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季遠溪和云妄: 季遠溪倒是沒什么驚訝的,畢竟這種情況他以第三人稱主角視角看了至少有幾萬字,于是他不著痕跡地偷瞄過去云妄面上淡淡,眼里平靜無波,眼底卻隱隱浮上一分憐愛。 果然和書里寫的一樣。 蘇云洛絲毫不需要人幫助,殺了十幾頭妖獸,其余打算撿漏的妖獸嗅到同伴的血腥氣息后都夾著尾巴逃走了,那些跑不遠的比如蟲子之類的生物也皆感受到恐懼,匍匐在各種地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子周邊安安靜靜的,落針可聞。 蘇云洛:師尊,我好累呀。 云妄拿出一方寬大雪白皮毛的軟墊鋪在粗糙的大巖石上,云洛,休息一下吧。 蘇云洛坐著休息,慢慢地滑了下去,蜷縮在軟墊上安靜地睡著了,像一只乖乖休息的小狗狗。 三人皆在一旁打坐,無人說話,一晃到了夜晚,蘇云洛被餓醒,他一臉歉意地眨著眼睛,肚子一聲連一聲不停地叫。 云妄掏出一塊餅遞給他,云洛,吃這個。 蘇云洛大大的狗狗眼瞬間彎了下去,師尊,弟子不想吃這個,弟子想吃rourou。 荒郊野外的,哪里有rou,妖獸不能隨便吃,兔子跑走了,鳥也飛走了,云妄很想滿足蘇云洛的所有要求,但如今所處之地,即便御劍飛行,也要一兩個時辰才能找到城鎮,一向沉靜的云妄驟然產生了一瞬間的束手無策。 云妄正想如何開口,驀然身旁響起季遠溪的聲音:這個問題可太好辦了! 季遠溪變戲法般在蘇云洛瞠目結舌中拿出成堆東西,烤架,rou串,筷子和碗,甚至連擦嘴的手帕都貼心的準備好了。 云妄,遠溪師弟,你是來郊游的嗎? 季遠溪一邊擺東西一邊說,不是啊。 蘇云洛一臉開心,師叔好棒!你從哪里拿出來那么多rourou呀! 季遠溪理所當然地說:儲物戒指。 蘇云洛:師叔考慮的好周全,肯定是早就想到了會這樣! 云妄:師弟,別人的儲物戒指里都存放著寶物,你就放這些東西? 季遠溪無辜地眨了下眼,這些對我來說就是寶物啊。 一直在旁冷眼旁觀的顧厭道:踏雪仙尊,那是因為你的儲物戒指太小了。 第14章 季遠溪下意識掏了掏耳朵,確認聽到的不是幻覺。 哦?。。。?! 老天要下紅雨了! 顧厭居然在幫他說話?。?! 是在幫他說話吧,是吧!就是吧! 云妄:古小友,儲物戒指可不比你們凡人的倉庫,不能一概而論。 蘇云洛:對呀,儲物戒指可珍貴了,一般人的都只能放很少東西。 顧厭:你師叔是一般人么? 蘇云洛:也是哦。 原主季遠溪確實不是一般人。 原主是宗主自小看著長大的,要什么天材地寶只要開口從沒聽到一個不字,宗主寵他寵到縱容,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若原主任性妄為仗著宗主寵愛無法無天作惡多端,衍月宗內人也只敢繞著他走不敢多說什么,可季遠溪除了感情作風上有很大問題,其余皆挑不出錯,特別是在以修為境界論地位的修仙界中 他幼時便天資聰穎,年歲相仿的孩子里靈根最佳、成為第一個成功引氣入體的人,少年時宗門各類比試只要他在,無人能從他手中奪走魁首之位,因此派他參加仙門間的友情比試,衍月宗無人有異議,待他將第一名所獎勵的奇珍異寶抱回宗門后,小部分不服他的弟子也都心甘情愿的誠服了。 成年后更是意氣風發,殺魔修,斬妖獸,揚盡天下善事。 俠者年年有,境界高深長相超群的卻寥寥無幾,故更被人津津樂道的是他的樣貌。 元嬰期在修仙八大境界中不算高,但在小門小派里可算的上是鎮派大能了,在宗門榜千年未變穩穩盤踞第一宗門的衍月宗,元嬰期也擁有成為一峰之主收徒納才的地位。 故他突破至元嬰期后,宗主例行舉辦冊立峰主儀式,替他排列位號,風光霽月,是為霽月尊者! 尊者名號一向只有分神期大能才能擁有,但在所有人認知里,他只要不途中隕落,突破到分神期不過是年歲問題而已,宗主為他冠上尊者名號,宗內所有人都認為實至名歸,不過是提前冠名而已。修仙界中有異議之人,也皆在同他交手之后,輸的心服口服。 季遠溪聽著三人對話,腦中浮現書中原主來歷,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只可惜,這般人物,已然隕落。 暗道天意弄人,為什么讓他這種小廢物穿越過來。 師尊師叔,我開始烤rourou啦! 