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小飯堂(美食)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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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 舒甜吃得飽飽的,就算寒風吹來,她每走一步,都覺得暖洋洋的。 “好久沒吃刀削面了……以前,我爹爹偶爾會做給我吃?!笔嫣疣哉Z道。 夜嶼垂眸,看了她一眼,她眼神清亮,波光瀲滟,鼻尖被風吹得微紅,看起來有幾分可愛。 夜嶼沒說話。 舒甜笑了笑:“以前在家時,總是爹爹下廚……我本以為是爹爹喜歡做飯,后來才知道,原來是娘親的廚藝太差了……” 她一邊說著,眸子彎了彎,好像一輪明月。 卻又帶著幾分淡淡的惆悵。 “你爹的病,會好的?!?/br> 舒甜一愣,側頭看去,夜嶼面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但這句話,確實出自他口中。 他不是個會安慰別人的人,但這話卻說得篤定。 舒甜清淺一笑:“借大人吉言了?!?/br> 兩人回到驛館。 冬洪候在驛館門口,已經多時。 “大人?!倍橛蟻?,遞上一卷紙條:“地方查到了?!?/br> 夜嶼接過紙條,卻并沒有打開。 他對舒甜道:“你先回去?!?/br> 舒甜見他有事,便也沒有多問,笑起來:“我等大人回來?!?/br> 夜嶼面色微滯,若有似無地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舒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才和冬洪入了驛館。 距離他們不遠的角落里,兩個黑影交疊在一起,十分幽暗。 “馮公公,夜嶼這么晚了還獨自出去,會不會要金蟬脫殼?”東廠探子低聲道。 馮丙也有些疑惑。 他和探子一起,跟了夜嶼一晚上。 眼見著夜嶼帶著姑娘,又逛長街,又吃面條,而他們兩個到現在,還是饑腸轆轆。 馮丙沒好氣地掏出一顆話梅,塞進嘴里。 “不是沒這個可能,但那領路的孩子不在,他就算自己去了江南也于事無補……但不管怎樣,跟上再說!” 探子點點頭,他見馮丙臉上鼓出一個小小的話梅“包”,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面色有些古怪。 馮丙疑惑地看他一眼,又轉而看向夜嶼離開的方向。 “哎!人呢?” - 并州的夜晚,雖然比京城要暖上幾分,但到了半夜,還是寒意逼人。 并州城郊的一處小巷子里,沒有任何光亮,伸手不見五指。 這地方極其隱蔽,方圓幾里荒無人煙。 巷子深處,有一間宅院,這宅院門口看起來平平無奇,但這扇門卻異常結實、厚重。 門口無人看守,仿佛一座空置的宅院。 但仔細看去,門上的漆色是刻意斑駁做舊的,還掛著沉甸甸的銅環,銅環被摩挲得锃亮,在黑暗里泛著詭異的光。 夜嶼在門口,定定站了一會兒,伸出手指,觸及大門。 門栓“嘭”地悶響一聲,斷了。 門內,有兩名家丁駐守,見這好端端的門栓忽然斷了,有些疑惑。 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大門便應聲而開。 兩名家丁抬眸一看,來人是個年輕男子,他身著天青色長袍,面色蒼白,五官如刻,神情冷峻,渾身透出一股殺意。 兩個家丁嚇得腿軟,揚聲就要叫人,夜嶼看都沒看他們,抬手輕松一劃,兩人便應聲倒地。 夜嶼面無表情,繼續往里走。 這宅院外看起來陳舊,里面卻裝飾得富麗堂皇,雕欄玉砌,屋頂鎏金,穿過第一重門,便能聽見里面的嬉笑聲。 這里是薛家在并州的藏身之處。 “公子,來來來,我敬你一杯!”一個男子滿臉諂媚,沖主座上的年輕男子端起酒杯。 被稱為“薛公子”的男子,身材微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浮腫。 