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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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長的時光里,他無數次祈求上天垂憐,讓他們再次遇見,直到進了那家密室逃脫店。 他們進入了同一場游戲里。 他害怕。 爸爸和mama的疼愛他曾擁有過的,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可是后來都變了。小天使的溫暖他也曾得到過的,可是一夜之間蕩然無存。 他害怕一切都終將歸于泡影。 這些話他沒有說出口,只更加用力地抱緊段行玙。 可是除了我們,知秋和宏錚他們都不記得。 嗯。 所以上天對我已經很好了。 謝時玦覺得這已經是得償所愿了。 在另一個時空里,他的家庭幸福,從小就遇見了段行玙,后來雖然也有幾年的分別,但他們終究還是走到了一起。 段行玙也有些釋懷。 這一刻他終于有些理解為什么謝時玦從一開始就喜歡黏著他了。 因為這本來就是謝時玦以長久的思念為他的小天使編織出來的一場夢境啊。 段行玙慶幸他那天跟同學一起進了那家店,也慶幸謝時玦的角色是沉浸式出演的,當九皇子的時候,他沒有那些痛苦的記憶。 哥哥段行玙抬起頭來喊他。 謝時玦愣了一下,有些不熟練地回應,嗯? 這一次小天使會永遠陪著你。 第67章 獨立番外(謝瑾允秦啟瀾) 看清楚再 秦啟瀾只是秦家的一個庶子, 按照當時的規矩是沒有資格進入國子學的,但他偏偏和當時的十三王爺十分要好,被他以伴讀的身份帶入國子學。 說是伴讀, 還不如說是陪玩,被壓抑了許久的皇子遇上一匹鬧騰慣了的野馬,還沒入學的時候便被國子學里的夫子列為重點觀察對象,他們擔心那人會把國子學攪得天翻地覆。 秦啟瀾原本就是在外頭玩無可玩了,想換個環境玩玩, 但沒想到情況有變。 見到謝瑾允的第一眼,他就走不動路了,只覺得在這人面前, 日與月與山與川,皆失其顏色。 初次見面時他跟著十三王爺行禮,聽得他嗯的一聲,便覺得有冽風自山間呼嘯而來, 刮得他渾身一個激靈。 跟著十三王爺往前走,他回過頭,便見一片雪花飄著飄著, 落在那人的眉眼之上。 而那人輕輕蹙了下眉, 并未有所動作。 秦啟瀾想, 就連雪花也眷戀那人的風姿卓絕。 誒,啟瀾, 你怎么回事?進了國子學真的一句話都不敢說了?這不像你啊。 可是在這種環境下大聲講話,他總覺得會破壞了一些氣氛。 尤其是他又悄悄往那邊看了一眼。 秦啟瀾想,那樣對那人的耳朵來說,是一種打擾吧? 他想了一下那個場面,好像是挺聒噪的。 他收回目光, 摸了摸鼻子,將那之上的一點點雪花掃去,下雪了,懶得說話。 余光瞧見人已經不在原地了,他輕聲說:那位就是十王爺謝瑾允嗎? 你真大膽??!十三小聲說,除了皇兄,沒人敢敢直呼他的名字。 喊不得嗎? 秦啟瀾突然覺得有點意思,他偏要試一試,去采懸崖上最孤傲的花,去摘九天最遙遠的星辰。 一開始他真沒想把他怎么著,就是想逗他。 想看他露出與在眾人面前時不一樣的表情,打破他的端方冷靜,看風雨不動的人因為他失了分寸,氣得臉紅,羞得臉紅。 秦啟瀾承認他的想法有點惡劣。 可是后來他意識到自己好像玩大了。 謝瑾允開始注視他,就像猛獸盯上獵物一樣,不容他人搶奪。 跟國子學其他學子打鬧時,他再也無法盡興,總有一個眼神落在他身上,可當他看過去,那人卻又如巍峨高山屹立不動,就連目光都未曾往旁邊分他一分。 可是秦啟瀾確定,他在看自己。 在意識到自己懷著別樣心思的時候,秦啟瀾選擇了遠離。 