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2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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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則抬手,止住兒子和屬下的話頭。 他也知道,皇上忌憚他功高蓋主,這跟扣押在京當人質并無區別,不過名聲好聽點,官位高一些。比起邊疆大權在握的日子,只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但往好處想,他也不能打一輩子仗,總有年紀大的一日。 何況,如今匈族已然安定,他夙愿達成,兵權被收回就收回罷,等肅清了南越亂黨,他解甲歸田也無妨。 周圍更加沉默。 杜平輕笑:“徐將軍愿意接受?” 徐則長嘆一聲:“郡主有話盡管直說?!?/br> “行,咱們都是自己人,說話還是直白些好?!倍牌降?,“我不接受這樣的結果,西北軍流了血,卻得不到該有的榮譽和地位,大家都不會甘心。朝廷就該賞罰分明,若是有功卻不賞,以后誰還愿意賣命?徐將軍,你心懷大義固然值得贊賞,可也必須為屬下謀利,大家一腔熱血不該被冷水撥涼。凡事先禮后兵,我建議大軍即刻入駐京城,朝廷一日不論功行賞,我們便一日不退,以此抗議?!?/br> 杜平站起身,環視一圈:“同意我的,請舉手?!?/br> 她自己第一個舉起手。 杜厲隨后舉手。 然后,顧參將項參將還有龔副將也一個個舉起手。 徐則迎上他們的目光,怔怔不語。 徐如松看父親一眼,也舉起手,道:“我同意?!?/br> 徐則閉上眼,一聲嘆息。 第236章 跟我年少時要的一樣…… 當日夜里,西北軍悍然入城駐扎,街頭巷尾都可看見士兵們手持武器成群結隊的身影,引得人心惶惶。 杜平從城內趕至城外,又從城外回到城內,這么一來一回,當她隨大軍回到公主府時,天色已黑。她索性先去休息,不管天大的事都明日再說,是時候晾一晾這些京城權貴,適當的焦慮和驚恐有利于之后提高談判價碼。 這日晚上,京城許多人家都徹夜未眠,紛紛去找徐則,可一打聽才知道,好說話的徐將軍今夜睡在城外,總不能去和定安侯那個煞神打聽情況?一不小心就容易被抄家。 有人心焦等不住,想連夜出城找徐將軍??傻搅顺情T口,西北軍嚴加把守,連一只耗子都逃不出去。 這下子,京城權貴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被拎到半空中忐忑不安。 與此相反,永安郡主倒是一夜好眠。 翌日天亮后,杜平不緊不慢地熟悉用膳,仿佛根本不知道外頭情勢有多緊張。她早就安排妥當,城門繼續緊閉,一個都不許放出去。徐則既已不插手此事,目前西北軍就是她說了算。她對萬伯吩咐道:“待會兒若有客人來公主府,一概說我有事外出?!?/br> “是?!比f伯應聲,想了想,小心問道,“郡主要出門嗎?” 杜平頷首:“去老師府中拜訪,你派人把師兄叫來,讓他帶幾個親衛,隨我一同前去?!?/br> 萬伯能在公主府做管家,自然是個機靈人。他心中一震,這是郡主頭一回去孫大人家還帶侍衛,他不禁擔憂道:“此行會有危險?” 杜平側眸笑了笑,道:“希望沒有,防范于未然?!?/br> 老師那人,一直學習圣人思想,看上去溫文儒雅一介書生,可骨子里至剛至強,毫無疑問是朝廷主戰派的領頭人。他若想來個釜底抽薪直接搞死她,那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情誼排在立場之后。 萬伯臉色愈發嚴肅,忙道:“是,我這就去?!?