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只需露出一只眼,就能看見假山處究竟在發生什么樣的事情了。 假山旁的草地上,兩道人影彼此交纏,重疊在一起。 落于一旁凌亂的衣物,一紅一白,不用細細分辨也能得知是屬于哪兩人的。 耳畔傳來能讓人歇斯底里的聲音,眼中是令人無法直視的不堪畫面,季遠溪不過看了幾眼,就憤然轉身,帶著滿腔怒火不愿再看了。 晏千秋略一遲疑,很快也挪動腳步,跟了過去。 遠溪,遠溪,你等等我。 我不想參加什么道侶大典了,我要回房。季遠溪一邊迅速地走一邊飛快地說,我要回去好好想一想,想出一個能從這宮殿里出去的辦法。 遠溪,你冷靜一下。晏千秋追上去道,想出去的辦法是沒錯,但你先冷靜一下。 我還不夠冷靜嗎?季遠溪的聲音壓的極低,把一整個胸腔的怒意都完好的掩藏了起來,我說了看完就走,什么也不干,我這不是做到了嗎? 以為看見那種畫面他會哭? 會傷心,會難過? 不要搞笑了,他才不會。 還說什么從未騙過他,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句最大的謊言。 什么狗男人,滾一邊去吧。 他以后要獨自美麗。 遠溪,你冷靜,真的,不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晏千秋想勸,但方才的事情發生的過于突然,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么合適的安慰話語。 千秋,我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季遠溪走的速度極快,談話間已經來到了房間。 正欲推門進去的前一瞬,他意識到門口好似少了點什么,抬起的腳又于瞬間放了回去。 好像有哪里不對。 究竟是哪里不對,少了個什么? 怎么了?晏千秋問。 季遠溪眸色微沉,輕聲道:千秋,這里面殘留著狗男人的氣息,我不想進去了,要不我去你房里休息吧。 說完,季遠溪微微眨了下眼。 晏千秋接到這個暗示,附和道:遠溪,那我們就過去吧。 兩人來到晏千秋的房間,推門而入。 房間兩邊都有窗戶,一處朝向院子里,能看見季遠溪的房間,一處朝向院子外,打開便能看到宮殿里的不少美景。 遠溪,你是不是覺得晏千秋遲疑地回望一眼,你房里有人在守株待兔? 我不知道。季遠溪道,不過我知道是哪里不對了。 哪里不對勁? 之前顧顧厭在房外設了一道陣法,我方才去的時候,感受不到那個陣法的存在了。 是魔尊他自己取消的嗎?還是另有其人強行毀壞了? 季遠溪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在內心微微思索一番,他又道:兩種可能都不排除。若是顧厭他自行撤銷的,那他狗男人的名號就坐實了,假山那里的肯定就是他本人。若不是,那便是引我上鉤的調虎離山之計。 晏千秋微微一笑,道:遠溪,你好理智。 你難道不覺得很奇怪嗎?季遠溪反問他,不去房里,非要在那種地方,他們就不怕被人看到?雖然說可能是某種奇怪的癖好,但出現的過于巧合難免會讓人生疑。 遠溪,我相信你是真的冷靜了。 不,這不過是一種可能而已。季遠溪搖頭,咬著下唇,根本沒意識到用力過度已滲出一絲鮮血,另一種可能就是如同親眼所見那般,眼見即為事實。 這些疑惑可以先放在一邊,不要被眼睛看到的東西蒙蔽了。那件事還是要等見到魔尊,讓他親口同你解釋再說。晏千秋掏出手帕遞過去,擦一擦。 季遠溪抬眸,貝齒松開下唇,接過手帕隨意擦了下,道:千秋,我們得趕緊走了,若真有人在我房里等著,想來他或許會過來這邊,這里已經不安全了,我們得趕緊換個地方。 晏千秋問:去哪里? 回大殿吧。季遠溪道,人多的地方,總歸是安全一些。 晏千秋道:那我們從院子外的窗戶出去吧。 嗯。 兩人悄無聲息離去了。 