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宗主在內心把這個名字記下,打算白日派人去查探此人一番。 宗主用臉上的笑掩蓋他眼底涌現的深沉,換了個法子問:那有碰見什么比你境界高得罪不起的人嗎? 宗主說話的語氣輕松,仿佛真在同歸來的弟子談一些歷練時候遇上的人和發生的好玩的事。 得罪不起的? 季遠溪只能想到那個男人了,但他不能告訴宗主。 好像沈光夜也算? 呸,他也配。 季遠溪搖頭:沒有。 宗主含笑看著他,又問了一些歷練時發生的事,兩人相談甚歡,季遠溪連手帶劃,逗的宗主樂樂呵呵的。 聊了許久,季遠溪腦中忽的又浮現那個男人的面孔。 眼前是第一宗門的宗主,世間的事大抵很少有他不知道的,于是季遠溪很想問些他曾經好奇過的事。 然后他就直接問了:宗主,你知道魔界的現任魔尊嗎? 宗主挑了下眉:怎么突然提到他? 季遠溪道:前段時間,弟子在一本話本上偶然翻閱到有關那位魔尊的事情,對他有些好奇。 宗主道:遠溪,對他不要有所興趣。此人手段狠毒,若是可以,本座希望你這一輩子都不要遇上他。 穿越來第一天就遇上了的季遠溪: ?我也不想遇上的??? 還好自己很會茍,有特殊的茍命技巧? 季遠溪找了一個很符合原主會說出來的理由,道:可是話本上畫的畫像,那位魔尊長的十分出眾。 除了魔修,見過魔尊真面目的大多數都死了,話本上根本不會留下他的畫像,即便有,要么是畫師憑空猜想,要么是按照別人口中描繪所畫,無論哪種,都不可能是魔尊的真實樣貌。 宗主凝視著季遠溪,認真看了一會,道:遠溪,本座希望你不要和他扯上任何一絲關系,就算他長相再出眾,也不要對此人生出一點不該有的心思。 ?季遠溪辯解,宗主大人,我沒有?我就是單純好奇,想問問有關他的事情而已。 可惡,要不是截止書里看到的部分還沒有提及,他也不想問的啊。 你先答應本座,切莫和此人扯上關系,倘若真遇上,也要馬上就走。 ?季遠溪:宗主,沒有那么嚴重吧? 宗主嘆了口氣,道:那是因為你沒見過他。 你且答應本座。 宗主又露出那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神情,仿佛聽見拒絕的話,他一個瞬間就會立刻暈厥倒地。 弟子答應您。 發誓。 季遠溪說了,最后道:如有違背誓言,愿天打雷劈。 然后偷偷在內心補上一句,在渡天劫的時候天打雷劈。 你問吧。 季遠溪開始瞎幾把亂編了:話本上說他三歲沒了爹,五歲沒了娘,七歲死了狗,就算連全家都沒有了,是這樣嗎?那他好可憐。 遠溪,你同情他? 只要不涉及到感情,季遠溪的大腦就馬上轉的飛快,他迅速從宗主的這句話中嗅出一絲不對勁的意味。 同情? 這么說來,自己胡扯的東西,竟然是真的? 我沒有同情他。季遠溪搖頭道,說出符合原主的話,我不會同情任何一個魔修。 那你為何。 就不提及那人身份,單獨對這段身世發出的感嘆。季遠溪大腦和嘴的速度在瞬間同步了,宗主,拋開魔尊身份,換成任何一個人的名字,您難道不覺得對方很可憐嗎? 季遠溪的表情和語氣都十分誠懇,宗主便沒繼續追問,道:是很可憐。 那這個身世是我就是單純好奇。 半真半假。宗主摸著長須道,你若是想聽的話,給本座沏一壺茶來。 看來能聽到一個很長的故事了,季遠溪樂顛顛地答應,很快捧了熱騰騰的茶回來,搬了把凳子在一旁坐下。 宗主掀開蓋子,輕抿一口,仿佛陷入回憶中,緩緩開口:這都是千余年前的舊事了,他本是仙府中人。 他的母親是修仙者,父親是當時的魔尊。 他母親在十歲時被發現和魔尊有染,仙府的人處決了她,一年后,他復仇了,方式是屠了整個仙府。 那可是一百六十條人命吶 季遠溪驚訝之下忍不住打斷:十一歲?怎么做到的? 這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是用了什么邪門歪道的法子吧。 季遠溪露出一個乖巧聽故事的表情,宗主喝了口茶,繼續往下說。 他成年的那一日,我們宗門一位修士殺了他的父親,也就是當時在位的魔尊。 