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齊眉 第28節
“楊大人說他不過,爭執了幾句后氣惱之下就帶著刑部的人走了,可校尉卻突然讓我回去調兵,還說……還說……” “說什么?”慶帝寒聲道。 蔡川低垂著頭,“他說陛下容不下蕭家,說反正蕭家的人已經死絕了,陛下和國公爺要的只是蕭家的罪證,是真是假都無所謂?!?/br> “他說蕭將軍通敵叛國的書信可以是他們寫給叛軍的,也可以是叛軍寫給他們的?!?/br> “只要偽造一封叛軍書信趁機放進蕭家之中,再從蕭家拿些蕭將軍的手書出來,找擅長丹青之人仿寫一封通敵密函,就能置蕭家于死地……” “放肆??!” 慶帝頓時大怒。 羅瑜驚慌失措:“這不是我說的,我沒說過這種話,這明明是你跟我說的……” 明明是蔡川告訴他這些,騙他帶人闖入蕭家,蠱惑他寫假的通敵密函陷害蕭家,可如今他卻反口誣賴給他。 羅瑜急的尖聲道, “陛下,陛下你別聽他的,他和蕭家是一伙的,是他騙我……” 蔡川也是慌亂跪在地上驚恐道:“小人不敢說謊,這些都是校尉跟我說的?!?/br> “小人當時還勸過校尉,說陛下沒有下旨之前戍營不得擅動,而且圍剿蕭家太過冒險,可校尉卻說臨川的人回京之后,要是不能定罪蕭家,到時候蕭家一定會報復他?!?/br> “校尉將陷害蕭家的書信放在身上,說等進了蕭家之后就直接帶著人去蕭將軍書房,到時候假意那信是在書房密室尋到,還吩咐小人趁機取走蕭將軍和少將軍他們的筆跡之物,好讓人仿寫通敵密函……” 蔡川臉色蒼白,那模樣像是被嚇極了,慌聲道, “對了,校尉還跟小人說?!?/br> “蕭家有一枚私印在蕭老夫人身上,說那是蕭將軍曾經用過的,還說連陛下也極為想要派人夜探過將軍府,只要他將那私印弄到手,就能得陛下青眼,將蕭家置于死地……” 慶帝臉色瞬間一變,而殿中其他人也紛紛嘩然。 所有人都是看向蕭老夫人,蕭老夫人神情仲怔,半晌才看向慶帝艱難道:“陛下想要蕭家私???” “當然不是!” 慶帝心中震怒,望向羅瑜時已然帶上殺意,“老夫人,這羅瑜假傳圣旨擅自調動戍營,言語之間沒一句真話?!?/br> “朕與蕭縉是摯友,又怎會派人行此事?” 蕭老夫人神色變幻不斷,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老夫人難道不信朕?” 蕭老夫人嘴唇微動,“可蕭家前幾日,的確進過賊人……” 殿內氣氛瞬間沉凝到了極致。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覺得蕭老夫人和慶帝之間仿佛有著一根弦繃緊了開來,稍稍碰觸就會斷裂,而撕扯出來的真相也血淋淋的讓人難以接受。 建安侯臉色微青,正想開口。 蘇錦沅就突然朝著蔡川斷喝出聲: “你別胡說八道了,陛下對我蕭家向來倚重,怎會做這種事情?!?/br> “陛下若真想要什么,大可命人直接搜查蕭家,就算他想要蕭家上下性命也不過一句話的事情,何至于如你所說用這種卑鄙手段?” 慶帝臉色泛青。 蔡川砰的磕頭:“小人……小人也不知道,這都是羅校尉說的……” 慶帝沉著臉看著羅瑜如同死人: “馮喚!” 馮喚快步上前走到羅瑜身旁,伸手在他身上摸了片刻,就找出一個油紙包來。 他身上衣裳被大雨淋濕又沾了鮮血,那油紙包上雖然血跡斑斑,可里面的書信卻沒沾到半點水跡。 那信被送到慶帝手中,而他打開看了一眼,就鐵青了臉。 “砰!” 那信被拍在了龍椅上,慶帝怒聲道,“羅瑜,你還想說什么?!” 羅瑜臉色慘白,他想解釋,想說這信是蔡川找人寫的,想說今天的事情全都是蕭家人害他,是他們讓楊宏先行激將,又收買了蔡川來蠱惑陷害…… 可是所有的話對著那封從他懷中搜出來的信后,卻都變得蒼白。 “微臣冤枉……” 他只能喊冤。 第40章 滅口 蘇錦沅滿目冷諷:“你冤枉?那我蕭家呢?我六弟呢?” “我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要讓你來這般來害我們蕭家,讓你將我六弟打的傷殘?” 她突然上前抓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謝云宴,指著他那條骨頭扭曲鮮血淋漓的腿,扯開他衣服時,露出他身前那些皮rou外翻恐怖至極的傷口。 