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天皇先是迸發出一陣巨大的喜悅之情,接著才注意到自己的國旗居然被一只小雞給侮辱了。 八格牙路! 他氣急敗壞地想要抓起小雞沈亦丟出去,可江衍的動作比他更快,長劍已經抵上他的喉嚨。 江衍此時已經一躍跳到石臺上, 腳下就踩著日本國旗。 他居高臨下地把劍搭在天皇脖子上, 另一只手隨手一撈將沈亦重新揣回懷里,站在高處睥睨著一眾倭人的他根本對腳下的兵刃相向毫不畏懼。 沈亦望著江衍腳旁的粑粑, 有點不好意思地小聲嘰了一下。 可別踩到了啊, 怪尷尬的。 江衍還當他害怕,騰不出手來, 只好安撫似的用鼻尖蹭了蹭沈亦頭頂的絨毛。 倭子國, 最是反復無常之國, 其人甚卑賤, 不知世上有恩誼, 只一味懾于武威。故爾,不得對其有稍許好顏色。江衍手中的秦王劍劃過日本天皇的脖頸,逼著他抬起頭來,知道這段話是什么意思嗎? 天皇眼神陰鷙:我聽得懂中國話。 這是一千多年后中國一位名叫康熙的帝王對你們日本人的評價。江衍冷笑道, 這段話可不是給你說的,而是用來提醒中國人的。 我認為很中肯。 江衍手腕翻轉, 秦王劍的劍刃立刻在日本天皇的下巴處劃出一道血痕。 他冷漠地掃視著周圍蓄勢待發的倭寇兵們:都給我退出地宮之外。 否則, 這里就是你們天皇的刑場。 包圍著的倭寇們憤恨地盯著江衍,可天皇就在他刀下, 他們只能乖乖聽話退到地宮之外。 江衍輕哼一聲, 對天皇道:我相信你也很想看看地宮里到底有什么。 在江衍的威懾之下, 田斌、路高遠和宋柯幾人也紛紛逃脫, 一起進入暗黑陰沉的地宮大門中。 里面半點光線也無。 路高遠從外面引了兩支蠟燭, 才勉強給陰森的地宮中帶來一點昏暗的光。 到處都是刺鼻的霉味,可惜的是,這里十分空曠,并沒有天皇想象中的足以征服整片大陸的武器和寶藏。 只在墻角的位置偶爾散落著一些年代久遠的青銅器,大部分都已經銹跡斑斑,甚至風化掉了。 你們看!墻上有字! 路高遠舉著蠟燭,靠近最近的一處墻體,發現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小篆體文字。 在這里能出現小篆,只有一種可能,這些文字是徐福當初那一撥人留下來的。 日本天皇咬牙切齒,像是根本不愿意相信面前這一幕:怎么會有中國的古文字?這里明明是我們日本祖先留下來的! 田斌嗤了一聲:早點清醒吧小日本,要是沒有我們泱泱中華,哪里來的你們這彈丸小國?你們的祖宗就是我們中國人。 很快,在墻面上的小篆文字正前方,浮現出系統給予的簡體漢字翻譯,宋柯接著路高遠的燈光將文字內容念了出來: 徐福受始皇帝之命到此尋藥,然世上并無長生之法,吾只得與三千子茍且于此島。 姬姓后人居于山南,姜、羋、子等居于山北,無論后世如何,諸子切勿忘本,吾等乃大秦子孫,世世代代勿忘矣。 日本天皇聽完這段文字,久久回不過神來。 日本雖然常年蟄伏于島國,對大唐頂禮膜拜虛心學習,可他們一直是存在一股野心的。 他們自認為自己太陽之子,是最靠近太陽的地方。 神一定賦予了他們特殊的使命,為了生存,他們也一定會努力奪回那片更廣袤的土地。 可事實卻赤裸裸地擺在面前 哪來的什么自我陶醉的使命,甚至連他們的命都是中國給的。 他們的祖先竟然是被大秦拋棄的一群人。 日本天皇絕望地趴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 田斌瞥了他一眼,問道:怎么辦?要先處理這個天皇嗎? 江衍查看了一下所剩無幾的游戲倒計時,皺著眉道:先別管他,找找看徐福有沒有留給我們什么線索。 幾人紛紛從路高遠那里引了燭火,照著墻壁一面一面搜尋起來。 終于在最里側的墻上看到了幾行與小篆全然不同的文字。 這幾行字很小,卻告訴了他們一個驚天的秘密: 世上無長生不老之藥,也無逆天改命之法。六子中有一與他人不同,若能辨得此子,或能尋得一線轉機。 宋柯納悶地看著這一行字,他古文只學到了床前明月光的地步,根本看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六子中有一與他人不同】是什么意思? 田斌摸著下巴,沉吟道:六子應該指的就是我們六個玩家。 有一個人與他人不同怎么個不同法? 