另一邊,在季遠溪房內好整以暇等了半晌的人,以為時機已到,不急不緩地打開門,踏著悠閑躊躇滿志的步伐走向晏千秋房間。 嘴里甚至還哼起了一首小曲。 在晏千秋房門站定,那人輕輕一推,挑眉道:鎖上了?呵呵,以為鎖上就有用嗎? 用修為不費吹灰之力把門毀掉,他以為會看見兩張驚慌失措的臉,卻不料在緩緩環視一圈后,視線定格在另一處敞開的窗戶上,臉色逐漸慢慢沉了下去。 啪! 他拂袖,把桌上物件掃落在地,怒道:季遠溪! 一雙鳳眸,陰沉的嚇人。 他在房里站了半晌,良久發出一連串陰惻惻的笑:呵呵呵呵呵呵呵 難怪 我終于想明白了。 為何我尊、敬、的、尊、上、大、人,會從那么多人里面,獨獨看中你了。 最后一句話,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從嘴里說了出來。 兩人一路安然無恙回到大殿,面上殘留的一絲慌亂被紀慎捕捉到了。 紀慎疑惑地問:你們出去后發生什么事了? 兩個人都不知道怎么開口,異口同聲地響起了兩句:沒事。 紀慎: 出去玩不帶上他就算了,好,現在他知道了,他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局、外、人。 嗚嗚嗚嗚嗚。 吉時已到,一陣吹鑼打鼓中,一身艷紅蓋著紅蓋頭披著紅紗的新娘子在婢女攙扶之下走了進來。 過了這么久顧厭都沒回來,季遠溪難免坐立不安,他一點看道侶大典的心思都沒有,甚至連已經出場站在中央等候的一身喜服的假顧厭都沒心情去看。 遠溪,你還是想去看一看是嗎?晏千秋見他這般,不禁問道。 季遠溪愣了下,微微點頭。 那你去看吧。許是認為自己不該再摻和在兩人中,晏千秋道,不過你千萬不要去方才的地方了,你就在大殿外面走一圈,能找到就找,不能找到就算了,歹人在暗,你要注意保護好自己。 我會的。季遠溪沖晏千秋露出一個染有歉意的笑。 然后起身離去。 季遠溪心想,能結識到這樣的朋友,他此生也無憾了。 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在新娘子和新郎身上,無人留意偷偷溜走的一個身影。 季遠溪在大殿外漫無目的的繞了一圈,正欲從大殿后方走回去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了他,遠溪。 那人眉眼如霞,紅衣奪目,是顧厭。 季遠溪微微蹙眉:你 過來。 我不過去。季遠溪也來了脾氣。 他很想撲過去把顧厭痛打一頓,質問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在假山看到的是假的,但他被三界第一美人叫出去的事情,可是真真切切當著他的面發生了的。 他叫過去,就一定要聽話的過去? 偏不。 遠溪,乖。 不過去,我要回去了。季遠溪執拗,索性轉身,打算回大殿。 身后響起一聲嘆息,隨后手腕被拉住了。 遠溪,那我過來就是了。顧厭問,你在生氣嗎? 季遠溪奮力抽回手,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要你管? 顧厭用柔和的目光看著他,哄道:好了遠溪,別生氣了,我們一起進去吧,看看究竟是哪個廢物膽敢冒充本尊。 被顧厭那張絕美的臉用帶有一絲溫柔的眼神看著,天下間任誰也做不到不陷進去,季遠溪在即將陷進去的那個瞬間,他陡然升起的理智又在電光火石間將他拖拽了回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能變幻形態的人見過了,幻境里也見過一模一樣的人。 為什么眼前這一個,就一定是真的,不能是假的呢? 來參加道侶大典就是被此人名字蒙住雙眼,眼睛還在,他不可以再次失明。 即便rou眼分辨不出,他也可以用腦子去認個清清楚楚。 不能因為眼前這個狗男人,害了一直以來無條件信任他幫助他的兩個朋友。 思及此,季遠溪冷漠的道出兩個字:解釋。 