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臭。小魚仔非常習慣魚腥味兒。對他來說，這不是臭味，這是大海的味道。

    好，好，不臭。陳荷花也沒覺得魚腥味怎樣。她們做漁民的，靠著大海吃飯，怎么會嫌棄給自己飯吃的大海呢？

    要吃，要吃。小魚仔堅持道。

    他都多久沒吃過心愛的小魚魚了，怎么能就這樣妥協呢？

    陳荷花這才認真打量了一下那條魚，發現自己居然不認識。

    阿財，這是什么魚？怎么沒見過？昨天隔壁的劉紅家就吃魚出事了，那魚還是我們這里常見的。你這魚都沒見過，吃了沒事吧？

    宋財喝了碗水：沒事，這魚叫什么鱈魚。船上有個大叔說這是北邊那邊的魚，不知道是不是海水夾帶過來的。打的不多，就船上的人一人分一條。說是非常好吃，沒什么魚刺。

    小雨仔還在抱著那條魚，期待地看著mama。

    行了，小家伙，馬上給你弄來吃。小魚仔聽到這句話，笑得眉眼彎彎的。把魚用力一步一步拖到mama面前：吃，吃。

    陳荷花沒法子，只得接過魚去廚房處理。

    宋財見小兒子那可愛的小模樣，也不嫌棄他臉上沾了很多魚味，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你乖乖的自己玩哦，爸爸要殺魚。

    說完，就把殺魚用的剪刀、小刀子、還有刮鱗刷拿了出來。

    坐在小板凳上，開始處理今天帶回來的一竹筐魚。

    每次出海，他們這些跟船的人除了可以得到一份工資外，還能按人頭分到些個頭不大的魚。這些魚拿去賣，飯店的老板一般都不會收的。所以都會便宜他們一幫人。

    宋財這會子就打算把魚都清理干凈，然后晾曬起來。他們這邊的日照非常充足，曬魚干三天就能曬好。

    小魚仔見爸爸在工作，懂事地拖了個小板凳坐在邊上，雙手托腮地看著。

    只見爸爸拿出一把大大的剪刀，咔嚓一下，就把魚魚的肚子剪開，把里頭的東西都挖了出來。然后拿那個刷子把魚魚的鱗片刷得干干凈凈。

    小魚仔看著覺得那剪刀沒有他以前的指甲好用。以前，他只要用指甲一劃拉，就能把魚魚弄得干干凈凈的。低頭看看自己現在圓圓的粉嫩指甲，嘆氣。

    不能幫爸爸忙了。

    宋財這會子不知道小魚仔的孝心。

    只是埋頭，專心的處理這三十幾條魚。每條魚都被他從肚子剪開，洗干凈，放到一邊的水桶里。

    等把魚都處理完了，再把院子角落的粗瓷缸打開。里頭都是從胡家買來的粗海鹽，一粒一粒的，缸底還有一些海水，不是曬得非常完整的海鹽。

    拿碗公倒了幾碗鹽到裝魚的水桶中，他剛想伸手去攪拌，見兒子正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賣弄起來。

    抱起整個塑料水桶，用力一拋，處理好的魚跟白色的鹽粒飛向天空。然后，宋財靠著自身極快的反應能力，左右開弓，用水桶把魚都接住了。

    小魚仔在邊上看得激動地把小手拍的啪啪響，口中叫道：爸爸，爸爸。其它話他也不會說，只能來回叫著爸爸，兩個臉頰激動的通紅。

    第22章 小魚仔的夢

    傻爸爸賣弄完后，就老老實實地把裹好鹽的海魚一條一條地攤平在竹子編好的曬魚架上。

    這還是小魚仔第一次看人曬魚。

    在他的小腦袋里頭，魚都是要吃的時候，喊一聲就跑來了，哪里有見過曬魚。

    像是看懂了小魚仔的疑問，宋財笑呵呵：小魚仔，這魚等曬好后，就叫魚干。魚干yingying的，蒸熟后可香著呢!等你長大一點就可以吃了。

    小魚仔在邊上聽得郁悶：為什么每個人都說長大后就可以吃，長大后就可以玩。小魚仔什么時候可以長大啊!