有人覺得奇怪:你不是最喜歡逗十皇子了嗎?怎么最近都沒見你去他身邊晃悠了? 秦啟瀾隨意地笑了笑,沒意思啊,之前一時興起。 對啊,他跟我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玩不到一塊兒的。 他回頭時看到梅林間一片衣角翩躚,卷著風離去。 他笑了一下,垂下眼眸。 他錯了。 高嶺之花就該待在屬于自己的地方。 而泥潭,不是他該來的。 中秋之夜,秦啟瀾和一群狐朋狗友喝完酒,獨自提著酒壇子在街巷晃蕩。 外頭的花燈炫目,和小巷的陰暗格格不入。 只有陰暗最適合他這種人。 秦啟瀾仰頭喝了一大口酒,被人猛的一推,他陷入黑暗的角落。 他一邊咳嗽一邊推搡著身前的人,可是很快他就不掙扎了。 他認出人來了。 他一邊順著氣,一邊聽著那人在耳邊放大的喘息。 謝瑾允似乎也喝酒了,呼吸之間有濃烈的酒香。 一定是喝醉了,不然怎么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秦啟瀾順完氣剛想推開他,卻被人死死摁住。 謝瑾允一字一句質問他:一時興起?沒意思?! 他果然聽到了。 秦啟瀾又覺得嗓子癢了,他笑了一下,你先起開,別唔。 秦啟瀾的酒醒了一大半,奮力地掙扎。 他沒跟謝瑾允打過,不知道他身手怎么樣,此刻只覺得他力氣很大,壓得他呼吸困難。 謝瑾允!打不過他就躲,才剛躲開他又追了上來。 秦啟瀾被咬了。 他嘗到了謝瑾允唇齒間的酒香。 他想,就放肆一次,就一次。 因防備而緊繃的肩背放松下來,他第一次去褻瀆他的神明。 是神明允許的,是神明先動的手。 他催眠著自己,去沉淪。 可是神明對他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不僅謝瑾允深陷其中,他也無法自拔。 人前,他們彬彬有禮,人后,他們親密無間。 一直到被人發現了端倪,污言穢語傳到天子耳邊。 在當時,龍陽之風就是離經叛道,為世人所不容、不齒。 謝瑾允安慰他:皇兄那么疼我,他一定會成全我們。 可是當晚,謝瑾允就收到了一道賜婚的圣旨,這一次,皇上亦不站在他最疼愛的弟弟這邊。 謝瑾允進宮抗旨的時候,秦啟瀾在母親的牌位面前跪了一夜。 他自小就沒了母親,在二姐秦云婉的照顧下長大,jiejie就如同他的母親。 可是這一次,jiejie在一旁哭,他卻沒有去安慰。 秦云婉也跪下,我也該跪,我辜負了娘的囑咐,沒有把你教好。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喜歡他。 喜歡?!你懂什么是喜歡? 秦云婉泣不成聲,你所謂喜歡的那個人正準備迎娶整個京都最好的女子,而你,還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給你? 秦啟瀾目視前方,堅定道:他不會。 圣旨如山,違之等于挑戰天子的權威,辜負圣寵,謝瑾允在賭,賭他最敬愛的皇兄不會那么狠心。 謝瑾允在皇兄的寢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第二日,風雨大作,他在青磚之上挺直脊背,終究還是病倒了。 同一時間,秦啟瀾就在自家的祠堂門前任由冷風夾雜著密雨打在他的臉上。 身上的鞭傷已經皮開rou綻,滲出來血液浸濕衣裳,他咬著牙一聲不吭。 秦云婉在轉角處躲著,咬著手帕看她最疼愛的弟弟一意孤行。 父親氣得把他逐出族譜。 秦啟瀾在祠堂外邊鄭重地磕了個頭,向母親請罪。 好在還有十三王爺不懼他人的眼光,愿意幫助他。 謝瑾允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口中喃喃地胡亂喊著很多人。 