沒有合理且滿意的解釋的話,就滾吧。 第52章 顧厭企圖拉季遠溪入懷, 被季遠溪強硬地推開了,他一字一頓地說:我、說、了,解、釋。 顧厭扯開一抹笑, 道:遠溪,那人同我有要事說, 我同他說完,這就馬上回來找你了。 說的什么事。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顧厭說了, 說的是魔界和沈光夜相關的事。 騙鬼呢?季遠溪冷冷一笑,你們不是去做了嗎?就在假山那里。 什么假山?我從未去過那里, 遠溪, 你有看到對方的臉嗎?如果沒有的話,怎能隨意斷定是我? 季遠溪一時語塞。 他好像是沒看到對方的臉,甚至連聲音也因為憤怒而沒來得及仔細分辨。 不過憑借兩件衣服就 那你們去哪了? 我們就在附近。顧厭道,他還沒走,要帶你去看看嗎? 不看, 不想看, 關我什么事。 那你顧厭忽的湊了過去,抬手挑起季遠溪下巴, 用迷醉的神情看著他,遠溪,你別生氣了, 你要不要和我做? 季遠溪沉默著打掉對方的手。 顧厭欲過來抱他, 被季遠溪躲掉了,別生氣了,來做吧。 誰、誰要跟你做。 顧厭輕輕笑了起來,可是我想。 走開,不要。 那你要什么? 給我給我摸摸你的腰。 好。 季遠溪的手覆了上去, 長久的沒有拿下來。 是一樣的手感。 季遠溪手放在上面沒有亂摸,半晌后收回了手。 居然是本人嗎? 怎么了?顧厭問。 季遠溪垂眸,問:你把三界第一美人晾在那,這么做不太好吧? 為何不好?顧厭不在意地笑了笑,反正他不會再動了。 季遠溪:? 什么意思? 見季遠溪面上浮現疑惑,顧厭不屑地嗤笑一聲,道:他來打擾我們,所以我把他殺了,他的尸體還在那,你要去看看嗎? 季遠溪微微愣住。 他的心一下子涼徹透底。 他渾身如置冰窟,很想動很想大叫,但他卻動不了絲毫。 眼前的人用盡一切來迷惑人,語氣沉醉,容貌引惑,裝的很像,似乎是對顧厭十分了解,但 他的貓貓,他的顧貓貓,是會因為殺了人害怕被討厭,默默地躲起來不愿被他看見的。 而不是這樣云淡風輕的邀請他一起過去看。 這種在沒多久前才發生的事,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事,饒是對顧厭再了解,也不會有任何一絲知曉的機會。 倘若真的跟過去了,會發生什么事呢? 會不會他真正的顧貓貓,從此以后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季遠溪指尖動了下,他想瞬移,但大殿被施加了結界根本無法移動。 于是季遠溪嘴邊扯開一個笑,道:好啊,我跟你一起去,你在前面帶路吧。 好。 趁對方轉身之際,季遠溪下意識拔腿就往后跑,千秋!千秋!千秋!紀慎!紀慎!紀慎! 他嘴里不自覺大叫,卻被身后人輕易抓住手臂,強行帶到懷里。 那人力氣極大,笑著道:我的遠溪,想跑去哪里呢?你讓我帶路,卻真的不跟著過去一起看看嗎? 你放開我!放開我!季遠溪使出修為費力掙扎,奈何對方境界壓他好幾階,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別做無謂的掙扎了,沒有用的。 大殿里喜慶的聲音喧嘩著吵鬧著,無人聽的到來自外面被掩蓋的呼救。 所有人都聚集在大殿里,滿眼滿目全是一身喜服的新娘子和新郎,無人會出來,無人會留意到僅隔了一道殿門外傳來的求助。 那人擒住季遠溪下巴迫使他抬頭,深深凝視,道:什么狗屁三界第一美人,根本就不如你。 滾??!季遠溪難耐無比,下巴往對方虎口一使勁,蠻橫之下的力氣竟真傷到了對方。 那人愣了一下,旋即陰森一笑,道:果然你還是暈過去比較好。 他抬手,在季遠溪后頸處來了一下。 季遠溪陷入昏迷的前一瞬,模糊地看見一柄周身縈繞著黑氣的劍,從那人頭上毫不猶豫果決地插了下去,劍的后方,站著一個渾身煞氣的人,黑發紅衣,那是他的貓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