    煩惱的小魚仔在看到桌上那碗鱈魚粥后，再也不想什么長大不長大了。

    不銹鋼碗里裝著白色的鱈魚粥，上頭撒了一些蔥花跟紅蘿卜絲，看起來花花綠綠的非常好看。

    小魚仔等不及mama給他帶上飯兜兜，就激動地張開嘴巴，啊啊個不停。

    陳荷花笑著點點了小兒子的鼻尖，把飯兜兜給他綁好。

    小魚仔看著mama的動作，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上手。

    好香，好香，小魚仔想吃，想吃。

    幸好mama的動作非常利索，第一勺魚粥裝在木勺子里遞到眼前。小魚仔立刻張開嘴巴，嗷嗚一聲，吃了進去。

    滑滑嫩嫩的魚rou跟著粥水進到嘴巴里，小魚仔細細地品味著魚rou的鮮美還有偶爾帶出的一點紅蘿卜的甜味：好好味??！

    小魚仔不禁雙手捧住小胖臉，滿意地瞇著眼睛。

    桌上，本來在吃飯的宋財跟牛仔見到小魚仔的樣子，瞬間懷疑自己跟他吃的不是同樣的東西。

    他們明明都是吃著同一條魚，只是小魚仔吃的是魚粥，他們吃的是紅燒鱈魚。

    這小子，看來是特別愛這種味道。以后出去打魚，看到這種魚，爸爸再給我們小魚仔帶回來哦！宋財笑道。

    小魚仔一邊搖頭晃腦地吃著心愛的鱈魚粥，一邊在心里贊同爸爸的話。這魚魚太好吃了，等我小魚仔去到海里，要多少，有多少。心里的小人兒給自己揮了下小拳拳。

    陳荷花看兒子吃得香甜，心里也很高興。

    午飯后，門外就響起了摩托車嘟嘟嘟的聲音。

    鄭愛國開著那輛村里少見的拉風摩托車，載著老婆陳小雨跟小兒子鄭皓謙過來了。

    荷花，收拾一下，咱們一起去瞎子灣那頭看看。

    陳小雨一下車就急匆匆說道。

    陳荷花見好友的樣子，詫異道：怎么那么急？待會兒牛仔還得上學了。

    沒事，讓你家阿財把牛仔送我家去，跟我們家龍龍待一起，上學也有個伴。老鄭不是下午要去鎮上處理那食物中毒的事情嘛，所以我催著他先送我們去瞎子灣。

    瞎子灣離漁屋走路要三十分鐘，如果坐摩托車的話，十分鐘就夠了。

    小魚仔這會兒已經被眼前的兩個輪子鐵疙瘩驚呆了。

    哇哦，這是什么東東??！

    鄭皓謙坐在摩托車上沒有下來。

    沒有大人抱著，他小胳膊小腿的也下不來：弟弟，弟弟，待會兒哥哥帶你坐摩托車去兜風哦！

    小魚仔看著這黑色的，會冒煙的兩個輪子。在心里把它跟外公那里的三個輪子拖拉機做了對比，得出結論：好像這摩托車比較帥氣拉風。

    行了，就按嫂子說的。我先把牛仔送過到嫂子家去。然后走過去瞎子灣，你們現在就先坐摩托車過去。宋財說完，把兩眼冒星星的小魚仔抱上了摩托車，吩咐他雙手抱住謙謙。

    小魚仔一坐上這摩托車，就覺得自己眼前的風景都不一樣了。

    摩托車沒有熄火，發出嘟嘟嘟的聲音，整個車身都有點震動。小魚仔過了那個新奇勁，有點緊張起來。

    謙謙感覺到抱著自己腰的小魚仔有點害怕，騰出一只手，像個小大人一樣，拍了怕小魚仔的小胖手：弟弟，不用害怕。我爸爸好厲害的。這車子坐起來很開心的哦！好像會飛一樣。

    小魚仔一聽會飛，開始期待坐摩托車飛飛的感覺。

    把著車把手的鄭愛國帶著頭盔，聲音鈍鈍道：小雨，你看吧，幸好買了這臺大的，不然可坐不上三個大人，兩個孩子。