上面血rou模糊,新舊交加的傷口幾乎沒一塊好rou。 濃郁的血腥味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口冷氣。 “我們蕭家死的人還不夠多嗎,就算真要審問難道就要如此?” “陛下,您看看他們到底做了多少,六弟不過是不肯順從羅瑜陷害蕭家,就被他們害到這般地步,他們是想要了我六弟的命??!” 慶帝看著那少年慘白的臉,目光落在他身前即可見骨的傷口時,瞳孔一縮。 蘇錦沅眼中含淚:“蕭家就算有罪,也大不了一死,可他們卻這么折磨六弟,折辱蕭家,蕭家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要被人這般對待?!” 女孩兒哀聲哭泣時,滿臉悲憤。 蕭老夫人也是眼中通紅:“若真有人容不下蕭家,就請陛下殺了老身吧,饒了阿宴……” 慶帝眉心直跳,沒擺在眼前時他能視而不見,可擺在眼前蕭老夫人這話簡直就是誅心。 慶帝讓馮喚親自扶了蕭老夫人起身之后,看著謝云宴那傷痕累累深吸口氣。 “來人,傳太醫!” 太醫來時看著謝云宴的傷勢都覺得慘不忍睹,似乎是因為看傷時疼醒了過來。 謝云宴委頓在地上時喉間溢出悶哼時,大汗淋漓。 鮮血涌出時,腿上幾乎能看見白骨。 幾個朝臣都是忍不住別開眼不忍多看。 慶帝沉聲道:“他的傷怎么樣?” 太醫說道:“回陛下,謝公子身上傷勢極重,不僅腿骨斷裂,身上更有好幾處傷及要害,要不是有人提前替他上過傷藥,怕是早就已經沒命了?!?/br> “他身上發熱,傷口有些地方也已經化膿了,要是不盡快醫治,恐怕會落下殘疾?!?/br> 謝云宴一身的傷,幾乎坐實了羅瑜公報私仇夾雜私怨的事情,而那信也幾乎將羅瑜置于死地。 誰也沒問羅瑜的手腳是被誰廢的,也沒人關心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所有人都只知道,羅瑜完了。 豫國公看著慶帝陰沉的臉色,看著羅瑜慘白委頓在地,突然就上前跪在地上:“求陛下恕罪,是老臣糊涂,不該那般相信羅瑜,也未曾查清楚他與蕭家曾有私怨?!?/br> 他猛的怒視地上之人, “羅瑜,枉我之前那般信任你,讓你審訊謝云宴,你卻借此泄憤傷他至此,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國公爺……” 羅瑜張嘴看著豫國公,剛想說話,就聽到豫國公怒道, “你別叫我!” “我與你父親也算相識,你祖父更是正直清廉之人,我是信重你才將審訊蕭家的事情交給了你,卻沒想到到居然這般不辯是非黑白卑鄙至此?!?/br> “你如此陷害蕭家,就不怕牽連你府中上下嗎?” “若早知道你會夾雜私憤公報私仇,我絕不會讓你去審蕭家之事!” 羅瑜臉上血色消失殆盡,原本到了嘴邊想說的話猛的頓住。 父親…… 他還有家人。 豫國公深深看了羅瑜一眼,這才扭頭對著慶帝道:“陛下,老臣有罪,未曾明辨羅瑜此人心懷惡念便讓他插手蕭家一案,是老臣糊涂,還請陛下責罰?!?/br> 慶帝定定看了豫國公一眼,才寒聲道:“羅瑜假傳圣旨,擅自調動戍營,意圖謀害蕭家?!?/br> “來人,將他拖出去亂棍打死??!” 羅瑜瞬間驚慌: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明明陛下也想問罪蕭家的,是國公爺說陛下容不下蕭家,他才敢下狠手, “陛下,我錯了,求陛下饒了我……” “還不拉下去!” 馮喚上前堵了他的嘴,讓外間的人拖著他下去。 殿外傳來棍棒聲音,那被堵著嘴依舊壓抑的慘叫聲傳進來時,蕭老夫人和蘇錦沅都是面無表情,而謝云宴被宮人半扶著任由太醫上藥時,垂著眼睫露出一抹嘲諷。 羅瑜只是個戍營校尉,他哪來那么大的膽子敢害蕭家的人。 如果慶帝真覺得蕭家委屈,他就該留著羅瑜性命審問他身后之人,可是他卻是直接將人拉出去杖斃…… 呵! 在場誰也不是蠢人,建安侯心中猛的涌出憤怒,剛想說話就被薄膺拉了一把。 薄膺朝著他搖搖頭。 建安侯緊抿著唇臉色難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