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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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樹干上,大口喘息著,冷汗順著額角淌下來,還沒完全平復下來,就又踏上去往兩域交戰的路。 要趁著天亮之前,將玉令送出去。 一定要在分別到來的時候,再見他一眼。 數里之外的營地,一切秩序井然。 守夜士兵交接之際,無人發覺一個不速之客闖入將軍的營帳中。 盡管夜將二更,帳子里的燈還未滅。 燭淚浸滿燈罩,細碎的燭火忽明忽暗地閃爍。 景梵伏在案前,俊挺的眉微皺著,一手支著額略作休憩。 有人無聲闖入,呼地一聲吹滅燃燒的燈芯。 不過是一個細微的動作,景梵便醒了。 他睜開眼,朦朧中只見無數次睡夢中見到過的少年就站在自己身旁,安靜地看著自己。 我不在的時候,你每天都睡得這么晚嗎? 聲音也是熟悉的。 景梵眨了眨眼,一向清冷的、生人勿近的表情有了變化,多了一絲恍惚與迷茫。 他竟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轉念一想,那人都在玉墟殿受了那么久的苦,怎么還會愿意回來看他呢,怕是恨他都來不及。 這應當是一場夢才對。 我在和你說話,你聽到了嗎? 云殊華抱臂看著他:夜深了,你該睡覺了。 景梵用眸光描摹著他的樣子,忽然從桌前站起身,目光一寸不離地走到他面前,將他逼得步步后退。 怎么了 背著光,云殊華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心里沒來由打了個突。 就見男人伸出手,一把將他攬在懷里,撲倒在床榻上。 第100章 一枕槐安 重心不穩的感覺讓云殊華下意識閉上眼。 周身陷在柔軟的被衾之中,過了許久,都不見伏在身上的男人有任何動作。 睜開眼,就望見景梵捧著他的臉,眸光晦暗,神色認真。 云殊華被他的眼神燙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分別時不過入夏,如今已到了夏季的末尾。 這樣一想,他們確實是很久沒見了。 兩個人在黑暗中對視,呼吸交纏,沒有人肯率先打破沉默。 少頃,云殊華感覺到景梵的手指勾住了他鬢角的發絲,一點點地,將額上的碎發拂開。 做完這些動作,景梵如獲至寶般地將他按在懷里,啞聲開口說了話。 一句急促的、簡短的道歉。 云殊華一時沒反應過來,愕然開口:你你說什么? 景梵深呼吸,又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 對不起。他說。 云殊華抬起手,在空中僵了一瞬,旋即輕撫上他的背:你不應該說這樣的話。 不論過去發生了什么,他們彼此之間,誰都不應該說對不起。 景梵緊緊擁住他,迷戀地嗅著記憶中熟悉的味道:回來吧,我們重新開始,以前的情況永遠不會再發生。 回想到之前經歷過的一切,云殊華眸光黯淡下來,說:如果你說的是這件事,我想應該不行。 景梵的動作僵了一瞬。 我們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做,除此之外,我和你并不適合── 求你,景梵打斷他,低聲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云殊華啞然。 今夜闖入軍營,本來打算借機看一看他,沒想到景梵會和他說這些。 心中復雜的滋味翻涌起來,云殊華定睛道:現在不是討論這些事的時機,況且,你認為我們之間的問題是重新來就可以解決的嗎? 景梵生怕他說出什么狠絕的話,當下將云殊華收得更緊。 云殊華拍拍他的肩,柔聲安撫道:過去的事都忘了吧,我們要往前看,過好自己的生活。 少年的聲音清澈而堅韌。 景梵失神地看著他,青絲順著鎖骨垂在云殊華耳側,沉聲問:所以,你現在已經不愛我了,對嗎? 云殊華搖搖頭,沒有答話。 景梵尋到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慢慢道:從前是我敏感多疑,妄想控制你的全部,可那是我第一次愛一個人,為什么,為什么不肯給我改正的機會? 