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1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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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平挑眉,笑道:“原來阿妍還值個知府之位?蕭家人樂壞了吧?” 馮首輔:“慎言?!?/br> 杜平見好就收,微微欠身:“我聽祖父的,既如此,我就和瑛之出去走馬遛狗了,順帶給祖父捎帶些愛吃的糕點,昨日之事給您老人家添了麻煩,是我欠思慮?!?/br> 馮首輔心里就像被人喂了坨屎,這麻煩精換面具換得比他還利索,露出爪子后再給點軟話,訓孫子吶?老頭子我是你祖父,不管真心還是偽裝,你一開始就該擺出這幅態度。 他面上半點不顯,波瀾不驚來了聲:“嗯,下去吧?!?/br> 目送這兩個小輩出門,馮首輔慢悠悠起身去撿那根摔在地上的狼毫,彎下腰,夠到筆,然后吃力地站直身子。這人吶,沒有最氣人的,只有更氣人的,這樣的陣仗再多來幾次,他往后看孫老頭兒說不定都變得順眼了。 外頭的地面上還有不少積水,陽光映在洼地上熠熠生輝。 昨日的暴雨剛過去,今日街道上又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一眼望去皆是人間繁華。 杜平并未坐馬車,走在路上得分外小心,一個不注意就容易濕了鞋。她正低頭邁著步子,身旁傳來隱含調侃的聲音:“夫人,我們這是去走馬?還是遛狗?” 杜平照搬他昨日的話,回道:“都聽夫君的?!?/br> 馮瑛之故作思考狀,然后牽起她的手:“我們這又沒騎馬,也沒牽狗,溜是溜不起來了,為夫也只能帶去你聽會兒小戲吃點兒新鮮的?!?/br> 杜平第一回 見他這副貼心小郎君模樣,忍不住捧腹大笑。 “還笑?”馮瑛之在她額頭上彈一下,“祖父這回是真的氣著了,別看他面上淡淡,那都是裝出來的,肚里憋著氣呢,小心給你小鞋穿?!?/br> 指尖帶著溫熱的觸感,一碰即離,還有輕微的幾乎可忽略的痛感。 杜平下意識避開他目光,自己也不知為何躲閃。額頭上還停留男人手指的觸感,她揉了揉,嘴角溢出笑來:“那你還站我這邊?” 馮瑛之側過腦袋望來,追著她的目光,嘴角似笑非笑:“我這人膚淺得很,色令智昏,有了媳婦忘了祖父?!?/br> 杜平面頰微微發紅。 他以前也這樣調戲過,甚至比這更過的玩笑也開過,兩人最后只會淪為互相斗嘴。 但這次,她卻找不出詞句回敬,嘴角翹了翹:“哦?!?/br> 馮瑛之意外地挑起一邊眉梢,跨前一步擋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他沒錯過她面孔飛紅,狂喜驟生,連心跳都漏一拍,正想再調侃幾句,卻硬生生憋住。 不急,不能急。 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他可以慢慢來。 馮瑛之心里實在高興,就這么站在她面前,看著她笑。 杜平卻耐不住性子,只覺心里被他笑得亂糟糟,頭一抬,眼一瞪:“笑什么笑?” 馮瑛之笑得更厲害。 杜平抬手捂住臉,不愿輸了氣勢,梗著脖子找借口:“我臉紅是太陽曬的,跟你無關?!闭f完,覺得這話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欲蓋彌彰之感,她自覺失言,羞惱地撇開腦袋。 