/br> 不一會兒,元青帶著一隊親兵來到府中,他正帶人在城里排查,就有人通知他公主府有找。他粗略一聽情況,立刻就帶人趕來。一進門就問:“現在出發?” 杜平頷首,起身朝他走去。她一邊外走一邊開口問:“外頭情勢如何?” “那些權貴發現出不了城,有些直接躲府里大門關緊,有些進宮面圣,也許想讓皇上出面?,F在外頭局勢有些亂,各府都派出探子,想從徐如松那里打探消息,不過,徐如松口風緊,把人都趕回去了?!痹喔庾?。 杜平笑了笑,又問:“有人去我爹那里打探嗎?” 元青搖頭:“一個都沒?!?/br> 杜平嘴角弧度翹得更高,看來她爹的威懾力十足,也好,這算是好事,省得那些人家肆無忌憚。 一行人騎馬停在孫府門外。 杜平下馬往府邸走去,就聞師兄在背后開口:“若里面是鴻門宴,危機時格殺勿論還是必須留活口?”頓了頓,“或者,絕不能傷害孫大人?” 她止住腳步,回眸望來。 元青目光坦坦蕩蕩。在開始行動前,他必須明白郡主的態度,孫首輔是她的老師,郡主又是個念舊情的人。事態若到緊急時,根本來不及臨時下令,他不想做出無法挽回之事,令她事后難過。 杜平沉默片刻,轉身繼續往前走,聲音不大不小扔下一句:“以你們的安全為重?!?/br> 她站定在紅漆大門外,抬手欲敲之際,只聞吱嘎一身,大門應聲而開,孫首輔出現在眼前。 杜平一怔。 孫首輔也沒想到小弟子正好在門外,也是一怔。 杜平先笑道:“果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br> 孫首輔以為她這么多年來總會變得成熟些了,結果還是油嘴滑舌。他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模樣,背過身,神色無端一松,退開兩步道:“進來?!?/br> 杜平跨過門檻,問道:“老師出門是去找我?”要么是進宮,要么是找她,衣著穿戴來看稍顯家常普通,應該是找她沒錯。 “是?!睂O首輔沒好氣道,“你架子大,等不到你上門,自然只有親自拜訪?!?/br> 杜平:“我前日剛進京,今日就來探望您,還不夠快?” 孫首輔回首望一眼,見她帶來的那隊護衛也跟著進來,頓時扯出一抹冷笑,因碰面而短暫而生的好心情蕩然無存,道:“你進城不到三日,就能讓剛安定下來的京城翻天覆地,的確動作夠快?!?/br> 杜平聽出他的慍怒,笑了笑,沒說話。 兩人一同來到書房,孫首輔推門進入之際頓了頓,冷冷望一眼跟到院子里的護衛,又扭頭看小弟子,板著臉道:“要不要他們跟著一起進去?說不定書房里有埋伏呢?!?/br> 杜平苦笑道:“老師別挖苦我了,我此舉防君子不防小人,他們在外面候著就行?!?/br> 孫首輔哼一聲,稍稍氣平,跟她前后進入書房。 門一關上,孫首輔就夾槍帶棒道:“西北軍昨夜進城,是你的意思?” 杜平不徐不疾道:“是大家一起商量后的決定?!?/br> 孫首輔瞇起眼,繼續順著他的思路往下問:“你跟皇上談崩了?” 杜平:“皇上既想息事寧人,父親的事就讓它過去。不過,一碼歸一碼,西北軍在這場戰爭中死去的英雄,不該讓他們的鮮血白流?!?/br> 孫首輔嘲諷:“你找借口的本事,倒是日益見長?!?/br> “老師誤會我了,此乃肺腑之言?!?/br> 孫首輔不信,他昨日輾轉反側,把整件事從頭到尾捋一遍,道:“徐則前幾日已口風松動,是你在挑事,看來你在西北軍中的威信不比徐則差,他昨夜留在城外應是決定把事情放手交給你。平兒,我和皇上都承認此次西北軍的功績,你該見好就收?!?/br> 杜平沉默片刻,忍不住回道:“我見著什么好了?” 孫首輔:“今時今日,你對朝政的影響力已勝過你母親當年,如此還不滿意?” 杜平認真問:“老師覺得,我這么多年是為此而努力?” 孫首輔反問:“不是嗎?” 