,今天意外還準備了刀削面,牛rou蒸餃和太谷餅等山西特色吃食。 紀櫻點一份什錦澆頭的刀削面和一個太谷餅,太谷餅是現成的,她邊吃餅邊等面,邊漫無目的地環視餐廳環境,一眼就看到前方那桌旁邊走過一個穿著長褂的男人,那人順手將桌邊的女士錢包劃到寬松的袖子里,紀櫻坐在門口附近,那人經過她身邊時,被她一把揪住衣袖。 男人嚇一跳,低頭看到是位年輕的小姐又放松下來。 “需要幫助嗎?這位小姐?!睂ι线@張臉,他也不急于離開了。 “需要幫助的是你,把東西放下再走?!奔o櫻掃一眼他右臂的袖口,沒耽誤吃餅,這餅還挺好吃。 男人做賊心虛,不自覺地左顧右盼,倒并沒把一個妙齡女子放在眼里。 “你說什么?” “東西放下,我不聲張?!?/br> “你最好少管閑事兒?!?/br> “你最好見好就收?!奔o櫻不理會他的故作輕松,將袖子揪得更緊。 “我要是不呢?” “你可別后悔……”紀櫻盯著他,張嘴就喊:“啊——有人——非禮——啦!” 原本談笑風生的車廂瞬間鴉雀無聲,不過那么幾秒,立刻又沸騰起來,其實紀櫻語氣夸張,一字一頓,真實性有待考證,但成功引起食客的注意。 自古以來對貞cao的義憤填膺遠超過其他罪行,有幾桌人已經站起身,正端著一大碗刀削面的服務員首當其沖,差點兒將那碗面扣色狼頭上,走廊的乘警也聞聲而至,紀櫻依舊盯著無措的男人,挑起眉梢:“傻了吧!” “我根本就沒碰她,是她拽住我不放!”盡力展現出對胡攪蠻纏的無奈。 “你說我為什么拽住你?”餐廳出口和四周都站了人,紀櫻有恃無恐地松開手。 她不喜歡多管閑事兒,但包容性差,尤其討厭這種虛偽行徑,缺錢你直說,最恨偷和騙。 “我不和女人一般見識,打攪了,各位?!蹦腥耸栈厥?,巴不得趕緊離開。 “他袖子里有個錢包,誰自己丟了東西都不知道嗎?” 紀櫻掃向正抻脖看熱鬧那桌,一個中年婦人和一對青年男女,不知是母子關系兄妹關系還是婆媳關系,婦人聽到這話,看一眼桌面才拍打胸口。 “喔呦,我的錢包,是我的!” 叁個大活人看不住一個包,紀櫻打心里翻個白眼兒。 乘警果然從男人身上翻出一個雪青色緞面錢包,讓小偷混入頭等廂餐廳,這事故不算小,有人幫著乘警將男人架出車廂,錢包物歸原主。 那婦人拿回錢包打開檢查一遍,終于把心放到肚子里,拉住紀櫻免不了千恩萬謝,非要給她錢。 倒把紀櫻整迷惑了,不就一個錢包嗎,看她一身上等絲綢,衣著考究,何至于此。 男青年看出她不自在,解釋了緣由。 他母親有心絞痛,包里常年放著藥,這藥得之不易,每年固定那么幾丸,一旦丟失后果嚴重,所以母親才如此失態,望她不要見怪。 他妹子也在一旁跟著道謝,并邀請紀櫻與他們同桌進餐。 紀櫻沒去,人家都快吃完了,她的面才端上來,而且她吃東西又慢。 婦人便讓兒子給她留張名片,熱情邀請她若是到太原,一定要去家里做客,他們家閑屋子很多,隨便住。 叁人吃完飯,又走到她桌前道別,再次邀請她去家里,紀櫻應允,叁人終于離開餐廳。 紀櫻這才拿起桌上的名片——普濟醫館薛文禮。 叁人走后,列車長帶著乘警過來,對她勇于維護列車安全的行為表示感謝,特意送她一匣太原雙合成的點心聊表敬意,紀櫻正想著晚上不來餐廳吃飯,以免再次撞見薛家母子,又得不必要的寒暄,便接受了那匣點心。 紀櫻待人不夠熱情,也不喜歡別人過于熱情。 中午她吃了一整碗面條和一個太谷餅,晚上連點心也沒吃就睡了。 想到明早就會抵達太原,既興奮又不安,翻來覆去終于熬到天亮。 她已經刻意磨蹭到最后下車,還是在出站口遇上薛文禮母子叁人,得知紀櫻是來太原玩的,更加熱情相邀,紀櫻借口說已經訂好飯店,薛母就說讓前來接站的薛家司機送她過去。 可紀櫻并沒有訂飯店,四下環顧,看到廣場盡頭有一個五層樓高的建筑,上面亮著“集英飯店”四個大字,豁然開朗。 紀灃對她說的那句“我是季迎”,原來應在這里,此前為找她紀灃來過太原,對車站附近的環境已經熟悉,這個飯店標識醒目,又同時隱含他們兩人名字的諧音,住在這兒再合適不過。 淡泊的臉孔不由自主柔和起來,抬手一指:“我就住那兒,幾步路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