    這個大摩托上，鄭愛國開車，鄭皓謙坐在爸爸身后，緊接著是陳小雨。陳荷花則是把兒子挪了過來，抱在胸前，用綁帶固定住，坐在了最后面。

    車子發出轟隆一聲，然后就開了出去。

    一路上，很多村里人看到了這輛車，都羨慕得不得了。

    這車子少說也要萬把塊，他們雖然生活已經過得挺好的，但也舍不得一下子拿那么多錢出來買個摩托車。

    小魚仔坐在摩托車上，看著沿路的風景跟會飛一樣閃過。大風吹到臉上，熱熱的非常舒服。有種自己也要跟著飛起來的感覺。這可比騎脖馬還要爽快。

    車子走了十分鐘，就到了瞎子灣。

    把人放下后，鄭愛國準備去把宋財也接過來。不然幾個女人孩子的在海邊，他不放心。

    小魚仔躺著mama懷里打量四周的環境，聞到了最喜歡的海水味道，心里甜絲絲的。

    熟悉的藍色海洋在遠處，浪花時不時打在礁石上頭，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棕黃色的礁石遍布四周，上頭長了一些綠油油的苔蘚。礁石的縫隙偶爾會有些小螃蟹爬出來，周圍靜悄悄的沒個人影。

    大中午的太陽非常曬，她們跟著陳小雨來到搭建好的木屋子。

    普普通通的木頭搭建的小屋子，大概就五平米左右。屋頂是用鐵皮焊上去的，這樣就不怕臺風來的時候把屋頂吹飛。

    正面是一個小門，面向整個大海。雙側都開了窗戶透氣，背面則是封閉的。

    推開屋門走了進去，里頭因為兩個大窗戶的緣故，采光非常好。

    屋子就一間，并沒有隔出房間。

    里頭就擺著幾張老式的長條藤椅。

    小魚仔被mama解開，放到了藤椅上。

    他見mama跟小雨阿姨聊著天，索性爬到鄭皓謙身邊，對著他嘰里咕嚕起來。

    小魚仔：哥哥，海，海。

    鄭皓謙：對，大海。

    小魚仔：大海。

    小魚仔又拿起藤椅上一只貝殼：貝貝。

    鄭皓謙：對，貝殼。

    兩小只進行這樣童趣的對話，沒多久就聽從生物鐘的召喚，睡著了。

    兩個女人轉頭發現兩小孩靠在一起睡著的樣子，覺得非常幸福。

    荷花，環境你也看到了。這個時節，下午退潮后，咱們一塊兒去趕趕海。工具這里都準備齊全了。

    陳荷花點點頭，看了看木屋的環境。發現角落堆著幾個白色的塑料密封桶，旁邊還放著個鋁制燒水壺。

    這屋子后頭搭了個小廚房，可以燒點熱水，煮個面條什么的。這水是今天才送過來的，我先去燒點水來，放涼了，等兩個孩子醒來也可以喝上。

    說完，陳小雨就出去忙活了。

    陳荷花留在木屋里頭，拿起桌子上放著的一個蒲葵扇，坐到藤椅上，幫兩小孩子趕蚊子。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了，蚊子居然不咬自己的兒子。反而是謙謙，好像挺招蚊子的，所有蚊子都往他身上招呼。

    小魚仔這會兒不知道mama在做什么。

    他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變回了一條帶著金色尾巴的人魚。

    他躺在礁石上，看著遠處的大海，不知道怎么辦好!

