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覺得時機不對，就先不要和她在一起。你這樣簡直是——”路子風嘆道，“這是你的事，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想好了再做。要不然，到時候為難的可是你們三個人?！?/br>
    江毓仁看了他一眼，說：“總之，你別大嘴巴，什么都跑去跟我姐說，你是我兄弟還是她的？”

    路子風嘿嘿笑了，雙手合十，做出拜托狀。

    這個下午，因為路子風的突然到來，顧曉楠和江毓仁的單獨相處就泡了湯。而路子風這個破壞者，竟然絲毫沒覺得自己多余，反倒是比在自己家里還自在。

    一切，來的那么突然，卻沒有讓人措手不及。雖然從來沒有經歷過兩個人的生活，可是現在過起來好像也沒有特別的不適感。

    首先，顧曉楠搬了過來，當然不是搬去鷺園8號，而是望月小區的房子。接著，她開始把這里布置的有了自己的痕跡：窗簾、被罩、床單這些都換成自己喜歡的樣式，就連沙發的靠墊都換了。結果，等到他有一天過來的時候，竟發現家里處處都是春意盎然。

    江毓仁過來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從最初的一周三四天，到了十二月的時候，幾乎就徹底住在這邊了。顧曉楠不知道他一天在做什么，他對他們的將來又在努力著什么，她只是盡自己的一切努力維護兩人這如浮萍一般的感情。

    到了學期末，學校里的事情也忙了起來。對于顧曉楠來說，一方面有學生的期末考試，科研處的工作也是一大堆。然而，她面臨著更大的一個問題，依然是她的破格提拔帶來的。聽說學校里的傳言很多，有天學校主管組織的副協助找她，讓她想個辦法平衡一下?？蓡栴}是，這種事又不是她能平衡的，她可以做什么呢？她真想跟領導說，你們干脆撤了我，讓我安心去教書吧?？煽搭I導的意思，還是要讓她繼續在那個位置上待下去。

    第124章 人生得意莫過如此

    這簡直難受死了，既然大家都不情愿，都覺得麻煩，干脆結束現狀就好了，為什么要將一個錯誤不停地繼續下去，而要用更多的努力來彌補呢？

    這幾天，江毓仁出差了，只有晚上休息前會打電話過來，她便將事情說了。

    聽她抱怨完，他只是笑著說：“你就理解一下學校領導的苦心好了?！?/br>
    “這有什么好理解？讓我什么都別當了不就好了嗎？”

    “你不懂官場的規矩，提拔是他們做出的決定，即便是錯了，也不能承認，更加不能將之前的決定推翻，只能在小范圍之內做點修正，要不然，組織的威信去哪里了？這不光是你一個人的事，規矩一旦壞了，影響的可是很多人?！彼f。

    “可是這樣多難受??！”她嘆道。

    他笑道：“是挺難受的。所以，現在就得你來想辦法了?！?/br>
    “我的辦法就那一個，可他們又不樂意?！?/br>
    “好好想想，應該還有其他的吧！我想，可能他們會想辦法給你升職稱了?！苯谷实?。

    顧曉楠一下子驚地從沙發上直直坐起來。

    “你做什么了？”她問道。

    “我什么都沒有做過，你說不讓我干涉你的事，我就不會干涉。我只是在按照邏輯做了個簡單的推理而已?！彼f。

    “你又什么都知道?！?/br>
    他低聲笑了，說：“那當然，你以為我是誰？不過，他們一定在背地里罵那個當初給你升職的人！”

    顧曉楠不說話。

    她不理解，為什么明明是錯誤卻不能承認？明明是一個錯誤，卻總是要用更多的錯誤來遮掩？

    江毓仁說的對，是她該想辦法了，眼下的局勢，對于她來說真是很不樂觀。

    要不，干脆去讀個博士？

    現在她的學歷的確太低，不管讓她做什么職位，她的條件都很勉強。如果她去讀個博士，不單可以緩解目前的壓力，也許還能走出另外的一條路，走出另外的一片光明天地。

    是啊，為什么她不能早點這么做呢？總是把自己的思路限制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根本拔不出來，而且還如泥淖一般越陷越深。

    如果讀博士，柳城大學的博士點很少，專業類的就更少了，就那么屈指可數的幾個，去讀的人，也多是為了混個文憑。難道她也要混嗎？

    可是，如果要認真讀，就必須離開柳城，至少去z大，那樣的話，就不得不和江毓仁分開——

    顧曉楠面前的道路，似乎又開始模糊不清了。

    工作方面不平靜，家里也沒讓她省心。

    自從她和曹文康分手后，她并沒有告訴家里人，自己還和別人有交往。畢竟年紀不小了，又到了年關跟前，家里人總歸是會跟她問東問西，甚至還主動介紹的。她又不能把自己和江毓仁的事說出去，對于家中親戚介紹的相親對象，卻是束手無策，每次只得以工作忙或者加班之類的理由推脫過去。這么一來，家里人越發著急了。于是，奶奶和外婆都打電話讓顧明昌把小楠叫回家，當面跟她說。