秦啟瀾的名字,還有逝去的父皇和母后 大哥你幫幫我,好不好? 病中之人的呼喊終于慢慢停息。 當朝皇帝看著自己的弟弟燒得糊涂,喊著那些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 大哥大哥 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很小的時候,當他還是太子的時候,謝瑾允就喜歡大哥長大哥短地叫他。 父皇駕崩以后,他繼位,謝瑾允或許知道少年天子忙于朝政,于是不敢打擾他,兄弟之間難免生疏不少。 后來他的稱呼變成了皇兄,他也再不會在遇到麻煩的時候第一時間找他的大哥了。 謝瑾允慢慢成長,褪去青澀,越來越像少年時期的皇上,變得更加穩重自持。 皇上很是欣慰,可是偶爾,他也會想起那個遇到什么事都會喊大哥的謝瑾允。 他以為弟弟只是一時糊涂,以為將京都眾公子爭相求娶的女子許配給他,他就會回心轉意。 可是今日,他甘愿自折羽翼,為了和那人相守一生,情愿舍棄一生的尊貴榮華。 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他就那么坐在旁邊守了弟弟一整夜。 天亮的時候,他要去上早朝,沒有等謝瑾允起來。 當他坐在大殿之上面對滿朝文武的時候,他是那個不怒自威的天子,無人敢問,他身邊的高公公為何不在皇帝身邊。 與此同時,高公公帶著圣上的一道口諭去看文病中的允王。 允王等到了他無所不能的大哥的成全。 只是,為了天家顏面,為了皇兄,為了那位女子的名聲,他一人攬下一切。 他自請削去親王爵位,成為庶人,自此遠離京都。 他舍棄了很多東西,卻只覺得渾身暢快。 秦啟瀾在偏門等他,不停地搓著手。 十三在他身邊一刻不停地走來走去,口中喃喃自語:你別緊張啊,你別緊張啊。 我不緊張。秦啟瀾只是有點擔心,聽說他病了。 皇兄最疼他了,一定會沒事的。 嗯。 秦啟瀾看到他了。 離門口越來越近,他的腳步越來越輕快。 不見天日的兩廂情愿終于被成全,他們攜手共同面對流言蜚語,除了兩顆為了彼此鮮活跳動的心,再也不剩別的。 可是對于二人來說,他們擁有了全世界。 他看到謝瑾允的唇色還是蒼白的,朝他靠近的時候卻還在笑。 他說:我已經不是允王了。庶人謝瑾允,你還要不要? 秦啟瀾挑了挑眉,你以為我從前只是看上了你的身份地位嗎?我才不是那么膚淺的人! 他笑了一下,我分明是,見色起意。 謝瑾允搖了搖頭,那我得保護好這張臉。 當然。秦啟瀾看著他,朝他張開雙臂,我也什么都沒有了,連秦都不讓我姓了,你還要不要? 謝瑾允輕輕嘆氣,上前一步將他攬入懷里,那你以后跟我姓。 你占我便宜呢?秦啟瀾身上傷還有點疼,于是只抱了一會兒就退了出來。 謝瑾允身上還是燙的,抱他的時候也沒有從前那么有力。 他抹了兩下他的嘴唇,仰頭印了上去。 一直在裝死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十三此時忍不住了,他一邊往宮門里頭張望,一邊咬牙切齒,喂你們倆!別太過分了。 秦啟瀾松開他,看著謝瑾允的嘴唇終于有了幾分血色,他這才滿意。 宮門兩邊的侍衛目視前方,完美地做到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兩人忽略了一旁尷尬得抓耳撓腮的十三王爺,旁若無人。 秦啟瀾說:謝瑾允,謝謝你。 謝謝你堅定不移地選擇我。 謝瑾允:秦啟瀾,也謝謝你。 謝謝你來到,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