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刃之芒 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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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良平說:“我是聽到不少老師說兩個人關系很好……” “好就成了,讓孩子們自個處理吧,只有半年在一起的時間,互相留點美好回憶?!?/br> * “滴,學生卡——” “滴,學生卡——” 司機狀似不經意掃了一眼喻池的腿,擰保溫杯喝水時,剛好抬頭繼續從后視鏡觀察兩個學生。 前頭女生就近坐司機后方成列的兩人座,安裝假肢的男生跟著坐上。 這兩個座位在車輪上方,相對較高,適合腿長人士。 她告訴她們這兩個座位不是太合適,后面車廂滿人,需要座位的人擠不到愛心專座,只能站在他們面前,到時候她們讓也不是,不讓也尷尬。 起點站沒坐滿人,公車晃晃悠悠開出停車區。 這路公車沒有乘務員,從城東到城西郊區,路線悠長,漸漸的車廂內可活動空間越來越窄,乘客間幾乎能聞出對方有沒抽煙,昨晚洗沒洗頭。 她每站發動車子前,都下意識從后視鏡找那兩個學生,看到他們安穩坐在原處,心里就踏實一分。 然而不踏實的一刻終于來臨,下一站上來一對老人,女的頭發花白,精神猶在,男的帶老人南瓜帽,已經拄拐僵硬緩慢。 她反射性按下提醒按鈕—— “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請為您身邊有需要的人士讓座,謝謝您的合作。愛心出行,溫暖你我?!?/br> 那個女生嗖地從座位滑下,站到男孩子膝蓋前,白發老婦忙說謝謝,讓自家不同中用的老頭坐上去。 同伴都讓座了,男生自然沒法安坐,跟著站起來。 老婦再次道謝。 男生下面渾然一體的黑色,不仔細發現不了異常,尤其現在人挨人,一般人也不會特意打量別人雙腿。 男生一手拉吊環,一手抓扶桿,女生被擠到他懷抱里,兩人面上掛著笑容,似乎毫不受影響。 要發車了,她不得不收回目光。 祖荷胸前掛著背包,公車起步,原本垂下的手不自覺尋找扶手之類東西。 喻池大衣側腰不小心成為目標。 她抬眼笑道:“借著扶一下噢?!?/br> 車廂人多,稍顯暖和,喻池耳朵仿佛給捂熱了。 “借吧?!?/br> 祖荷說:“不還了?!?/br> 喻池看向窗外,笑容清淡:“不還就不還?!?/br> 一共站了3個站,司機每一站都按語音提醒,但沒有人讓座。 一直到市中心附近那站,兩個人一前一后擠下公車,后門附近有人察覺到他們的不尋常,紛紛避讓行注目禮。 她悄悄松一口氣,莫名笑了一下,這是種很新奇的體驗,偶爾因陌生人開心,過后不一定記住太久,此時此刻,整副精神氣都提起來了。 祖荷和喻池在音像店逗留許久,買了幾張在網上聽過的專輯,然后去甜品店歇腳。 等到一個角落窗邊座位,兩人對坐默默吃甜品。 其實“默默”的主要是喻池,祖荷察覺到他交談欲望寥寥,問一句答一句,從沒主動開啟話題。 她單手托著腦袋,無聊地一顆一顆舀西米,像把羊逐一趕回圈,攢了一群“小羊”才一起吃掉。 喻池豁然抬眼,盯著她的動作笑了下。 祖荷放下勺子坐正來:“你有心事了?!?/br> 喻池:“……” “看出來了?!?/br> 喻池正待說什么,祖荷打斷道:“你要是說‘沒事’就不用開口了?!?/br> 她的關心一向率真直接,沒有表里不一的彎彎繞繞,跟她相處很舒服,喻池不知不覺松開牙關。 “我可能要當哥哥了?!?/br> 這個句式在影視劇里一般是“我可能要當爸爸了”,喻池換掉一個詞,祖荷拐過彎才理解意思。 喻池沒什么愉悅感,祖荷也就咽下“恭喜”二字,說:“那你喜歡弟弟還是meimei呢?” 傅畢凱問過類似問題,祖荷相當于重踩雷區,喻池盯著甜品碗沒發話。 祖荷試探出底線,也差不多組織好思路:“喻池喻池——” 她習慣性地重復呼喚,他也習慣性回視她,親昵的默契稍稍撫平心底褶皺。 祖荷說:“這樣,你假設我是你meimei,想象身邊多了一個朝夕共處的人,感覺會怎樣?” 