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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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平道:“漕幫的反應呢?還有黃總督和章知府呢?” “賊寇剛趕出鳳陽,兩位大人都還忙著?!蓖裥慵敝堕_話題,立刻接話,“彌結師傅和曹公子昨日就來了,知道郡主休息也不好打擾,后來漕幫有急事,彌結師傅先回去了,曹公子倒是等了一整夜,現在還在客房等著,要不我也去轉告一聲,好讓他放心回去?!?/br> 杜平沉吟片刻,搖頭拒絕:“不用,讓他們都進來吧,正好我也有事?!?/br> 婉秀不贊成道:“郡主受了重傷,應該好好休息才是,何況臥房也不是面客的好地方?!?/br> 杜平笑瞇瞇:“我不講究,讓他們進來?!?/br> 婉秀無奈,作為公主府的老人,她也習慣郡主不把規矩放眼里的作為,天大地大郡主最大,也不管合不合規矩,只得將客人傳喚進來。 三人同時進門,元青默默跟在最后,陳千瑜第一個跨步進來,可有人搶在她前面開口。 曹子廷的臉色最為憔悴,一進門就疾步上前,很快意識到不妥,又馬上保持距離站定,只用急切的眼神望過去:“無礙嗎?現在感覺如何?” 杜平笑道:“沒事,不過松一松筋骨?!?/br> 曹子廷松一口氣,微笑開口:“那便好,有什么不方便的跟我說就好,我幫你去辦?!?/br> 陳千瑜在旁圍觀得興致盎然,一個眼下青黑都熬出來了,一看就焦慮于心,另一個笑得淡然客氣,嘖嘖,好一出襄王有意,神女無心??上Я诉@么一個俊美無儔的美郎君啊。 杜平掃到她興味的表情,笑道:“千瑜你來得正好,這里有個事最適合你去做?!?/br> 陳千瑜趕緊回神,笑著上前:“只管說來?!?/br> “我這回受傷是徐虎動手,若沒弄錯,應該是張天下達的命令?!倍牌铰朴苹顒又种?,雖說肩膀掛彩,手指的靈活倒是沒受影響,這段日子倒是可以準備個腕間弩箭,方便自保,“他這么一動手,倒讓我記起一件事?!?/br> 陳千瑜咋舌,不敢相信:“張天不是迷戀你迷得死去活來嗎?舍得殺你?沒弄錯?” 杜平白她一眼,什么鬼話?明顯不喜歡這說辭:“若與他的利益無關,這廝自然愿意留下我這把青云梯,可一旦妨礙到他,呵,這點兒好感算什么?” 陳千瑜望天,什么青云梯,應該是索命閻王吧,若她是張天,被人陷害坐牢流放,別說這人不過是當初給朝廷牽線之人,哪怕是親生爹娘,掐死的心都有了! 杜平:“我昨日就在想,張天殺我究竟有什么好處,后來靈光一閃記起一件事,好處他是沒有,但我死了他可以消弭一樁禍事,”嘴角勾起,笑意嘲諷,“張天頭一回帶我來鳳陽的路上,殺死一個紅花教的護法,那人叫什么楊護法?!?/br> 杜平眸光幽幽,那人還是她親手送上路的,山水有相逢,沒想到還能換來今日的契機。 “不過可惜,我這人福大命大,死不了?!倍牌铰朴频匦?,臉上是笑靨如花,眼底卻滿是不懷好意,“我還挺好奇的,這事傳到張富貴耳朵里他打算怎么解釋?!?/br> 陳千瑜眼睛一亮,對上她的視線,也笑了:“張天遇上你,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br> “沒我,他當初能拿到你給的五千兩銀子?