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2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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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平的意思,這是展示新朝廷實力的大好時機。江南戰事大捷,絕大部分魑魅魍魎都已認命,可總有些不甘心的躲在暗處。她打算不計錢財,讓步兵騎兵乃至□□隊齊齊上陣,震得他們瑟瑟發抖。 因是開國大典,各方人馬都需要邀請。對于前皇族,杜平親自拜訪了她那位曾是太上皇的舅舅。 李湛明喝得酩酊大醉,兩只眼睛已沒了焦距,胡亂擺擺手:“去,去,說了會去的,你還來干什么……” 他大著舌頭說話,口齒不清。最令人注目的,則是他高高腫起的右臉頰。 杜平盯住看了半晌,轉身問旁邊服侍的人:“他臉上怎么了?”這樣子,看著也不像是撞的。 侍從慌道:“今日端王……不不,錯了,錯了,是李信朔來拜訪,痛罵一頓,還打了一巴掌,就變成這樣?!?/br> 杜平沉默不語。 李信朔,即是昔日端王殿下,從血緣上來說,杜平得稱呼他一聲三舅舅?;首灞幌饕院?,她只給他們了些銀錢,并未授予任何官職。 至于李信朔為什么會來痛罵他大哥,不用說,杜平也能猜出來。 李信朔本就嫌棄他大哥是個沒骨氣的孬種,皇帝兒子都自盡了,他還茍延殘喘地活著。尤其這次,李湛明答應以前皇族身份參加開國大典,李信朔定是氣急了,才特地跑來勸阻??伤@位大舅舅向來惜命,肯定不敢反悔,這才又挨了一巴掌。 杜平淡淡道:“我知道了,別讓他喝太多酒,對身體不好?!?/br> “是,是?!?/br> 到開國大典那日,李湛明當然不敢醉醺醺來參加。他心中雖不愿,外表還是打扮得體面干凈,板著臉坐位子上。 他抬頭就能看到杜平一身黑底鑲紅邊的長衣,纖細腰肢被一條紅色革帶束起,愈顯精神十足。 他這位嫡親的外甥女,今日作為內閣首席站在最前方,用洪亮的聲音對天下人宣講新朝方針。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心里荒涼一片,什么都不在意了。 可當他聽到最后一句—— “從今開始,廢除帝制!” 李湛明閉上眼,麻木的心間終涌上一股酸澀疼痛。他忽地落下淚,李家,真的結束了。 杜平與其他幾位大將站在高臺,觀看閱兵儀式。 先是五十四門禮炮齊鳴二十八響,滿城歡呼。隨即,各兵種隊伍依次列陣游行,京城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百姓們都在外圍湊著腦袋瞧。 這邊盛況空前,另一頭,元青帶隊在外巡邏警戒。他聽聞不遠處有吵鬧聲音,便帶人過去,原來是魏閣老的兒子帶著幾個公子哥來參加,因沒有請帖,守衛不肯放行。 元青公事公辦:“若無請帖,還請諸位回去?!?/br> 魏公子怒道:“臭小子,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元青充耳不聞,仍是那句:“請回?!?/br> 魏公子面上無光,罵道:“你不過靠著女人裙帶關系才當官,稀罕個屁。我今天就要進去,你能拿我怎么著?你敢殺我?還是敢打我?” 這話罵得難聽,旁邊幾位士兵都聽得生氣,想為長官打抱不平,可元青抬了抬手,阻止他們沖動,仍是面無表情道:“諸位請回?!?/br> 前朝時,魏閣老官拜戶部尚書,并入閣,在京城地位如日中天,沒人敢給魏公子甩臉色。如今,內閣有五十席位,換句話說,就是有五十位閣老,魏閣老手上的權力大大減少,再加上杜平花大力氣收拾世家,魏家幾乎可說是沒落了。 魏公子目光一閃,朝跟著他一起來幾位公子使眼色。 大家心領神會,紛紛從袖子里掏東西。 