修士將他父親的頭割下,掛在衍月宗大門牌匾上方,整整懸掛了三個月。 草 怪不得書里說有血海深仇,這誰能忍的了。 季遠溪無意識的把手放在桌上,雙手緊張地交纏在一起。 宗主視線瞥到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不禁問:遠溪,你換了枚儲物戒指? 季遠溪低頭看了一眼,下意識地用右手遮掩了一下,瞬間他想到不該做出這個舉動,又把手大大方方伸了出來,露出一個燦爛笑容:是的宗主,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宗主的視線在戒指上定住,久久沒有挪動。 那枚戒指的材質,十分罕見,并非修仙界中所能獲取也只有眼光毒辣的他,才能分辨的出來。 宗主仔細認真地看了半晌,良久他嘴邊露出一個笑容:遠溪,是很漂亮。 他不想問是如何弄到的,即便問了,得到的八成也是精心編織的謊言。 宗主的心,緩慢地沉了下去。 見宗主沒對戒指產生什么疑惑,表情也挺正常的,季遠溪心中安定了些,道:宗主大人,繼續說吧,我想聽后面的故事。 狗的事情本座不知道,全家的事也不太清楚他母親只有他一個孩子,其余同父異母的,可能太多了。宗主擺擺手,道:遠溪,你問的身世也就這么多,本座都講完了,好了,太晚了本座乏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噢那弟子就不打擾先告退了,宗主您好好休息,做個好夢。 季遠溪抱著木盒,步伐輕松地朝洞府外走去。 宗主用季遠溪看不見的哀傷神情靜靜地注視他逐漸縮小的背影,他心中暗自發誓,無論用什么理由什么借口,都一定要將這個他從小疼到大視如己出的孩子,長長久久的留在衍月宗里。 再也不準他外出。 無論用任何辦法。 緩了許久,宗主的神情恢復如常,他喚來道童:吩咐下去,去查一個名叫謝奉雪的人,還有把煉冶匠師排行榜前幾位的人都打探一番,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問出有關望溪劍的事此事除了查探之人以外,本座不想聽見其他任何人被驚動的消息。 翌日,季遠溪醒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晏千秋送的禮物拆了。 那物件極其巨大,方方正正的超級無敵大一箱,開箱過程十分艱難。 打開后是一個箱子,再打開后還是一個箱子,季遠溪滿頭問號的以為自己在玩俄羅斯套娃。 拆了半天,到最后也是一個長形物件。 季遠溪頓覺不妙:不會也是劍吧? 他遲疑著打開,不是劍,但劍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它是一把劍鞘。 季遠溪拿來望溪劍試了試劍鞘,竟然十分合適,他去找了晏千秋,驚喜地問:你怎么知道我差一把劍鞘? 晏千秋笑道:喜歡嗎? 季遠溪點頭:很喜歡。 晏千秋道:我看你每次練劍的時候都是用的同一柄劍,練完劍后你總是隨意一丟,從沒認真擺放過,所以我就擬著那柄劍的大小,去找人打造了這柄劍鞘。 謝謝千秋,你有心了。 原來是這樣。 他練劍時用的那柄劍,大小的確和望溪劍差不多,只是兩者的威力有著云泥之別。 時間一晃很快到了來年收徒大典的時候,陽光和煦,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除了踏雪峰,衍月宗其他地方皆是一片春日的氣息。 季遠溪本以為金焰紅羽凰的蛋很快就會孵化了,可直到大半年過去,蛋還是維持著蛋的模樣,只是較之以前再度大了不少。 給人一種里面其實不是鳥類,而是眠著類似恐龍之類的巨大生物。 季遠溪盯著鳳凰蛋想,這難道是只鳳凰哪吒嗎? 視線灼熱,鳳凰蛋好似被看的不好意思了一般,隨著一聲細微聲響,竟然從中裂了一條細縫。 季遠溪:??? 什么情況! 鳳凰蛋居然被他用眼睛給看開了?。?! 原來他的眼睛是可以和某孫姓大圣拿來比較一下的?。?! 