馮瑛之心跳愈快,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手指飛快在她臉上刮一下,嘖嘖作嘆:“真沒天理,臉紅的樣子都這么好看?!?/br> 纖細滑膩,他偷偷捻了捻手指,想留住這絲感覺。 杜平覺得這輩子活在現在,就論此時此刻最為丟臉。她竟然在和瑛哥兒的對視中輸了陣仗?那他以后還不得都騎在她脖子上耀武揚威吹噓一輩子了? 不行,絕對不行。 杜平猛然抬頭,上前一步,幾乎腦袋湊著腦袋。她兩只手捏住他面頰,往外一扯:“再動手動腳,當心我揍你?!?/br> 馮瑛之臉被捏疼了也不在意,笑瞇瞇道:“以前你對我動手動腳,也沒見我揍你啊。夫人,做人要公道?!?/br> 不知從幾何起,他對她的稱呼已悄無聲息地改成了夫人,叫得理所當然。 杜平詞窮,捏著他,瞪著眼,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放開,顯得輸了氣勢。 不放開,一直這么捏著也不是回事。 正在兩難間,只聽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似乎在看笑話:“前面的這不是永安郡主嗎?小兩口鬧別扭了?” 杜平趕緊收手,回頭一看,竟是黃昌元帶著女兒在游街。 黃昌元一身普通布衣打扮,脖子上騎著個粉妝玉砌的小女娃,完全沒有半點世家大族的架子。小女娃手上拿著串糖葫蘆,好奇的目光望來,嘴里還在問:“爹爹,這個就是你們口中的永安郡主?也沒有三頭六臂嘛?!?/br> 黃昌元笑著回道:“對啊?!?/br> 小女娃歪著小腦袋,直愣愣盯著,舍不得眨眼睛:“郡主都這么好看?” 黃昌元哈哈大笑:“在爹爹眼里,咱們家囡囡最好看?!?/br> 小女娃也不謙虛,點點頭:“那倒是?!?/br> 杜平和馮瑛之也被小姑娘這副天真的驕傲模樣給逗笑了,和黃昌元見禮后隨便聊了兩句,便意欲告辭。 黃昌元卻笑道:“可有閑暇與我共飲一杯?” 他們兩人還未回答,小女娃先撅起嘴巴,揪住他耳朵:“爹爹,你又要喝酒?” 黃昌元趕緊掩飾,賠笑道:“喝茶喝茶,喝什么酒啊?!?/br> 杜平與馮瑛之正巧無事,便應下了。尤其如今和黃家合作生意,杜平覺得有必要打好關系,皇上的身體近來不見好,也得找個機會和太子這派的人盡釋前嫌。 黃昌元領著他們前往一處偏僻院子,位置雖遠離塵囂,但里面的布置完全符合世家公子的品味水準,門外只站兩個身著藍色布衣的童仆,面容清秀,恭敬有禮。 竹林雅苑,流水潺潺。 黃昌元親手煮茶,抬手遞上一杯,笑意清淺,不掩寫意風流之態:“首先要多謝郡主牽線,愿意在布匹生意上大方分一杯羹?!?/br> 杜平接下,笑道:“世伯客氣了,不過各取所需?!?/br> 兩人彼此寒暄幾句,黃昌元哄著女兒去院子里玩,連侍從也一并揮退。轉眼間,茶室中只剩下他們三人。 黃昌元長袖微抬,提起茶壺倒水,汩汩水流傾入杯中,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熱氣繚繞。 沁人心扉的茶香徐徐飄蕩,繞梁而上。 杜平輕抿一口,熱茶入喉。她放下杯盞,笑問:“世伯想和我談何事?” 黃昌元坐姿隨意灑脫,他一條腿盤坐一條腿踩在軟墊上,將手肘擱置膝上,笑道:“不知郡主可有聽聞,南越那塊地方有人劫了不少商船?!鳖D了頓,他目光意味深長,“包括黃家的,還有江南商會的?!?/br> 杜平抿唇,緩緩收起笑意,不,她沒有聽說。 有人截了她的消息。 不用猜,她苦笑,也只有母親會做這事。 