只剩最后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倒計時一過,他們就必須在系統的強迫下做出選擇,在剩余的四人中選出一人淘汰。 不論如何,這場荊軻刺秦王的狼人殺游戲必然有一方獲勝,而失敗的一方將會面臨淘汰。 路高遠的身份已經明了。 他就是荊軻,沈亦是秦武陽。 如今沈亦已經被開除出局變成了一只小雞,剩下三人只要投票給路高遠,游戲就會直接結束。 而沈亦和路高遠作為失敗的一方會直接淘汰。 徐福給的線索始終在強調一點 沒有逆天改命的辦法。 江衍不明白轉機到底是什么,但也不得不抓住最后的機會:我們六個人中有一個人和其他人不同,可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這就意味著每一個人都存在與他人的不同點。 所以我覺得這個所謂的不同應該是大家普遍確定的東西,但在這個人身上卻是否定的答案。 宋柯大概聽明白了:比如,我下意識的認為我們六個人都是男人,但或許其中某位其實是女扮男裝? 例子舉得不算恰當,但的確是這個道理。 田斌嘆了口氣:萬一這個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女扮男裝呢? 江衍的視線落在剩下的三個人身上:請大家仔細介紹一下自己吧,盡可能多包含一些細節。 宋柯點點頭,連忙道:我今年十三歲,初中一年級,我確定自己是個男生。我學習成績不太好,喜歡踢足球,最討厭的科目是語文和英語。 田斌也道:我今年四十六歲,在一家外企做銷售經理,和小宋柯一樣,上學的時候我也成績挺差,不愛學習。然后我確定自己性別男,兒子都生了,這點很確定。 我也確保自己是個男的!路高遠舉起手,說著又指了指變成小雞的沈亦,這點可以問沈亦!我倆以前一個宿舍的,一起洗過澡。 江衍不禁蹙了蹙眉:說點別的。 哦。路高遠訕訕道,我今年十九歲,在高二的某一天穿進這個游戲里,漫長地度過了兩年,我喜歡打游戲,最喜歡的是創世的《魔神部落》 等等。 江衍打斷他:你喜歡打《魔神部落》? 《魔神部落》是江衍公司的起家之作,可那已經是八年前的東西了,《魔神》早在六年前因為一起學生游戲上癮導致自殺的案件后,被相關部門叫停了。 江衍還記得那會兒的情景。 當時他們的游戲《魔神部落》屢創佳績,可是那會兒并沒有現在這樣開放的電競環境,不少家長還認為電子游戲是精神鴉片。 一名中學生因為游戲跳樓的新聞引起了巨大的社會輿論,幾乎將江衍的公司逼到絕境。 好在后來案情有了反轉,說是那個學生原本就有心里障礙,游戲只不過是他一個宣泄口,跳樓和游戲并沒有直接關系。 所以江衍才會覺得路高遠的話有點奇怪。 《魔神部落》這款游戲六年前就下架了,他怎么玩? 而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疑點。 你說你多少歲?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和沈亦是高中同學,可沈亦已經二十四歲了,他才十九歲,怎么可能出現這么大的年齡差? 路高遠還有點懵:十九歲啊,怎么了? 宋柯和田斌也反應過來了,連忙問他:今年是哪一年? 路高遠撓了撓頭,開始不確定了:我是二零一四年被帶進來的,現在是二零一六年?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終于明白了。 路高遠的時間線比他們晚了整整五年。 他才是那個【六子中有一與他人不同】的人。 叮 【倒計時即將結束,請各位玩家做出選擇,誰才是真的荊軻?五、四、三】 不論選荊軻,還是說按照徐福的提示選擇那個與眾不同的人,這個答案都只能是路高遠。 三人無一例外地指向他。 在倒計時結束之后,徐福地宮中的場景以及日本人們都消失不見了。 他們來到一片白色的虛空中。 蘇承望和沈亦變成人形,江衍還沒來得及露出笑容,沈亦和路高遠的身體突然越變越淡,即將如馬賽克光影一般消失。 同時,虛空中也響起系統的播報聲: 【恭喜玩家江衍、蘇承望、宋柯、田斌通關荊軻刺秦王副本,玩家沈亦、路高遠淘汰?!?/br> 江衍詫異地朝沈亦撲過去,還沒來得及觸到他的指尖,面前的人就化作一片虛無了。 沈亦腦袋里迷迷糊糊的。 江衍幾人明明已經完成了推理,難道徐福所謂的一線生機并不是讓他和路高遠不被淘汰嗎? 