他看著云殊華的眼睛,祈求道:算師尊求你了這樣也不行嗎? 在景梵看不見的地方,云殊華攥緊袖口。 他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說:這件事以后再說。 景梵俯下身,將云殊華的下巴扳過來,視線落到他眉心中淡淡的蓮花額印,愛恨交織地問道:我問你,如果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你會選擇留下來嗎? 會嗎。 男人充滿希冀地看著他,安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云殊華不知想到了什么,鼻尖酸澀,心臟一陣陣抽疼起來。 他睜開雙眼,喃喃道:我不知道,景梵,你告訴我,我們要怎么樣才能重來? 我已經,沒有任何一次重來的機會了。 那最后一次讀檔的機會,本來是留給景梵的,可是現在什么都沒有了,一切都成了不能改變的定局。 景梵看著他,忽然輕聲笑了笑。 他從床上坐起,一手捂住自己的眉眼,笑意擴大。 我在期待什么呢能在夢里見到,已是很不錯了。 難怪佛語云: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縱有千般苦,欲壑難填。 越是要割舍,就越是放不下、舍不得。 云殊華看著他陷入掙扎的樣子,心里一角像針扎一般地刺痛,他伸出手,去抓景梵的衣角。 景梵緩緩將手放下,旋即用溫暖的手掌反握住他,輕聲說:這一覺醒來,我還能見到你嗎? 云殊華不忍回答這個問題,定定地望著他。 景梵蹭了蹭他的手,隨即躺在云殊華身側,攬著少年,一番耳鬢廝磨。 直到三更才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第二日,風和日朗,又是一個好晴天。 仙尊難得起遲,守在帳外的侍從不敢上前打擾,直到辰時,沈棠離的副將在營帳外傳信,里帳才傳出景梵的聲音。 他捏了捏眉心,心緒起伏,腦海里閃過昨夜細碎的片段。 可惜這些片段不經細想,稍一思索,便頭痛欲裂。 景梵披上外衫,聽著外面的通報,嗓音暗啞道:進來說。 帳外一道身影猶豫著頓了頓,緊接著便撩簾子走了進來。 甫一走近,一陣清淡好聞的蓮香浮在空氣中,不遠處,屏風后的景梵墨發披散著,眉眼尚有睡醒后未散的繾綣,瞧上去與平日里的清冷仙尊判若兩人。 副將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不敢再冒犯。 仙尊大人,昨日密探遞來消息,說是孚城牢獄著了大火。 景梵沒說話。 副將撓了撓頭,繼續道:昨夜衛惝恰好在牢中審問犯人,探子說,衛惝目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為何會起大火? 這,據說是,懸泠山派人去劫獄,將靈氏女救了出來,不料在途中打翻了火燭。 景梵道:命人去查,衛惝絕對不可能在這個關頭出事。 是。 副將又說:還有一事,說來頗為蹊蹺。 今晨沈仙宗的桌上,多了一枚玉令,仙宗大人一查,發覺正好是五域大比時,在裉荒山上丟的那枚。 按理說這枚玉令應當是在衛惝手中,不知怎的,竟出現在仙宗大人的營帳里。 景梵俊眉微斂:可有看到是何人出入仙宗的營帳? 守夜的將士都說沒有看到。 想必送玉令的人有幾分功夫。 景梵沉吟片刻,道:仙宗大人在何處? 大人正在練兵場,約莫在準備今天的夜襲,故而一時脫不開身。 景梵應了一聲,腦海中又晃起云殊華的身影。 思緒翻覆,他從屏風后走出,低聲道:著幾人速去軍中搜尋,找到云殊華后,立刻押到主帳。 副將怔了怔,雖不理解仙尊為何忽然提起云殊華,卻還是應下了。 走出軍帳,他當即喚了幾人前去搜人,左思右想都沒明白為何要在偌大軍營中找出云殊華。 按理說,云殊華不應當在清塢山上好好待著么,何時來了前線? 副將一頭霧水地走了。 這一場搜尋自是沒有結果,等到日落之時,搜查的將士前去帳中復命,景梵才歇了找人的心思。 他為何會以為,那枚玉令是云殊華送的。 依眼下的局勢,云殊華走得越遠才會越安全,不是嗎? 入夜,涼風習習。 東域營地中有一支小隊悄無聲息地繞開戰場,去往西北。 沈棠離穿著紫色騎裝,縱馬在前,帶領身后的將士穿過密林,騎到一座小城門下。 下馬,我們翻上去,一個個解決。 這里是三域交界的一座荒城,本就人煙稀少,清虛門發戰時先下手為強,將這里占了下來。 