黃昌元又傾身替她斟茶,語氣清淡得仿佛閑談尋常小事:“南越遍地刁民,且蠻夷種族繁多,不成氣候,看來最近有能人把那些碎片勢力收歸一處了?!?/br> 杜平:“愿聞其詳?!?/br> 黃昌元自不會厚此薄彼,不忘伸長手臂給馮瑛之的茶盞也斟上:“也不消我去打探,那能人自己站出來認罪,并傳話過來,說只要永安郡主出面斡旋,他愿將商船連貨帶人原封不動送回來,哦,放心,不用你趕去南越,只消送一封書信聊表心意?!?/br> 馮瑛之雙手正捧盞接茶,聞言,也顧不得茶水是否斟滿,扭頭去看身旁人反應。 杜平也是一怔。 黃昌元輕輕將茶壺放回小火上溫著,抬眸一笑:“郡主認識這個人,他自稱張天?!?/br> 杜平瞳孔驟縮,在江南的記憶剎那間充斥腦中:那人猖狂大笑的模樣,那人忍耐下跪的情形,還有那雙桎梏有力的雙臂……以及最后,他詐降向南奔逃的結局。 是了,也只有他了。 當初就知道,沒能趁機除掉此子,必成心腹大患。 如今果真應驗。 她面無表情地沉默片刻,輕笑一聲:“算起來黃家也和他頗有淵源,當年是黃總督將他招安?!?/br> 黃昌元笑道:“這事兒我已和二伯說過,本該好好收歸己用,既不能用,就該處理得干凈些?,F在倒好,這事兒傳到皇上耳里,咱們家又得挨訓了?!?/br> 他嘴里說著挨訓,可臉上半點沒有惋惜的模樣,似乎沒將皇上的訓斥放在心上。 杜平:“世伯與我說這些,應該不是為了讓我寫信討饒?” 黃昌元挑眉,與她對視半晌,忽地笑了:“當然,不過區區草莽賊寇,怎能讓郡主丟了面子?”頓了頓,他頗有深意地朝另一邊望去,嘴角勾起,“雖是郡主不經意留下的風流債,黃家愿意替你抹干凈?!?/br> 最后這句話,頗有挑撥之意。 杜平不悅地瞪過去,還未開口反駁,就被人搶了先。 馮瑛之在茶幾下按住她的手,力道不輕不重,卻足夠讓她無法抽開。 他眼睛看著黃昌元,微微一瞇,隨即揚起嘴角問:“敢問黃世伯,風流債是什么意思?” 他開口語調分明徐緩帶笑,可杜平的手指忍不住縮了縮。 黃昌元看不到茶幾底下的動靜,還是一副看好戲的態度,回道:“江南諸人皆知,張天仰慕永安郡主久矣?!?/br> 馮瑛之頷首:“我倒認為,這不該叫做風流債?!?/br> 黃昌元捧場接話:“那該如何說?” “癡人說夢?!瘪T瑛之淡淡道。 黃昌元哈哈大笑,不管馮閣老對這樁婚事有多不滿意,至少這對年輕人對婚事挺中意。 他繼續道:“郡主,書信是不用了,鳳陽城有人自告奮勇,他愿帶人去南越一趟收回商船,我也同意。不過,此人先前與郡主有些過節,擔心你趁他離開之際釜底抽薪,等他回來就在江南沒了位置,這才想通過我來找你說和?!?/br> 杜平立刻猜到是誰,她神色淡淡:“曹子廷?” 黃昌元頷首承認:“說起來,他還是郡主一手提拔上來的??丛谝郧暗那榉稚?,算了吧,給彼此留條路,萬一以后用得上?!?/br> 杜平沉默。 黃昌元:“郡主將他仇人派到漕幫,應該能想到后果。如今的鳳陽城亂成一團,攜刀大漢在路上隨處可見,漕幫和洪門時?;鞈?,輕則傷人,重則死人,而且這已是非??酥频那闆r下??ぶ?,你忍見江南治安如此?” 杜平突然站起身來,遙望院中片刻,便收回目光向他望來,眸中滿是考量。 黃昌元拿不準她意思:“郡主?” 杜平笑了笑:“世伯,我倒有個更好的主意。這一趟南越之行不需要曹子廷,我另有更適合的人選?!?/br> 純白熱氣從壺蓋上泄露出來,一絲一縷繚繞三人間,模糊了眉目,看不清表情。 茶水在被小火燒出“咕咕”聲,凸顯得四周更靜。 她輕啟雙唇,道出兩個字:“元青?!?/br> 比起那人,她寧可讓師兄在這場機會中豐滿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