元青警覺不對,立即下令:“按住他們!快!” 士兵們訓練有素,不等這些公子哥掏出東西,便已將他們悉數拿下,可惜,有一位離得遠,見士兵們動手了,往旁邊逃了幾步,掏出袖中的火藥,飛快點燃。 看到火苗不住吞噬著導火線,下一刻,元青掠身一閃,狠狠抬腳踹去,這位公子哥頓時連人帶火藥一起飛了出去,火藥在半空中炸開,“轟”的一聲,始作俑者奄奄一息,元青也摔倒在地,他小腿部位被波及,受了重傷。 杜平得到消息的時候,大典正在高潮處,后半場她如坐針氈,偏臉色還不能讓人看出端倪。好不容易熬到結束,她匆匆趕去元青住處,一臉焦急地直直闖入臥房。 元青躺在床上,一只腳被白色布條層層疊疊包裹住。他身子不能動,只循著聲音側過腦袋:“魏公子已被抓起來了,他們因不滿新朝才……” “誰問你這個了?”杜平打斷道,“傷在哪里?嚴不嚴重?對以后有影響嗎?” 元青見她神色緊張,沉默片刻,否認道:“不嚴重,過兩天就會好?!?/br> “不嚴重?”杜平半句都不信,她俯身輕輕觸碰布條包裹的位置,只見元青臉上表情絲毫不動,可額上卻冒出滴滴冷汗。 師兄此人,年少時腿折了都能面不改色,能讓他流冷汗的疼痛可想而知。 杜平氣道:“這還不叫疼?” 元青一副老實模樣:“不碰就不疼?!?/br> “鬼才信你!” 杜平不想跟他說話,雙手環胸哼一聲,坐在床沿邊背對他。 元青:“……別生氣?!?/br> 杜平不理他。 元青:“……很嚴重,至少得養個把月,而且很痛,隔幾天就要換藥?!?/br> 杜平斜睨他一眼。 元青腦中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他挖空腦筋,想起小時候師傅哄他的話,便原封不動拿來用:“你幫我吹吹就不疼了?!?/br> 他說話時一本正經,連語氣都甚為謹慎,仿佛眼前是天大的難題。 杜平眨了眨眼,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整個人倒在床上,還打了個滾。 元青松一口氣,還好,看樣子沒事了。 杜平笑得眼淚都出來,她隨意一擦,趴在床上翹著腿:“師兄,原來你是這樣的師兄,你還會說這種話?哪學的?” 元青抿唇,不說話。 “好嘛,好嘛,我剛才不是嘲笑你,我是覺得你可愛?!倍牌綔惤X袋,睫毛都快眨到對方臉上去了。 元青略微側了側腦袋,避開。 杜平故意湊上去,吐氣如蘭,細細軟軟的發絲好幾根撩到他脖子上,癢癢的,似乎能癢到人心里去。杜平見他縮了縮,笑得愈發得意:“師兄?怎么了?為什么要躲?我只是看看你呀,又不干什么?!?/br> 元青沉默良久,忽道:“這種時候,不要叫我師兄?!?/br> 杜平一愣:“什么時候?” “床上的時候?!?/br> 杜平愣得更厲害,凝脂般的面頰泛起一層紅色:“師兄,你學壞了?!?/br> “不是,我不是這意思?!痹嘁娝`會了,掙扎著起身解釋,可腿才動了動,便是刺骨的疼。他微微蹙眉,不去理會腿傷,一臉真摯道,“我的意思是,親近的時候想聽你叫我名字,你一直都叫我師兄,以前寺里兄弟也都稱我師兄,我想聽你叫不一樣的,不想你跟他們一樣,在我心里,你跟他們不一樣?!?/br> 杜平靜靜望著他,臉還有些紅,忍不住把腦袋埋被褥里笑起來。 “我說清楚了嗎?剛才講得有點亂?!痹嘈⌒囊硪淼貑?。 杜平抬頭:“我聽懂了?!鳖D了頓,她歪著腦袋笑,“那該叫你什么?哥哥?喜歡嗎?” 元青臉龐漲紅,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不好,不好,哥哥這稱呼太隨便,換一個,可叫名字又太生硬,我想想,讓我想想,”杜平突然眼睛一亮,“有了?!?/br> 她往前一撲,抱住元青的胳膊,拉起他的手就往臉上貼。男人的手掌寬厚粗糙,繭子摩擦著嬌嫩面龐,觸感被放大無數倍,仿佛心頭琴弦被人輕輕一撥。 元青一震。 