    畢竟是奶奶和外婆的命令，顧曉楠也不敢違抗，只好聽話回去。果然，就在奶奶家遇到了一個相親對象，好不好的，竟然還是她的中學同學，以前讀書的時候就沒什么太深的交情，現在談婚論嫁，更是感覺別扭?？粗棠棠敲礋嵝?，那么著急的，顧曉楠也不好意思給相親者難堪，也得熱情相待。誰知這么一來，奶奶和叔嬸、姑姑們以為她對這位很滿意，三天兩頭的約，搞得顧曉楠很是無語。

    之前和曹文康的事情，家里人就對她有很大的意見，現在這位，她雖沒有感覺，卻也不討厭，再加上家里人那么大的壓力，她也不得不對人家表現的在意一些。結果，事情越弄越糟。

    現在的相親，很多都是閃婚。見了面了，感覺可以發展的，就繼續發展，談談條件，差不多可以接受就結婚了。見面后感覺不好的，那絕對不會再繼續接觸。然后，各自尋訪下一次的機會。

    因為有了這樣的慣例和認識，雙方親戚和介紹人都覺得這件事有門，在兩位當事人還沒有給任何肯定的意見后，竟然開始談婚論嫁起來。

    顧曉楠意識到，事情開始變得麻煩了，如果再這么下去，就說不清楚了。她對那位相親者也沒有什么反感，只是因為有了江毓仁，她不可能腳踩兩條船的。于是，她打算跟那位解釋清楚，讓他繼續尋找適合的結婚對象，不要因為她的緣故耽誤了人家。然而，說不清是什么緣故，她跟那位解釋的時候，人家竟然跟她發火了，說了一大堆話，也不總聽。更加讓顧曉楠不能接受的是，人家說她是什么不干凈的女人、給人做情/婦什么的，說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傊?，最后的解釋就因為對方的那一番言辭而結束了。

    顧曉楠沒想到，自己和江毓仁的那件事至今仍有如此的影響。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似乎至今仍然處在那件事的陰影之下。

    柳城，真的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嗎？

    如果是在過去，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這里，盡管知道離開柳城去了其他地方，生活壓力和工作壓力會大很多，而且幾乎也是在拿自己的青春做賭注?？涩F在呢，她不得不考慮，慎重考慮。

    自己和江毓仁才剛剛開始，她是如此貪戀這樣的生活，現在讓她放棄，她，舍得嗎？

    天氣越來越冷，數九寒天，大雪紛飛。

    她端著熱水，坐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外面紛飛的大雪。

    自從顧曉楠搬到望月小區，江毓仁覺得自己的生活真是幸福到了極點，再也不用回到那一咳嗽都能聽見回聲的房子里?，F在，一開門就會有人等著他，和他一起吃飯，陪他看電視聊天，更好的是，晚上還有人暖被窩，最最美妙的是，還能呼風喚雨一番。

    人生得意，莫過如此！

    搬到望月小區，顧曉楠覺得上班遠了些，而且，因為他出差或者去鷺園那邊住，偌大的房子里就她一個人，每每總有孤寂的感覺?？墒?，一旦有了這樣的感覺，心里就立刻想起他，剛開始的時候，這是個很管用的法子，想著想著，心里也滿滿的。畢竟到處都有他留下的痕跡，即便他不在身邊，卻也能感覺到他的存在。然而，過了一個星期就不行了，這個法子根本不管用了。

    第125章 你回來了啊

    十二月十號，江毓仁出差了，跟著負責人去國外四國訪問，要去半個月，這件事是早就定下來的。八號的時候，他還在縣里檢查工作，夜里趕回來，到柳城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

    顧曉楠是夜貓子，按道理不到一點鐘是睡不著的，可是，他去各縣待了三四天都沒回來，她也覺得很無聊。

    一直覺得他是個很沒趣的人，除了新聞，對其他的東西似乎都不感興趣。每天只要他在，她就陪著他一起看，結果看著看著就睡著了。睡一覺，就清醒的不得了，夜里一點鐘都不見得能睡著——當然，這不完全怪她，和某人擺脫不了關系。