褶皺悄然回復原狀,喻池心底抗拒,不經意蹙眉,說:“我不太喜歡這種說法?!?/br> 或者說,事實。 祖荷不用刻意也作出相同表情,皺眉反問:“不能當你meimei,難道我很差勁嗎?沒眼光!” 喻池幾乎下意識反駁,不留思索時間,慢一秒便是設法敷衍。 “不是,做同學比較好?!?/br> “為什么?” 喻池擱下勺子,隨意掃了一眼窗外街道,才發出異常低沉的嗓音。 “這樣別人就不會嘲笑你有這樣一個哥哥?!?/br> 行道樹的枝椏殘留幾片黃葉,北風一過,樹葉像三葉風車打著旋兒飄落。 喻池記起小時候在姥姥家過年,也是風吹過,枯葉下雨似的下落,風不來,什么也不掉,他便著急得差點哭了。喻莉華笑著往樹干踹一腳,樹葉又嘩啦啦下來,他也咔咔笑出聲,央求mama再下一場“樹葉雨”。 姥姥發現后罵喻莉華,小心樹上掉毛毛蟲;喻莉華笑著吼回去,這個季節哪來的毛毛蟲。 想到幾年后喻莉華會為另一個小孩做這樣傻氣的舉動,一股難掩的嫉妒和失落躥上心頭,劇烈霸占他的理智。 祖荷愣了一下,伸出手掌開始舉例:“有什么好嘲笑呢,你多優秀啊。你看,你性格堅韌開朗,我幾乎沒見過你唉聲嘆氣的時候——” 喻池打斷:“當然不能讓你看見?!?/br> 祖荷瞪他一眼:“脾氣溫柔,不驕不躁,從來沒見你對誰發過火——” “因為你也挺好,從來沒有踩我底線?!?/br> “學習能力出眾,科科穩定,水平拔尖——” “每門功課就那些固定知識點,理解和記住能應付考試而已?!?/br> 每說一項她就壓下一根手指,一只手數完換另一只,偏偏每一項都有理有據,不像編織天花亂墜的好話來哄人。 “別說還長著一副天使面孔——” 這回,換成喻池頓了一瞬,別開眼:“你也很漂亮?!?/br> 祖荷雙手托著臉頰,肘抵桌面,探身離他更近一點。 “真的?” “嗯……” 祖荷毫不謙虛笑道:“你覺得我好嗎?” “當然?!?/br> “比如說?” “大方爽快,自信磊落,情感充沛,跟你呆久了會被感染,覺得自己做什么都有勁?!?/br> “聽起來我像太陽能,還有嗎?” 喻池再度被她感染,笑了:“擅長處理人際關系,明明很出眾卻不會樹敵,有收攏人心的天賦?!?/br> “這是夸我還是損我呢?” 喻池誠懇一笑:“人際關系是最復雜的功課,沒辦法通過題海戰術提高,你幾乎在九十分以上——滿分一百?!?/br> 祖荷點點頭:“這還差不多?!@方面你也不比我差,只不過我比較感情外露,你稍微內斂一點?!?/br> 喻池無奈道:“我們是在互相吹捧嗎?” 祖荷放下雙手,隨意疊在桌沿:“你看,我們夸對方的時候,你沒有說我是房地產祖老板的女兒,我也沒有說你是政教處喻主任的兒子。我們是相對獨立的人,不應該用人際關系去定義一個人,而應該是個人的品質、能力或者成就。 “不管你有弟弟還是meimei,你還是我認識那個喻池?!?/br> 祖荷忽然欠身,指尖輕點他的眉心。 她壓低聲,神神秘秘,有種“信我的準沒錯”的篤定:“告訴你一個秘密,我mama以前不太待見我,可是沒關系,我還有妙姨愛我呀。像我們這么美的人,走到哪都會有人愛的?!?/br> 喻池肘搭桌沿,雙手交握,微抵唇邊,豁然抬眼。 她輕柔一觸,像幼兒園時跳舞要在眉心點紅,是一種獎勵性的存在。 如果他和祖荷相識于幼時,他想要一場落葉雨,祖荷踹不動樹干,應該會爬到樹冠,把落葉給他搖下來,甚至薅下來;如果她想吃草莓,他會翻過別人家的圍籬,把整片田個頭最大的草莓糟?;貋慝I給她。 瘋狂的想象激發出異常的甜蜜,舒坦笑意燃甜品店偏僻的一隅。 他笑了,冬雨落進他的雙眼;她也笑了,仿佛擁有一整片草莓田。 他剛才夸漏了一點,現在補上:“你不僅有小聰明,還有大智慧?!?/br> 祖荷改用吸管,避開那雙濕潤的眼睛,咕嘟嘟吸著西米:“繼續夸,我還想再聽?!?/br> 喻池用勺子攪了一圈,盯著旋轉的液體表面:“還很可愛?!?/br> 祖荷咔咔地笑,氛圍舒適,適合傾吐秘密,一不留神,她心里那個眼看滑到嘴邊。 她用吸管頭一顆顆點西米,說出來,不說,說出來,不說…… 眼花了,心亂了,還是算了吧。 等塵埃落定再告訴他。 高考倒計時,也等于分別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