蘇云洛又軟又甜的聲音打斷季遠溪的思緒,他拾掇好情緒,笑著道:我也來一起烤。 火苗朝上平平穩穩地燒著,偶爾興致博發猛然竄高,激起幾點星子,甩到rou和柴火上。在空曠無人的荒野中,除了天上的月,這是唯一的亮光。 rou很快烤好了,云妄遞給蘇云洛,蘇云洛開心的吃著,仔細聽居然還發出了幾聲小小的哼哼。 火苗映在顧厭臉上遮去他大半神色,他靜靜凝視火堆,不知思緒何處。驀然,一串伴隨香氣的烤rou出現在視野,帶著半截蔥白的手,一起擋住他的視線。 試一試吧,我烤rou很有經驗的,吃過的都說好!季遠溪晃了晃rou串,后面一句話逐漸變的小聲起來,你看云洛吃的多高興,都吃出豬叫了! 顧厭視線看向別處,說過不吃。 真的很好吃的。季遠溪又晃了晃,我知道老是惹你生氣,但有時候不是我故意的,你就當是我腦子轉的速度沒有嘴巴和手快烤rou是我為所不多能拿出來和別人比劃一下的技能,是我的看家本領,要是這都不能讓你滿意,那我真不知道拿什么給你賠罪了。 季遠溪的手晃動著,一滴油搖搖欲墜半天,掉了下去,墜在顧厭一塵不染的紅衣上。 季遠溪忙用沐濯術把油污弄干凈,小小聲說:你看,我又惹你不高興了。 顧厭看向他,面上沒什么表情,我沒有不高興。 可是不高興和高興是兩個意思,不高興不等于高興,來來來,吃了我的烤rou,讓你體會一把什么叫高興。 顧厭把視線挪走,我也不想高興。 季遠溪: 聽聽,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居然還有人不喜歡高興! 季遠溪倏然想到魔尊底下的那些魔修,心道他們主子這捉摸不透的性格,平時定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還要冒著隨時掉腦袋的風險,唉,打工人真難。 云妄瞥了一眼陷入尷尬的季遠溪,道:古小友,今日勞累一天,你不吃點東西? 顧厭不帶感情地看他一眼:不吃。 可你一介凡人之軀,挨餓身體是會出毛病的。 犯不著踏雪仙尊cao心。 這時蘇云洛纏著要烤架盡頭一串他拿不到烤的油滋滋的五花rou,云妄替他去拿,便沒再回顧厭的話。 季遠溪用眼神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現在的身份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今日不吃沒事,明天不吃也無所謂,再多幾天不吃,凡人他是會死餓死的! 顧厭在季遠溪腦中道:本尊本就沒想過佯裝凡人。 季遠溪:好好好,都是我惹出來的事,所以為了給你賠罪,魔尊大人你就賞臉吃一點吧。 顧厭又不看他了。 顧厭不明白,這人努力且執著的非要他吃東西是何意,和以往那些傾盡所能討自己歡心的人不同,他就像是一個攢了許久零花錢去集市買糖葫蘆吃的小孩,把糖葫蘆遞給大人,希望大人能同他一起分享這份喜悅,仿佛這就是他認為的世上最好的東西了。 見顧厭不理他,季遠溪內心感到一絲挫敗。 唉,這人也太難搞了。 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烤rou那么好吃,他為什么就不愿意嘗一下,要知道,曾經和他從小學打到高一的宿敵,就是因為吃了他親手烤的rourou,成功被拴住了胃,兩人化干戈為玉帛,從此結義一致對外打遍全校無敵手的??! 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他只是,單純的想茍活下去而已??! 季遠溪挫敗地收回手,打算狠狠咬一口rou發泄一下,誰知手伸回到途中,被另一只染著涼意的手擒住了。 給我吧。顧厭說。 季遠溪:?。?! 老天明天必下紅雨! 季遠溪馬上把心里頭的挫敗感趕走,抓了一把rourou攤上烤架,等會啊,還有很多的。 季遠溪看似在烤rou,實際上余光暗戳戳的在留意顧厭。 他看見顧厭先是凝視rou串半晌,末了微微蹙眉,極為緩慢地咬下一小口含在嘴里,甚至都沒嚼,然后 然后竟然用衣袖遮住臉,微乎可微地輕輕做了個低頭的動作。 季遠溪思索一瞬,那個動作分明就是吐掉了! 好、好過分! 身為校霸的尊嚴一下子冒了出來,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的烤rou! 這是他最自信的東西!