    他只不過是貪睡，在海上仰躺著睡著了。怎么知道一醒來，就發現大海退潮，自己被單獨留在了岸上。

    正當他在思考自己是應該忍痛爬回大海，還是坐等再次漲潮的時候。一個身材高大健碩，膚色黝黑的人類走了過來。

    他非常的害怕。

    因為他的魚爸爸跟他說了，人類會吃魚的。只要被人類抓到，就會被吃掉。

    深怕被吃掉的小魚魚拖著自己的小尾巴拼命往前爬，魚尾經過尖利的礁石，被劃出一道道血痕。

    那個黑黝黝的人類見狀，趕緊跑了過來，一把把他抱了起來。

    小魚仔感受到一種跟海水冷冰冰完全不一樣的溫度。

    抬頭一看，這個人類怎么那么像謙謙哥哥。只是比謙謙哥哥大好多好多，正一臉疼惜地摸著他那被劃破的金色小尾巴。

    然后，從兜里掏出一個神秘的罐子，對著他尾巴上面的傷口涂抹了起來。

    涼涼的，小魚仔心想。

    抬頭看向這個大大的謙謙哥哥，心里非常的安心。

    大大的謙謙哥哥則是小心地把小魚仔的傷口都涂抹好后，抱著他，把他放到熟悉的海水中。然后說了一句：回去吧！

    小魚仔看到大大的謙謙哥哥，舍不得離開。只是海水的流動讓他離他越來越遠。

    謙謙哥哥。小魚仔醒了過來，發現謙謙哥哥還躺在自己身邊。

    原來那都是夢。

    他就說了，自己那么乖，謙謙哥哥怎么可能不跟自己一起玩呢？

    陳荷花見兒子說著夢話，然后坐起來。深怕他受到什么驚嚇，小心把兒子抱到懷里，哄了起來。

    小魚仔躺在mama那熟悉的懷抱，看著在睡覺的謙謙哥哥，心里既安心又滿足。

    第23章 小魚仔去趕海

    陳小雨拿了幾頂草帽進來，就看到這一幕：怎么那么快就醒啦小魚仔？阿姨給你帶了個好看的小帽子哦！

    說著，把一頂非常小的草帽子蓋到小魚仔的頭上。

    這帽子哪來的陳荷花幫著兒子把帽子上的繩子綁好，問道。

    前頭有一家外地搬過來的，專門編草帽、草席賣的。剛開不久，晚點有空我們可以去逛一下。

    說完，轉頭看向小魚仔：小魚仔，喜不喜歡這個帽子??！

    小魚仔摸了摸帶著麻花藤花樣的小草帽：喜歡，哥哥的？

    哎喲，你謙謙哥哥可沒白疼你。買個帽子還記得他的。你看看阿姨都給買了，大家一人一個。

    小魚仔看著小雨阿姨手上的帽子，挑了頂覺得最漂亮的：哥哥的，哥哥的。

    兩大人都被他這副護短的模樣笑到了。

    弟弟，你喊我嗎謙謙揉著眼睛，慢慢爬了起來。他剛剛在夢里老是聽到弟弟叫他。

    小魚仔一看到謙謙哥哥醒來，離開從mama的懷里掙扎下地。把小雨阿姨買的帽子遞到哥哥面前：哥哥，你的，你的。

    陳小雨見兒子也醒了，干脆道：收拾收拾，咱們去海邊看看吧！荷花，你家阿財那真是頭老黃牛。來了也不歇歇，在外頭織漁網，說什么要給孩子都織個小網。

    小魚仔牽著哥哥的手出去外面，就見爸爸坐在屋子后頭背著太陽的地方，手上拿著一個東西在一堆線里來回穿梭。

    爸爸。小魚仔感興趣地跑過去看著爸爸手上的動作。

    只見綠色的塑料線一圈一圈地用一根細繩子穿了起來，掛在房子的柱子上。

    宋財熟練地左手拿著竹排固定住絲線，右手拿著竹梭對著線圈來回穿梭打漁網結，一個漁網眼就編好了。按照這個方法，從左邊到右邊，從上面到下面，一個網眼一個網眼地編織，最后就能編成一張漁網。

    費那個勁干什么，家里的網拿過來用就好了！陳荷花心疼老公整天在外忙著打魚，休息了還想著幫孩子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