季遠溪忙捧著鳳凰蛋,輕手輕腳,放在他在好久之前就準備好的鋪滿羽毛的窩里。 目不轉睛地盯著鳳凰蛋,季遠溪的手心緊張地滲出了汗。 隔了許久蛋上才出現第二道裂縫,隨著裂縫愈來愈多,殼宛若支撐不住一般,整個地裂了開來。 一只濕漉漉的十分疲憊的黃色小雞出現在視線中。 雖然蛋很大,但出來的帶毛小崽體型卻很小。 季遠溪沒見過鳳凰剛出生的模樣,除了眼睛是金色以外,小鳳凰的模樣和他見過的小雞沒什么兩樣。 你好?季遠溪湊過去友好的打招呼,我叫季遠溪,是你的主人。 季遠溪聽說過鳥類會把第一眼見到的動物當成mama,所以他不管小鳳凰聽不聽的懂,他都要事先申明一下,自己不是他的娘。 然后他就聽到了小鳳凰稚嫩的聲音喊道:娘。 ? 沒有吐槽為什么剛出生小鳳凰就可以說話的想法,季遠溪糾正道:不是娘,是主人? 娘,娘,娘,娘,娘 小鳳凰抖了抖濕乎乎的羽毛,叫了一連串的娘。 季遠溪: 這不得行。 季遠溪只好說:叫爹,快,叫爹。 小鳳凰又叫了起來:娘,娘,娘 季遠溪十分有耐心的教了半個時辰,最終他認輸放棄了因為他發現,小鳳凰好像只會說這一個字。 叫了半晌似乎是累了,小鳳凰往旁邊一倒,居然就再也不動了。 季遠溪心頭一跳,他知道鳥類都是站著睡覺的,小鳳凰該不會是掛了吧? 他用食指戳了戳,小鳳凰不耐煩地用翅膀打了他一下。 好吧,就是單純的在休息而已。 等小鳳凰醒了,擺在它面前的是堆成山一樣的rou。 小鳳凰:??? 雖然它還不怎么會說話,但它自有了靈識后,在蛋里每日透過蛋殼可是學了不少東西,它才破殼沒多久,以它如今的食量,最多一頓也就只能吃下一丟丟吧。 這是想要撐死它嗎? 一張好似能顛倒眾生的臉忽然湊到它面前,小鳳凰往后撤了撤,它聽見那個人說:餓了嗎?快吃東西吧。 它扇了扇翅膀想說話,告訴這個人它吃不了那么多,奈何從喙中發出的聲音,卻是一連串的:娘,娘,娘 然后它看見這個人露出服輸的模樣,用勉為其難的語氣道:好吧,我當你的娘,誰叫你第一眼見到的人是我呢? 這人用勉強的口氣說完,忽然瞬間浮現一個明媚的笑容,你的名字叫阿焰,怎么樣,喜歡嗎? 唔這個名字,挺不錯的。 小鳳凰懵懂的金瞳眨了下,扇了扇翅膀表示同意。 季遠溪用一根手指在它頭頂摸了摸,用溫柔的聲線道:阿焰,你要快些長大。 說完塞了塊rou過去。 他正在給抗拒的小鳳凰喂rou吃,道童來傳宗主召喚,季遠溪匆匆擦了下手起身,小鳳凰劫后余生般在窩里倒了下去。 宗主喚季遠溪前去,意為兩件事。 一是告訴他會收紀慎為徒的慎重決定。 二是作為代價,要季遠溪去學煉藥,直到成為中級煉丹師才能從煉丹樓里出來。 還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嗎? 中級煉丹師,尋常人從零開始大概需要二十年的樣子,有原書指教加上原主天賦,季遠溪有信心能在十年內就成為中級煉丹師。 至于高級煉丹師,在成為中級煉丹師后,還要花上三十年時間,在這之上的頂級煉丹師,花費的時間就更多了。 還要修煉呢,沒有必要把所有時間都耗費在上面,畢竟又不是專精煉丹一事,可能宗主也是這樣想的,就只用中級煉丹師作為交換。 季遠溪自那次后再也沒夢見那個男人,當時強烈的出宗沖動也在半年間經過時間流逝緩緩減退了。 如今馬上要舉行收徒大典了,紀慎的事擺在眼前,迫在眉睫,容不得他拒絕,他必須答應宗主的交換。 季遠溪不想辜負紀慎這個朋友的信任,那是一種他能感受到對方發自內心的信任。 其余的事都往后稍稍吧。 他還能活大幾百年,時間還有很多,不是嗎? 收徒大典那日很快來臨。 衍月宗大殿內熙熙攘攘跪滿了人,這些人大多是些少年少女,他們有的出自修仙家族,有的受到邀請而來,有的是自行前來,但更多的,是幼時就在小宗小派中修煉過有一定基礎和自信的別宗弟子。 他們安安靜靜地跪著,頭恭恭敬敬地垂著,沒有人抬頭亂望,也沒有人交頭接耳,都是些懂禮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