    今晚，當他進家門的時候，發現到處一片漆黑，看了下時間，便鎖好門輕輕地走了進去。

    現在，她也住在他的那間大的臥室里，可今晚，也許是不知道他要回來，她連臥室的床頭燈都關掉了，他的腳差一點就踢在了門框上負傷。

    其實，他也想著，是不是給她打個電話說一下，可又想給個突然驚喜。

    大晚上回家，只有驚，沒有喜，這家伙，難道就不知道等等他？

    心中有那么一點點的失望，可是，看著她沉沉睡著的時候，他又好像很貪戀這樣的時光，盯著她的睡臉，怎么都看不夠。

    她好像皺了皺眉，嘴巴還動了幾下，他忍不住笑了。心想，這家伙一定是做夢夢見吃不好吃的東西了。

    連洗澡都不想了，這么冷的天，不如抱在一起睡覺。

    床雖大，可被窩里被她已經暖的暖暖的，很舒服，一鉆進去就想睡覺了。

    江毓仁抱著她，卻不忍閉上眼睛。

    “你回來了??？手都冰成這樣了——”她雖然沒有睜著眼，聲音聽起來也迷迷糊糊的，卻似乎還是清醒的。

    她說著，將他的兩只手抱在自己的懷里。

    江毓仁怔住了，他感覺到她的腳在將他的腳拉到她的那邊，把她的腳覆蓋在他的上面。

    這樣的做法，雖說并不能讓他的腳暖和起來，可是——

    他的鼻頭，突然一陣酸。三十二年了，除了幼時奶奶給他捂過手腳之外，從沒有人這樣做過。而奶奶那個時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淡淡的，幾乎要忘記。

    想到此，他將手從她懷里抽出來，抱住她。

    顧曉楠睜開眼望著他，沒說話。

    “傻丫頭，趕緊睡吧！”他親了下她的額頭，說。

    “你吃飯了沒？”她問。

    “嗯?！?/br>
    也是，他怎么會餓著肚子回來呢？

    “那就睡吧，太晚了?！彼f著，臉頰在他的臉上蹭著，完全是一副滿足的小貓的模樣。

    江毓仁無聲地笑了，貼近她的耳朵說：“今晚的工作，是不是忘記了？”

    她抬眼望著他，見他的眼中笑意深深，才明白他所指為何。

    他知道她睡覺的習慣：一定要穿睡衣，而且還是上衣褲子一起穿，江毓仁覺得這個是不錯的，給了他福利。于是，當他的手伸進她睡衣里的時候，直接就觸到了那兩團柔軟。

    “感覺好像大了一點點?！彼吐曊f道。

    她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稍微想一想，卻覺得是假話，如果真的大了，為什么她穿衣服的時候感覺不出來？聽說男人在床上喜歡說些甜言蜜語，或許他此時說的便是這類話，哄哄她而已。雖知道這是哄她的話，聽起來卻很受用。試想，那個女生不喜歡讓自己前凸后凹、胸前有料呢？

    “你騙我的?！彼f。

    “明明是我辛勤耕耘的結果，怎么是騙你的？我說的是真話?！彼χf。

    顧曉楠最受不了他這種腔調，有種賴賴的感覺，卻很容易讓她陷進去。而她都不知道陷進去了多少次。

    伸手去推他的手，卻是無果。

    小別勝新婚，何況他在這方面似乎是從來都不知道節制的，只要有了那個想法，就會不顧一切。和他在一起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她已經切實領會到了。每到情動之時，她總是暗想，他以前都是怎么在柳城生活的？難道也會找人——

    不敢想，也不愿那么想，情愿他就是她一個人的。盡管不是他的第一個，卻總是希望可以是最后一個——當然，這最后一個也不現實，她很清楚這點。

    他的精力很旺盛，一點都不像是開了幾個鐘頭的現場會，又坐了幾個鐘頭的汽車的人，在她的身上予取予求，根本不吝嗇自己的力量。

    夜晚，在他最后的喘息聲里平靜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來幫他收拾了點行李，然后他就走了，去zf處理了些事情，就直接乘車去了省城。

    他就那么走了，一走就是半個月。

    這段時間，學校的事，還有那個相親的事，已經讓顧曉楠焦頭爛額。而江毓仁偏偏不在身邊，每天即便是有電話往來，時間卻也不長。

    能怎么樣呢？說過不想讓他干涉她的事，難道現在開口嗎？可即便是開口了，他又能做什么？她根本不想讓過去的事情再重演，即便她和他已經有了實質性的關系。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的內心有多么的陰暗的一面。

    陰暗歸陰暗，事情總得解決?？伤氩坏睫k法。

    離開柳城吧，心里總是舍不得他，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哪怕是這樣偷偷在一起——又這樣分開，怎么熬得住呢？不管他行不行，她知道自己是不行的。

    如果不離開，家里再逼著她相親怎么辦？她是不能把自己和江毓仁的關系說出去的，可要是不說，家里人不知道她的狀況，肯定是著急的。

    兩難之中，該怎么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