杜平笑靨如花:“你別動,我悄悄告訴你?!?/br> 她身子往前湊,嘴唇貼著他耳朵說:“青哥哥,好不好聽?”腦袋分開一點點,她望著他的眼睛笑,“喜歡嗎?” 元青出神地望著她,覺得耳朵微微發麻,甚至能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軟和濕潤。 突然,他闔上雙眸,沉重的身子往后一躺,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和臉,誠實道:“喜歡?!?/br> 雖然膩到骨子里,沒辦法,就是喜歡,還是喜歡。 手掌沒遮住的面色已是紅透紅透,他移開手,望著她:“很喜歡?!?/br> 杜平笑得更歡,仿佛一只偷腥成功的貓。 屋中氣氛正甜得發膩時,傳來兩聲敲門,外頭有人道:“首席,魏閣老來訪?!?/br> 杜平收起笑意,坐直身子整理衣襟:“動作真快,竟找到這兒來了?!彼仨恍?,“不用等我,你先休息吧,我見魏閣老后還有其他事要做,晚上再來看你?!?/br> 元青怎么可能睡得著?他睜眼望著床頂,感覺腦袋里亂成一團麻,可每一根麻線都甜絲絲,讓他覺得就這樣亂下去也是好的。 結果不到半個時辰,杜平就回來了。她進門時臉色表情不顯,視線轉到元青身上才露出一絲笑:“在等我?” 元青:“發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小事罷了?!倍牌降?,“魏閣老請辭,我同意了?!?/br> 元青:“……” 杜平:“呵,難不成還要我陪他玩三辭三留的把戲?不好意思,恕不奉陪。我本就安排千瑜擔當財政一把手,他手上已架空得差不多,他肯主動走,再好不過,騰出位子給年輕人?!?/br> 元青嘆道:“這不是小事,才剛開國,你就罷免內閣閣老,會不會引起動蕩?” 杜平:“手握兵權的幾位將軍都站我這邊,能有什么動蕩?他兒子干出這種事,我沒牽連他全家已算是給面子了?!?/br> 元青見她講到魏公子時咬了咬牙,沉默須臾,抬頭問道:“其中有我的干系?” 杜平沒否認:“那臭小子罵你靠女人裙帶上位?” 元青:“我沒在意?!?/br> 杜平幾步跨到床沿邊,重重坐下,氣道:“我在意。赫赫戰功被人說成靠裙帶關系,你就不生氣?” 元青覆上她的手,道:“我參軍打仗不是為兵權,我還俗入世也不是為當官,我想要的我一直都清楚,他這些話傷害不到我。比起他,當年某人說過的話倒讓我印象更深,某人曾說,像我這種只會打仗的傻子,若沒有人在旁照拂,定會被朝廷推出去當替死鬼,”他唇角微微一翹,“我這性子,可能真的不適合當官?!?/br> 某人是誰?杜平心虛地摸摸鼻子。 元青朗聲道:“他年覓得封侯印,愿學幽人住此山?!鳖D了頓,“深藏功與名未必不是好事?!?/br> 杜平摸上他的臉,心疼道:“你自己拼命掙來的,真不要?” 元青微笑:“最想要的,我已得到?!?/br> 杜平在他眼底看到自己,那樣清澈,那樣明亮,她看到眼睛里的那個自己也跟著笑了:“青哥哥,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祭拜母親?我想把你介紹給母親,告訴她,我有人陪著了,她地下有知也能安心?!?/br> 平陽公主忌日那天,杜平偕元青同往皇陵,他們只簡單帶一隊侍衛,便衣出行。 皇陵位置距離京城不算遠,三面環山一面傍水,坐北朝南。 過河時,杜平把侍衛們都留在另一邊,只跟師兄兩人劃船過去。元青劃到岸邊后,搭手給她借力下船,問道:“現在有人守著嗎?直接進去?” “不了,不用進去?!倍牌讲壬贤恋?,跨前幾步,“進去也看不到她,如果能聽到,站在這里也沒差?!?/br> 這里沒有連排的房屋,亦沒有熙攘行人,放眼望去,山川河脈格外遼闊,連空氣都似乎更雄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