他會去到哪里,他的記憶都會被洗清嗎? 沈亦!沈亦! 有人在拍他的肩膀,沈亦迷迷糊糊地轉醒,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趴在教室里的課桌上睡著了。 他穿著校服,叫醒他的人也穿著校服,黑板上是上節數學課老師留下來的板書,黑板的側邊欄上還有班長寫下的課表。 這會兒剛過下午第一節 課,難怪會這么犯困。 他撓了撓頭,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夏日的午后非常悶熱,面前的男孩拿了罐冰可樂貼在他臉頰上:清醒了沒? 我就沒見過學霸還上課睡覺的。 沈亦盯著面前的人,意識漸漸回籠。 路高遠。 他的室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今天晚自習我打算翻墻去網吧。路高遠湊在沈亦耳邊小聲道,老師要問起來你就說我肚子疼回宿舍睡覺了。 沈亦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昨天你就說是肚子疼。 路高遠撓撓頭:那今天要不發燒? 沈亦皺了皺眉:你少打點游戲吧,再過兩周就期末考了,你這個成績 你知道的啊,我這個成績沒救了。 沈亦抬頭看他,認真道:我可以幫你補習。 得了吧,你每天在實驗室搗鼓你那些奇奇怪怪的實驗就搞到半夜了,哪有空幫我補習路高遠在他頭頂敲了一下,上課睡覺晚上搞實驗,黑眼圈比我這個網癮少年還重! 再說了 路高遠突然有些沮喪的垂下眼睫,自暴自棄地說:我也沒必要學的太好。 我媽死了,我爸跟他后老婆新兒子快樂的很,恨不得把我扔在寄宿學校永遠不管我,我學習那么好有什么用。 沈亦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道:知識改變命運,只有擁有足夠的文化知識才能做到你想做的事情 你今天怎么話這么多??? 路高遠朝他撇撇嘴:平時怎么逗你都舍不得跟我多說兩句話,教育我的時候倒跟班主任似的 說著他就跑遠了。 眼前的情景不斷閃回,沈亦只覺得頭昏腦漲,當思緒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時,時間似乎已經來到了兩周后。 期末考試的考場上,沈亦正在做著一張物理卷子。 復雜到讓鄰桌同學咬斷筆帽的題在沈亦腦海中卻如同十以內的加減法,他甚至不需要解題過程,幾秒鐘的時間就能想到答案。 懶惰的天才在二十分的答題空白處直接寫了個數字,并不打算把演算過程列上去。 監考老師路過他身邊,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卷面,壓低聲音道:過程還是要寫的。 沈亦皺眉,有些不情愿地添了幾個公式上去。 看來他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 用最天才的方式蔑視這些小兒科的答案。 當他寫完最后兩個公式,打算提前一個小時交卷的時候,突然透過教室的窗戶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站在走廊里。 那人正和班主任說著些什么,聲音不是很清晰:不上了,反正他學習也不好 對對,去打工,貼補家用!這是我的兒子,我不給他掏學費你們還能讓他上學么?! 應該是班主任勸阻了他幾句,那中年男人最后一句話的聲音明顯拔高了幾個分貝。 教室里的同學們都抬起頭往外看,坐在最后一排的路高遠也不例外。 他忿忿地盯著窗外的人,似乎恨不得在他身上剜一個洞出來。 沈亦依稀記得,這個中年男人應該就是路高遠的父親。 哐當 后排的路高遠猛地踹開桌椅站了起來,監考老師沒能攔住他,被他直接沖出考場。 他沖著那個極其不負責任的父親大聲吼道:不上學就不上學!你當老子稀罕上呢! 說完就順著樓梯沖了下去。 足足三天,路高遠都沒有回來。 班主任和學校領導找沈亦問了很多次,畢竟他和路高遠住一個宿舍,平時看起來也關系不錯,應該會知道他的去向。 沈亦眸色變得很暗淡,他只能想到一個答案: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