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殘忍嗎？譚玥恨不得飛到你身邊天天粘著你，你怎么對人家的？一次次把她趕走。這事，也就你做得出來?！苯谷收f道。

    路子風閉著眼按著太陽xue，道：“她就是個小meimei，沒什么的。我這種人，根本不是個能靠得住的好男人，還是別耽誤人家小姑娘了！”

    “你就等著吧，我看哪天譚宏修殺到你家門上去！”江毓仁笑著說。

    “沒事，我明天就在門上貼門神，看他譚宏修怎么進來！”路子風道。

    兩人說著聊著，顧曉楠就進來了，江毓仁便掛斷了電話。

    窗外，夜色nongnong，新的一年，即將走來。

    第二天早上，顧曉楠在酒店附近瞎逛了一陣子，趕在和劉秘書約好的時間之前返回酒店。

    劉秘書很準時，門鈴響的時候正好十一點整。

    這個時間點堵車也很厲害，要是顧曉楠自己去的話，絕對是坐地鐵，然后剩下的路自己走，可是人家劉秘書是來帶路了，沒提那樣的辦法，她只好跟著人家乘車過去，在車流中慢慢挪著。

    “江協助說您對京城不太熟，有什么需要，您就跟我說，哦，這是我的電話?！眲⒚貢J真地說。

    顧曉楠趕緊掏出手機記了他的號碼，說了聲謝謝。

    雖然也想找些話聊聊，讓氣氛不那么沉悶，可是顧曉楠不知道跟這位新秘書說什么。江毓仁在柳城的秘書一直是王斌，她和王斌倒是挺熟的，所以說起什么來也自在些?，F在看著劉秘書——

    還是別多此一舉了，他是江毓仁的秘書，都是工作關系，她還是別給江毓仁添亂了。

    一步步挪到單位的家屬區，劉秘書帶著她上了樓。

    “江協助來之前，后勤就把房子整理好了。江協助一直沒住過來，說是等您過來。您看看還需要什么？”劉秘書開了門，請她進去。

    果真，天下的公房似乎都是一個樣子，缺少家的感覺。顧曉楠不禁想起江毓仁之前住的鷺園8號——

    第292章 我會幫你的

    當初，他一個人來到柳城就在那冷冰冰的房子里住了大半年，唉！

    顧曉楠想著，從包包里掏出個小記事本，一樣一樣記著。

    等過完年回來就把這里收拾起來，他們還不知道要在這里住多久呢！

    這一年最后一天班上完了，下午的時候，江毓仁就打電話給顧曉楠，讓她把需要帶走的行李都準備好，晚上九點的飛機。

    因此，顧曉楠回到京城待了不到四十八小時，忙累了兩天，連夜又和江毓仁乘飛機返回z市。

    下了飛機，江心雅派了司機把他們接回家，到家的時候，父母都睡了，保姆給他們做了點吃的。

    江心雅坐在餐廳看他們兩個吃飯，自己也偶爾動動筷子?？墒?，弟弟和顧曉楠兩個人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感覺，那種很自然的親密，讓人覺得他們兩個生來就該是一對，好像一切本來就該是這樣。這種感覺和他們兩個當初給穆玉英的是一樣的，只不過江心雅到現在才看出來。

    這樣的話，又為什么非要堅持不讓他們兩個在一起呢？弟弟的幸福，只有顧曉楠才能給！可她的幸福呢，在哪里？江心雅深深嘆了口氣，說自己要去休息了，就跟他們兩個道了晚安上了樓。

    畢竟時間太晚，兩人只是隨便吃了一點點東西就收拾了戰場上樓回房間。

    因為他父母并未接受他們兩個人的狀況，顧曉楠也不敢在人家家里放心踏實地休息，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來了。起床的時候，江毓仁還在睡，難得他可以有個安寧的假期，她也不吵醒他，起床洗漱后就主動去廚房幫忙了。

    江家父母都是早起，起來后去院子里走一會兒，然后吃早飯。當顧曉楠端著早餐上餐桌的時候，他們似乎都沒有奇怪。

    “毓仁呢？還沒起來？”江啟華問顧曉楠。

    “他最近很忙，也沒好好休息，所以今天就多睡了一會兒?！鳖檿蚤鸬?，又問，“要不要我去叫他起來？”