竟然遭受到這種待遇! 這不僅是他烤rou的尊嚴,更是他身為一校之主的尊嚴!他必須要捍衛! 他!生!氣!了! 第15章 季遠溪大腦轉不動了,竟然生出不肯吃就一定要讓他吃下去的想法。 季遠溪看準機會,打算趁顧厭不注意的時候,像他強行喂陸聞吃下楊梅那樣迫使他咽下去,結果卻出師未捷身先死就在季遠溪起身有所動作之際,沒留意被腳下的木柴絆了一跤,整個人直接就朝顧厭身上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顧厭在不被云妄發現他有靈力的情況下使用修為處理rou串剩下的部分。驀然一向警惕的他感知到空氣間陡然的不正常,下意識朝旁閃去,奈何季遠溪不想臉貼地把臉摔爛,自救般一把抓住顧厭衣角帶了一股大力過去,只聽季遠溪發出一聲凄慘叫聲,兩人竟一起摔了下去。 叫聲太大,蘇云洛好奇看了過去,只見季遠溪頭上的玉簪掉在一旁地上,頭發凌亂散開,他的手死死攥住身下人衣角,整個人呈大字型以一種極為羞恥的姿勢趴在對方身上,顧厭則以手肘撐地,勉強維持半坐姿勢,眉頭往下壓著,隱隱有風暴欲來之勢。 云妄低頭附耳,對蘇云洛道:看,為師沒有說錯吧,你師叔果真就是那般貪色之人。 場面是驚世駭俗的震驚,蘇云洛還沒從此等極具沖擊力的畫面中回過神,整個人宛若被雷劈了一樣呆在原地。 季遠溪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被生氣搞到轉不動的大腦此時又迅速開始了轉動,但以他現下的姿勢動起來十分困難,費力支棱了兩下愣是沒能起來,反而因為沒有重力點整個人撲在了顧厭懷里。 云妄伸手捂住蘇云洛的眼,小孩子不要看。 季遠溪尷了個大尬當場在原地用腳摳出個三室兩廳,但他實在起不來,只能呱嗒一下往旁邊一滾,圓潤地滾到了地上,對不起。 顧厭沒著急起來,保持著以手撐地的姿勢側頭看他,你這是做甚? 語氣有些冷,季遠溪大腦又快轉不動了,哦,我剛才是在生氣。 顧厭本想發火,聽見這句話倒是被氣笑了,生氣的不應該是我么? 季遠溪的心都快跳停了。 他沒臉見人,趴在地上把臉埋在手心,用細如蚊子地聲音道:你鯊了我吧。 哈哈哈,他不想活啦?。?! 云妄一邊看熱鬧一邊說著風涼話:師弟,倒也不必如此,你以前經常這樣,師兄我可是撞見過好幾次。 季遠溪的臉貼手貼的更緊密了,自暴自棄地說:算了老子不茍了,你鯊了我吧,跪求一死。 顧厭見他語氣里無任何求生欲,默了瞬,道:你當真求死? 是啊哈哈哈嗚嗚嗚。 那好吧。 話音一落,季遠溪后頸一痛,就此失去意識。 * 好不容易從黑暗中掙扎出來,胸口又感到難以忍受的疼痛,像是鬼壓床一般令人無法呼吸。 眼皮沉重的不像話,手用盡全身力氣也只能抬起一點點,胸口傳來的重量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直到再也承受不了之際,腦中的弦驟然繃緊,季遠溪打了個激靈,猛然坐起身來。 胸口重物發出一聲喵,受到驚嚇從窗戶跳了出去,季遠溪摸著胸口,大口大口努力喘息。 緩了好半天,他的眼珠才慢慢轉動,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房間不大,窗戶敞開,屋內陳設不多但擺放有序,遠處隱約能聽到類似酒樓小二吆喝的聲音,季遠溪經過判斷,覺得他應該身處在一個城鎮的酒樓里。 季遠溪走到銅鏡前,里面映出一張熟悉的臉。他做什么表情,鏡子里的人就跟著做同樣的表情,明艷張揚的五官,是屬于另一個叫季遠溪的人的臉。 他沒有死,也沒有再次穿越。 后面呢,后面發生什么了? 季遠溪心突突地跳,如果當時是顧厭出手,以他的性格,看見一切的云妄和蘇云洛必不可能活下去,他們莫非已經! 季遠溪奪門而去,慌忙之下踢翻一個凳子。他以極快的速度奔到樓梯口,正準備狂奔下去,卻被沿著樓梯往上走的一個人逼的不得不連連后退,一連退到角落,被對方堵在原地。 季遠溪,別來無恙啊。那人語氣冷到極點,臉上卻笑的肆意,他用折扇挑起季遠溪的下巴,語氣諷刺:好久不見,你還是這么漂亮,而我呵呵,真是羨慕你呢。 季遠溪死死盯著那人左臉用桃花樣花紋掩蓋住的傷疤他記起來了,這人是原主的舊識,不是好友,而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