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侯爺父親終于找到我和我娘了 第72節
秦硯洗漱過后,披發在房門外吹夜風,盡管極力克制,但今天這場拜師宴著實令他有些心堵,主要就是從意識到平樂與方連勝過分熟稔開始的。 他也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好像什么都沒有,又好像什么都帶點,一口氣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 老管家端著茯苓茶來,見秦硯站在風口,走過去說: “王爺,夜風涼,當心風寒?!?/br> 秦硯接過茶水,喝了一口便將杯子托在手里不喝了,老管家見狀問答: “王爺有心事?” 秦硯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老管家說:“先前賀小友是跟方左領一同離開的,這師兄妹今日才剛認識,竟比人家相處幾年的師兄妹感情還要好些?!?/br> 秦硯只覺心上一刀,平樂跟方連勝可不就是相處了幾年嘛,還是他不在京里的時候。 “她沒跟宣寧候夫婦一起走嗎?”秦硯借著喝茶問了句。 老管家心如明鏡,笑著回道: “一起走的,方左領送他們一家回去的,真是個好師兄?!?/br> 秦硯想象著賀家一家三口加方連勝一起走的畫面,心塞到連茶都喝不下去。 把茶杯放回老管家手中的托盤上,秦硯裹了裹披在肩上的外袍繼續望天,想用月朗星稀的夜色沖淡一些壞心情,可惜黑天無星,明日落雨。 更郁悶了。 “不必守著了,都去睡吧?!鼻爻庍@般說完,便想裹著衣服進房。 老管家追他到房門口,問:“王爺這就睡了?” 秦硯以為他問要不要熄燈,便回了句:“留著吧,我自己熄?!?/br> “不是的?!崩瞎芗野淹斜P交給院子里一個護衛,而后跟著秦硯進房,從衣袖中抽出一本卷起的書冊,將之遞給秦硯,說: “老奴近日得了兩本好書,雖寫的是兒女情長之事,但文辭犀利,讀之微妙,斗膽薦給王爺一讀?!?/br> 老管家是宮廷出身,文學素養還是很高的,少時秦硯常讀他推薦的書。 不覺有他接過書冊,書面封皮上是一行詩經,瞻彼淇奧,綠竹猗猗。 看來頗具韻味,秦硯收下道:“好,多謝?!?/br> 贈書后,老管家躬身告辭:“那王爺早些睡,老奴告退?!?/br> 秦硯送老管家到房門口,等他出去后順便將房門關上,原先他就是準備在房里看一會兒書再睡,如今老管家送了書,便不用去尋其他,拿了便去軟榻上坐下。 在明亮的燈下,秦硯翻開書冊開始閱讀,看見扉頁中的一行小字,秦硯心中開始隱隱覺得不對,小字寫的是:本書又名《李舉人與劉寡婦不得不說二三事》。 秦硯:…… 懷著老管家不可能送他這么無聊的書的信念,秦硯將書翻看了下去,然后才確定這本書就是很無聊! 就是一本俗到不能再俗的艷俗話本,講的李舉人和張寡婦曾是一對青梅竹馬,李舉人一開始還不是舉人,張寡婦也還不是寡婦,青蔥年少時的李舉人一心功名,錯過了與張寡婦相守的機會,張寡婦無奈嫁給了同村的老張,老張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身體不好,成親沒兩年就死了,張寡婦成了真寡婦,之后就是李舉人考□□名,回鄉后與張寡婦再續前緣的故事。 如果非要提煉出這本書的中心思想就一句話:滿目青山空望眼,勸君憐取眼前人。 什么跟什么! 秦硯憤然合書,舉著燈臺去內間睡覺,然而整夜他都輾轉反側,烙餅一般,滿腦子想的都是李舉人和張寡婦…… 第二天早上,秦硯頂著烏青的眼,在王府的船房上用早膳,對為他殷勤布菜的老管家愛答不理。 盡管被‘冷落’,老管家依舊殷勤,時不時還關切問兩句‘王爺昨夜睡得好嗎’的話,惹得秦硯臉色更黑。 門房來報,說賀小姐與方左領依約來府。 秦硯沒說話,老管家主動道:“快請進來。再添兩副碗筷,賀小友以前最喜歡與王爺一同用早膳了?!?/br> 秦硯想起當初住在宣寧候府隔壁私宅時,她就很少在自家用早膳,都是算準了秦硯用早膳的時間去,開始秦硯還不適應,后來次數多了,反倒是他派人盯著,叫廚房等她過來之后再上菜。 賀平樂與方連勝一同來到船房,秦硯抬眼看去,平樂神情淡淡,方連勝則一臉喜慶。 秦硯問方連勝:“禁軍處都說好了嗎?歇幾日?” 方連勝高亢回道:“回師父,歇五日,今天是第二日!” 禁軍處得知他要拜康平王為師,特地給了他五日的假,讓他與師父多多親近。 秦硯點點頭。 此時老管家已經把他們的座位和碗筷都安排好,請他們入座,秦硯開口: “一起吃吧?!?/br> 誰知二人卻站著不動,秦硯不解,就聽方連勝說: “多謝師父,不過我與師妹已經用過早膳了?!?/br> 秦硯愣住,老管家問:“喲,這么早???賀小友也用過了?” 賀平樂點頭:“用過了!師兄一早便來喚我,我們在宋記吃的打鹵面?!?