    “不用了，讓他再睡一會兒?！比~桂芝道。

    顧曉楠也不懂該和他父母說什么，就什么都不說了。

    “你坐下吃吧！”江啟華對她說。

    “好的，謝謝您！”

    “毓仁說你準備辭職過去？手續辦了沒？”葉桂芝問。

    “我開學了就去辦，過完年先和他一起去京城，單位給他的房子還需要再收拾收拾，等那邊弄完了，我就回來辦手續?！鳖檿蚤φf。

    說話間，江毓仁下樓來了，穿著一身休閑的家居服，坐在顧曉楠身邊。

    “子風還和我約了，下午要見個面。我送你上火車，然后就去見他?！苯谷实?。

    葉桂芝面帶訝異之色看了兒子一眼，什么都沒說。

    “爸，有件事，等會兒我想問問您的意見?！苯谷实?。

    “今天天晴，你陪我出去走走?！苯瓎⑷A道。

    父子倆便這么約好了。

    吃完早飯，江毓仁上樓敲jiejie的房門，江心雅還在床上趴著。

    “都這么一把年紀了，還賴床？”江毓仁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抓起地上的一個毛絨玩偶就扔到jiejie的頭上。

    “煩死了你，管那么多?！苯难派鷼獾貙⑼媾既咏o他。

    “姐，拜托你一件事！”江毓仁拿著玩偶在手上拋來拋去。

    江心雅睜開眼看了他一下，又閉上。

    “拜托你幫幫我們，好嗎？”江毓仁說。

    “幫你們什么？”

    “讓她不要在咱們家里有被孤立的感覺?！苯谷实?。

    江心雅坐起身，盯著弟弟，沉默好一會兒，才說：“放心好了，我會幫你的?！闭f完，她嘆了口氣，道：“這一年，我看著你們兩個這么艱難的走過來，真的，真的對我影響挺大的。我現在也想通了，幸福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既然你覺得和她在一起幸福，那我也不該反對你的決定。我們總要有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對不對？你就放寬心，我跟你保證，從現在起，我會對顧曉楠跟自己的親meimei一樣的，不管爸媽再說什么，我都不會和他們站在一條線上。這樣，可以嗎？”

    “夠意思！”江毓仁將玩偶扔回jiejie懷里，站起身，“子風初二就要去常州，下午我和他商量一些事。你就不用參與了，至于你的事，回來再說?！弊叩介T口，他突然轉身問了句：“姐，你今晚回你家，還是在這里？”

    “這里不是我家嗎？混小子！”江心雅怒道。

    江毓仁笑嘻嘻關上門出去了，江心雅坐在床上，撥弄著玩偶，想想弟弟剛剛說的事，趕緊起床洗漱，去找顧曉楠。

    父親正在樓下等著，江毓仁換了衣服就陪著父親出門了。

    這條路，父子兩個不知道走了多少年。

    今天是除夕的早上，偶爾有小孩子放個炮仗，“砰”一下炸響。

    “爸，方慕白協助，您和他有交往嗎？”江毓仁問。

    “上次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真是愣住了。當年他在柳城做副負責人的時候，倒是有些工作上的接觸，可是，交往不是很多?！苯瓎⑷A道，“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覺得他有些怪怪的?！苯谷实?，他也不好說方慕白對顧曉楠比較關心，這話讓父親聽去，肯定會對顧曉楠的印象變不好。

    “他去了京城以后就沒什么接觸了，不過，范協助和他挺熟的?！苯瓎⑷A道。

    “嗯，是的?！?/br>
    “人嘛，總是有點奇怪的地方，何況，他的背景，也不是很多人知道的。要不是上次他給我打電話說起你，我還真是不知道他是那位大人物的兒子?！苯瓎⑷A道。

    “那范伯伯和方協助就應該是早就認識了吧，方協助在柳城的時候，范伯伯是負責人，他肯定知道他的身份?！苯谷实?。

    江啟華點頭，又問：“你覺得他什么地方奇怪？”

    “啊，沒什么，就是感覺?！苯谷实?。

    “其實，他那天跟我說的話，我也覺得有些奇怪?！苯瓎⑷A道，“現在想想，他也是為了你好，畢竟你新到一個地方，許多事情需要注意。我倒不覺得是首長對范協助他們有意見，只是，對于你來說，不要急于拓展自己的關系網倒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先把手頭的工作干好，要是和別人頻繁接觸，會顯得你這個人浮躁，影響上面對你看法。而且，你也知道，京城那水很深，和我們這里是沒法比的。你還年輕，一步步踏踏實實走過去，才能長遠。所以，就這點來說，方協助講話倒是很誠懇。過上一兩年，你自己工作順手了，其他的東西也就會同時建立起來?！?/br>
    第293章 隱患