杜平靜靜凝視他許久,末了,輕輕一笑,頗帶些自嘲意味。她開條件:“在跟陶賊的對戰中,禁軍損失慘重,不如將西北軍的三分之二填補上去,另三分之一支援胡高陽?至于西北軍將領的封賞,老師可以跟內閣再商量商量?!?/br> 孫首輔吹胡子瞪眼。 讓西北軍駐軍京畿大營?這跟之前陶明惜的做法有何區別?不都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他拍案而起,連名帶姓得喝道:“杜平!” 杜平不以為忤:“除此之外,我還要求徹查和陶賊勾結的家族,以慰犧牲將士的在天之靈?!?/br> 孫首輔哼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br> “欲加之罪?”杜平挑眉,“那我倒想問一下,是誰給陶賊打開城門?又是誰出面幫陶賊勸服京城各家族?陶賊屠殺京城將士的時候,你們有誰出來幫忙?陶賊主持朝政的時候,內閣又有誰以死相抗?遇到陶賊,一個個跪得比誰都快。輪到西北軍,你們覺得徐則好拿捏,就開始漫天開價。老師,你們這是看人下菜?” 一句句,一問問,簡直要把人皮撕破露出黑漆漆的骨頭來。 孫首輔臉色灰敗,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他自然抗爭過,作為內閣首輔,他帶領朝廷采取不合作態度,可在陶明惜砍了一排腦袋殺雞儆猴后,剩下的那些人就屈服了。 孫首輔拒不上朝,可陶明惜根本不在意,內閣仍然正常運轉。 他把希望放在徐家和胡家身上,可苦等的援軍遲遲不來,打破他最后一絲幻想。 孫首輔不愿同流合污,可若辭官,那他連一些力所能及之處也將使不上力。在他的信念中,逃避從來不是解決事情的好辦法。于是,他拖著一把老骨頭,再次回歸朝廷。 那時,陶明惜哈哈大笑,擺出一副大度的模樣讓他回來,可臉上的得色怎么掩也掩不住,似乎在說,算你識趣。 孫首輔忍住滿腔恥辱,厚著臉皮回以微笑。 今日,他的小弟子又把這件事揭開,一絲情面也不留地狠狠揭開。 他捂住額頭,自嘲一笑:“你放棄從杜厲的案子下手,是因為你找到更好的切入口?你這做法,是想把京城權貴一網打盡?而且是以光明正大的理由?呵,可是你想過么,這些人固然占著位置,可他們處置了,那些空缺你找誰來填?” 杜平胸有成竹地笑道:“這么多年的準備,我若還培養不出相應的替代,那就是我的無能了?!?/br> 孫首輔盯住她許久,這是有備而來。 杜平:“而且,又不是屠城,我也不可能把朝廷所有官員連根拔起,留下那些干實事的,處置那些素餐尸位的,老師,這也是你一直想做的事,不過是你以前沒辦法處置這么多人,容易遭受反噬,現在我給了機會,你反倒退縮?” 孫首輔見弟子還想慫恿他入伙,反問:“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知道的?!倍牌侥抗馇宄?,“跟我年少時要的一樣?!?/br> “一直沒變?” 杜平:“從未變過?!?/br> 第237章 這是底線,沒得談 孫首輔長嘆一聲,胳膊拗不過大腿,對方手里有兵有刀,硬碰硬只會讓屠刀落得更快。他問道:“你打算做到什么地步?” 杜平:“土地充公,鹽鐵,青樓,賭坊,煙草這類也都收歸朝廷經營,家族一旦從政便不可經商,廢除所有賣身契。朝廷所有官員進行大清洗,內閣依舊保留,以后朝政由內閣投票決定?!?/br> 孫首輔怔住,條件比他想象得更苛刻,而這些家族絕不會站著挨打。他目光深深:“你打算再來一場戰爭?” “我不會是先動手的那個,但他們若敢動手……”杜平聲音一頓,笑了笑,“歡迎之至?!?/br> 歡迎他們把理由遞到她手上,接下來,就是正當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