/br> 老管家遺憾:“哦,這樣啊?!?/br> 說完,不禁往沉默的秦硯看去一眼,秦硯面色沉靜,沒說什么,但從他夾菜的頻率足以見他亂了心房。 方連勝大咧咧的說: “師父慢用,我與師妹先去演武場?!?/br> “去吧?!鼻爻幓亓寺?。 待方連勝與賀平樂離去,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相處氛圍相當融洽,甚至讓秦硯出一種極其荒謬的錯覺。 兩人同出同入的架勢,怎么跟新婚的小兩口似的,如膠似漆,形影相隨…… 等等!新婚?放什么狗屁! 秦硯手里的碗‘啪’一聲重重放下,嚇了正布菜的老管家一跳,只見秦硯面色凝重猛然起身,連飯后一口茶都沒喝,就急匆匆地往演武場趕去。 府中侍衛們見狀,紛紛暗嘆:王爺真是個好師父,怕兩個徒弟在演武場等得心焦,連早飯都沒吃完就趕過去了。 演武場上,方連勝跟賀平樂正在切磋,兩人武功底子相差巨大。 方連勝是武狀元出身,即使不拜康平王為師父,他的功夫也算一流,但在力氣逆天的賀平樂面前竟討不到好,關鍵也不敢真的傷了師妹,處處留手,竟被賀平樂打得滿場跑。 但既然是切磋,總不能光跑不打,于是返身回擊,對賀平樂使了一招借力打力,利用慣性把賀平樂的力氣分散出去,誰知賀平樂一個轉身沒站穩,身子往后倒去,方連勝眼明手快拉住她,原地轉了兩圈才勉強穩住二人。 賀平樂驚魂未定,剛要道謝,就聽演武場入口處傳來秦硯威嚴的質問聲: “你們兩個在干什么?!” 聲音之大,嚇得兩人一哆嗦,方連勝放開扶住賀平樂的手,對秦硯拱手解釋: “師父,師妹剛才沒站穩,我扶她一下?!?/br> 坦蕩的神色讓秦硯想罵他都沒借口。 只好轉而冷臉擰眉瞪向賀平樂,無端端被他瞪了一眼的賀平樂覺得莫名其妙,眨巴兩下眼睛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并無不妥之處,那他……看什么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不出意外,今天有三更,這是第一更。 第64章 “龍象一門學的是內家心法,吾等生來便有先天之氣,天地之氣為后天,心法就是吐納間融合其二,以內息強健五臟六腑……” 秦硯負手在前,令賀、方二人端坐竹墊上,與他們講述龍象一門的起源以及本門宗旨,最后剩一些時間則傳授初始口訣,讓二人按照他教的方法閉目入定。 他在二人周圍轉了兩圈后,亦回到上首座位,卻發現自己這個教的人卻心緒難平,而令他這般的原因便在于眼前這二人。 秦硯強自令自己入定心神,不去想那些亂他心魄之事。 賀平樂與方連勝在王府待了大半天,直到太陽西斜才離開。 賀平樂坐上侯府馬車,方連勝騎馬,兩人一起走出王府所在的街巷后便各自道別。 掀開車簾看街上景色,腦子里還在想師父所授心法的口訣,忽然聽見馬車里傳出叮當聲,她掀開座椅旁的箱蓋,看見箱蓋里的幾壇酒才想起來有件事沒做,趕忙拍了兩下車壁,對外吩咐道: “停車,再去趟王府?!?/br> 今早出門時,邱氏讓人給她傳話,說是在車里擺了五壇四季酒,說今天是第一天以弟子的身份去師父家,得帶點拿得出手的見面禮才行。 賀平樂開始是記得的,后來見師兄兩手空空,賀平樂自己也不好送,免得師兄尷尬,就想著等學完歸家時再給師父拿去,差點忘了。 馬車再次在康平王府門前停下,賀平樂拎著那五壇四季酒的箱子從車里出來,拒絕了車夫的幫忙,自己拎著再入王府,卻沒去后院,而是直接把酒擱在門房就走了。 秦硯在書房中看禁軍處的卷宗冊,書房外傳來敲門聲,老管家拎著一壇酒走入,秦硯抬眼看了看,那熟悉的酒壇子成功讓他把卷宗冊放下,問道: “此時送酒來作甚?” 老管家喜氣洋洋道:“賀小友去而復返,給您送酒來了?!?/br> 秦硯心尖一麻,脫口而出:“讓她進來?!?/br> 老管家擺手糾正:“不是不是,她放下酒又走了?!?/br> “是門房不讓她進嗎?”秦硯從書案后走出,一副要追出去的樣子。 “不是!”老管家慌忙拉住他,秦硯這才反應過來:“她放下酒就走了?” “對啊,放下就走了?!崩瞎芗覠o奈道:“老奴就是來告訴王爺一聲?!?/br> 秦硯轉身回到書案后坐下,蹙眉問:“她沒留話?” “就說了讓門房送去給王爺,其他沒有?!崩瞎芗胰鐚嵉纴?。 秦硯鼻眼觀心,重新拿起卷宗冊,凝視書冊片刻后道: “我知道了,收起來吧?!?/br> 老管家見王爺心情有些低落,他也不知怎會如此,原本是想來告訴王爺這個消息讓他高興一下的。 秦硯等老管家拎酒告退后,才把手中卷宗冊煩躁一拋,端起手邊茶水喝了一口,想起多年前她懷揣剛出鍋的糖芋苗給他送來時的樣子。 如今時移世易,她眼里有了別人,就再不與他親近了。 眼里……有別人?與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