沈棠離帶人越上城門,足下一點,飛上瞭望臺,襲到魔修背后,一劍封喉。 這一支精銳小隊訓練有素,配合默契,不過一炷香時間,城門上的魔修七七八八地全都倒了地。 沈棠離命人打開城門,放剩余的兵馬進了城。 他們先是去了城西的糧倉,大致估算出有多少人駐守此地后,便兵分四路分頭行動。 這一場夜襲雖順利,卻也一直磨到了天曉時分。 薄霧蒙蒙,籠罩在寂靜的街巷。 沈棠離走到城中,正四處逡巡著,身后的氣流霎時涌動起來。 他轉身提劍,擺出戒備的姿勢。只見霧靄之中飛出一支利箭,堪堪擦著他的衣袖閃過,扎入一旁的樹木三分。 沈棠離警惕地向周圍打量,片刻后才將那支箭取下。 這羽箭插著一片布料,姜黃色的底紋,織著熟悉的圖騰,這樣華貴的料子,只有身居高位的人才有資格穿。 這樣的成色,這樣的紋飾,分明來自西域裉荒。 沈棠離幾乎是一眼就瞧出這塊衣料的來歷。 他向著箭來的方向追過去,可眼前一片白茫茫,沒有任何人的影蹤。 仙宗大人這是認出沈域主的衣服了? 沈棠離轉身,厲聲道:何人在說話?速速出來相見,私自扣押域主是重罪,違者格殺勿論。 哈哈哈 你們五域的規矩,也需要清虛門來守嗎? 不遠處,一道帶著黑色帷帽的身影出現在沈棠離面前。在他身后則是數名清虛門的魔修。 不枉我在這里等了你這么久,既然等到了,那就表明,我要時來運轉了! 衛惝,是你,沈棠離垂眸看去,掠過他手上那些燒傷的疤痕,孚城那場大火竟沒把你燒死,真是可惜。 不錯,我沒死!衛惝嘶啞的聲線粗嘎難聽,萬幸我手上還有最后一張底牌你要慶幸我沒將沈策關押在那座牢房中,否則,他就要被你們東域的叛徒給害死了! 沈棠離皺起眉,似乎并未理解衛惝歇斯底里說出的深意,他右手翻轉,挽了個劍花,道:少廢話,沈策在何處? 衛惝舉起紅疤交錯的雙手,輕輕拍了拍,便有無數的魔修穿過薄霧而來。 為了捉你,我帶來了清虛門幾乎全部的兵力,若是想見沈策,就乖乖跟我走,怎么樣? 他下了十成十的賭注,想必是有備而來。 晨風揚起衛惝的帷帽,熹微的陽光打在他臉上,照出一張因毀容而分外可怖的臉。 第101章 暗流涌動 季夏一過,便是早秋。 衛惝孤注一擲堵截沈棠離,徹底放棄占領城池,轉而南下,攜軍隊殺入東域。 那一場大火燒沒了他的耐心,他覺得這全天下的版圖是否能盡數掌握在自己手里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將東域拿下,其他幾域便是再負隅頑抗也無濟于事。 他揚言自己手中持有法華碑刻,又以沈策、沈棠離作為要挾,向五域仙盟施壓,約定在清塢山進行一場最后決戰。 彼時的五域仙盟,北域叛了,西、中兩位域主被俘,南域被玉逍宮屠了個干凈,所剩下的還能有誰? 自然是東域域主景梵。 以衛惝所言,就算景梵是舉世無雙的劍尊又如何,東域防守得再嚴密,一旦失去鄰疆的屏障與助力,便如同折了翅膀的鷹隼,再也飛不起來了。 衛惝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到傅徇手里。 三日后,玉逍宮的大軍浩浩蕩蕩,正式于南域整兵,向清塢進發。 前有狼后有虎,東域撐不了多久,傳報的信使跪在將軍帳前小心翼翼地讀完了魔界最后一道戰書。 景梵冷峻的面容染上前所未有的殺意。 不是想證明自己才是天道傳承之人么? 他森寒的眸光滑過握在手中的劍鞘。 告訴他,本座同意清塢山的決戰。 消息一出,舉世嘩然。 全天下的散修仙門皆以為五域仙盟的氣數已經走到了頭,伐盡屠清是遲早的事。誰都沒想到仙尊會以退為進,要求其他四域撤兵,打開東域門戶,與魔界進行最后一戰。 衛惝停了西北的戰事,暗中與傅徇會面,商討應對之策。 茶館里,傅徇提起茶壺慢悠悠沏了一盞熱茶,目光若有似無地掠過衛惝蒙起的臉,道:真是造化弄人,你這樣好美色,竟然也有毀容的一天。 衛惝疤痕交錯的手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側頰,一想起自己容顏盡毀,便渾身顫栗如同地獄惡鬼一般,狠狠地罵道:云殊華這個賤人!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他親手殺掉! 傅徇無聲地笑了笑,心里暗道了一句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