    江毓仁點頭道：“我沒想到這一層?！?/br>
    “至于方協助，我會找機會了解一下，當初和他一起在柳城工作的同志，我們偶爾還會聚一下，到時候我問一下他的情況。不過，像他那個身份下來工作的，別人對他的了解不一定會真實?！苯瓎⑷A道。

    “我知道了，爸?！?/br>
    父子倆慢慢走著。

    “你和顧曉楠，真的打算就——”父親問道。

    “爸，您還不能接受嗎？”

    “我和你媽，都是為了你好?！?/br>
    “我知道，可是，我和顧曉楠早就約定好了，一年以后結婚。所以，請您和mama答應我們。除了她，我不會選擇任何人?！?/br>
    父親停下腳步，轉過頭盯著江毓仁。

    北風，呼嘯而過。

    父親停下腳步，回頭望著江毓仁，一言不發。

    這些年，父親的身體好了許多，可是，依舊可以從他的眼神里看出疲倦。

    江毓仁心里猛然沉重起來，攙扶著父親往前慢慢走。

    “爸，我不是想跟您和媽對抗，只是請你們理解我的選擇?！苯谷实?。

    “你選顧曉楠，就是因為她可以為你守在家里？”父親問。

    “不僅是因為這個?！?/br>
    “可是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個，對不對？”父親道，“你和聶瑾交往的那三年，聶瑾并沒有對你付出太多，而顧曉楠和你在一起后，全部的心思都在你的身上，所以你才覺得踏實才覺得溫暖?！闭f著，父親停下腳步，望著他，問，“是不是這樣？”

    江毓仁沒說話。

    “你這樣想，其實也沒什么錯。結婚就是過日子，你在外面打拼，要是沒有家庭的溫暖，你根本撐不下去?？墒?，你想過沒有，長此以往，顧曉楠會變成什么樣子？”父親道。

    “還能是什么——”江毓仁道。

    “你們現在的相處方式，有很大的隱患。男女雙方，要做到絕對對等是不可能的，婚姻當中肯定要有一個人做出犧牲。問題在于，這個犧牲要多大？而且，一方在自己事業追求方面做出犧牲的話，必定要從其他的方面獲得補償。就像你們這樣，顧曉楠為了你放棄工作，一心一意照顧你，當然，我和你媽會很安心?？墒?，長久下去，顧曉楠對你就會有越來越強的依賴，這種依賴不是經濟方面的，而是心理層面。她的世界你只有你，或許將來還有孩子，除此之外一無所有。這么一來，她就會變成那種整天要纏著你跟著你，然后要你陪她，你如果不能讓她如愿，問題就會出來了。她就會覺得自己為你犧牲了那么多，而你心安理得接受，不考慮她的想法，接著，家庭矛盾就會越來越多。到最后，你會根本忍受不了那樣的生活而和她離婚?！备赣H說著，靜靜盯著江毓仁。

    江啟華向來講話言簡意賅，這是他多年工作遺留下的職業習慣，可是，在兒子的事情上，畢竟是有種關心則亂的心態，意外地啰嗦起來。

    這是父子兩個第一次認真談起江毓仁和顧曉楠的未來。

    江毓仁想象著父親所描述的那樣恐怖的生活，那絕對不是他想要的?？墒?，父親的話也有道理，從小到大，這樣的家庭故事看的也多了。最后的結果，即便不是離婚，也是夫妻感情淡漠，為了某些緣由維持婚姻現狀而各自尋找快樂。

    那樣的生活，江毓仁絕對絕對不想要。

    可萬一呢？

    的確，顧曉楠在他身邊，讓他感覺到很安心很踏實，不管他在外面工作多么累，回到家里就舒服多了。他希望顧曉楠永遠都在他身邊，永遠都不離開?？墒?，這么一來，顧曉楠的自我去了哪里？她能受得了圍著他轉的生活嗎？她雖然不像聶瑾那么工作狂，可她畢竟也是讀了研究生，甚至還想去a城讀書的人，而且，她已經為他放棄了很多，恐怕已經接近她的底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