他看了那敬酒人,不屑地笑了笑,敷衍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水滴到衣襟上,他旁邊的美人連忙抬手幫他擦拭。 “薛公子……上次跟您提到那官位的事……不知有沒有進展了?”那敬酒人小心翼翼問道。 薛公子左擁右抱,臉色泛紅,有些醉醺醺的,聽到這話,有些不耐:“本公子既然答應了你,自然會為你安排!催什么催!” 那敬酒人忙道:“不敢,不敢!我不過是怕薛公子貴人多忘事……呵呵呵……” 薛公子輕哼了一聲,道:“若不是錦衣衛那些狗東西礙事,這么點兒小事,早就辦好了!” 敬酒人諂笑道:“雖然薛大人已經退隱了,但薛家在朝中的影響力,依舊不減當年??!” 薛公子面有隱怒,抱怨道:“本公子不就是睡了幾個女人嗎?犯得著掀薛家的老底?我祖父可是兩朝重臣,當年若不是我祖父力保,皇上未必能登上太子之位!” 此言一出,連一旁的家丁都變了臉色。 “公子!慎言??!” 薛公子掃了他們一眼,嗤笑道:“怕什么?這地方如此隱蔽,誰能聽得見?” “公、公子……”家丁突然兩眼發直,怔怔地盯著門口。 那敬酒人也愣住了,抬頭一看,面色一僵。 薛公子不耐地回過頭,卻發現大堂里多了一個人。 夜嶼面容冷肅,目空一切,一步一步,往大堂里走。 他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看起來十分小巧,隨著他的移動,血跡滴滴答答,紅了一片。 “你!你是誰!”薛公子感覺到一絲危險,酒徹底醒了。 他高聲喊道:“來人,來人??!” 然而,沒有人回應他。 他懷中的美人也尖叫著跑開,敬酒人被嚇得面色發白,拔腿想逃,才跑了幾步,卻忽然身形定住,不動了。 夜嶼手指微動,隔著幾丈的距離,那敬酒人噴出一口鮮血,頹然倒地。 薛公子本來就心驚膽戰,見到夜嶼隔空殺人,心中的恐懼頓時達到了頂點。 他連忙跪下,狠狠磕頭:“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俠,大俠饒命!饒命??!” 他衣衫不整,胸膛坦露在外,看上去十分狼狽,整個人抖如糠篩。 夜嶼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 薛公子顫聲道:“大俠,你要什么……我、我都可以給你!求求你別殺我!” 一陣混亂的腳步響起,宅子里的府兵都奔了過來,將大堂團團圍住。 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從府兵中越眾而出,一雙深陷的眼睛,閃著陰冷的光,他怒道:“大膽賊人!你若敢傷我孫兒,我定然要你不得好死!” 夜嶼背對著薛大人,一動不動。 薛大人見夜嶼沒什么反應,怒斥道:“竟敢擅闖薛府,你可知我是誰?” 先帝在時,薛大人也曾叱咤風云,后來又一心扶持現在的皇帝上位,若不是看出皇帝是個忘恩負義之人,他也不至于那么早便遠離廟堂,藏起鋒芒,退隱并州。 “薛大人,又可知我是誰?” 夜嶼緩緩回頭,昏黃的燈光勾勒出他的輪廓。 薛大人定睛一看,心頭一顫,他踉蹌退了一步:“你!你是……” 一刻鐘后,薛府的大門再次打開。 夜嶼緩緩走出大門。 他面無波瀾,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擦了擦染血的匕首。 這匕首相較于他的手,有些偏小,刀柄也磨得有些掉色。 但他擦得十分仔細,擦完后,又將匕首收入袖中。 夜嶼眸色沉沉,獨自在黑暗中行走,想起方才一屋血腥,他的胃腹一陣陣抽疼起來。 但是,疼又如何? 他心里那份名單上,終于又劃掉一個人。 - 夜嶼回到驛站時,已經時至半夜。 他走到廂房門口,見廂房內燈火融融,眸色微頓。 夜嶼伸手,輕輕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纖細的背影。 舒甜坐在書桌前面,以手枕頭,好夢正酣。 滿頭青絲從單薄的肩膀上流瀉而下,鋪陳在背上,柔亮唯美。 她閉著眼,睫毛卷曲,鼻梁挺翹,紅唇亮澤,如成熟的櫻桃一般,嬌憨可人。 夜嶼長眉微蹙,走進房間,拿起旁邊的薄毯,輕輕放到她身上。 舒甜身形微動,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