沒銀子,他怎么壯大?沒我,他能當上副指揮使?混不進官府,他這回的投名狀有這么容易?”杜平嗤之以鼻,“等這樁事傳出去,我倒要看看,青寨和紅花教的結盟能有多牢靠?!?/br> 陳千瑜道:“有多少利可圖,就有多少兄弟情可講?!?/br> 利益是亙古不變的,杜平沒法兒否認:“即便紅花教的教主為了利益忍下,教中總有其他人忍不下吧?”頓了頓,“這火上的油就靠你去澆,且看閩地燒不燒得起來?!?/br> 陳千瑜笑盈盈地拱手應道:“一定會燒起來的?!?/br> 杜平挑眉,目光似有疑問。 陳千瑜從袖中掏出一把折扇,“呼”的一下展開,扇子是白底,上面有題字,卻看不清寫了什么,反倒是左下角的紅色印章更為醒目,清清楚楚一個“瑜”字,帶著昭告天下的張狂勁。 她輕搖折扇,一個女子偏撐起十足十的風流:“郡主吩咐的事情,豈敢辦砸?” 杜平笑道:“我有這么難纏?” “郡主為人豪氣大方,怎會難纏?不過,”陳千瑜隨意一甩,扇子又一下子合攏,她上前兩步,俯身下來,用扇子輕輕點了點她的傷口,柔聲道,“他害你受傷,我自然要跟他收點利錢,這把火一定會燒到他身上?!?/br> 曹子廷看不過去,開口道:“放肆?!?/br> 這兩人靠得太近,雖說陳氏家主也是個女子,可,可……剛才那姿態,實在太過輕佻,他看著都臉紅,對郡主太不恭敬。 陳千瑜笑意愈濃,逗得興起:“曹郎君,我說了你想說的話,做了你想做的事,吃味了?” 這下子,曹子廷的臉徹底紅了。 他以為藏得很好的心思,被人毫不留情地揭于光天化日之下。 一時又擔心會不會給郡主添麻煩。 他自己也覺得臉上火熱,面子支撐著他不奪門而出,修養約束著他不對女人口出惡言,他張了張嘴,又閉上,只冷冷盯過去。 可惜臉太紅,氣勢頓時減去大半。 陳千瑜最喜歡看美少年情竇初開卻又不敢開口的模樣,笑瞇瞇地靠近,扇子又“呼”的一下展開,那股子紈绔勁兒壓都壓不下去:“放心,我還沒自薦枕席呢,搶不了你的心上人?!?/br> “胡言亂語!”曹子廷厲聲斥道,“我和郡主光明正大君子之交?!?/br> 陳千瑜聳肩:“我沒說你們不光明正大呀,”她抬起扇子半掩紅唇,賊兮兮地反問,“不過,那是胡說嗎?你不承認?” 曹子廷覺得腦袋都快冒煙,只想有個地洞鉆下去。他知道郡主的心意,已經打算一輩子暗藏心底不讓她為難,可是,他無法否認自己的感情,沉默片刻:“這是我一個人……” “千瑜,你不生為男子真是可惜了,調戲起來得心應手?!倍牌匠雒娼鈬?,臉上笑容淡了些,“別玩得太過?!?/br> 陳千瑜敏銳察覺到情緒變化,本以為郡主不把這美郎君當回事呢,看來也不盡如此。她立刻彎腰:“我言行無忌,我道歉?!?/br> 曹子廷嘴里憋出一句:“罷了?!?/br> 杜平:“子廷,你先回漕幫,最近運向閩地的船只都要嚴格檢查,糧食,武器這類的……”她笑了笑,不再說下去。 曹子廷立刻明白這未竟之語,點頭道:“兩地已算開戰,我和師叔定會嚴管這事?!?/br> 陳千瑜挑眉,欲言又止。 “越是禁止的東西收益越高,只要有錢可賺,哪有商人不敢干的事?”杜平道,“我也不介意留一條通道,閩地除了逆賊之外還有百姓和官府,總不好連他們一起禁了,我的意思是,給我留條尾巴,趁這個機會,捏住這些搖擺之人的尾巴,收歸于麾下?!?/br> 曹子廷意外得瞪大眼,很快回神:“郡主高見?!?/br> 陳千瑜笑了,抬眸這看這位永安郡主,這可真是個明白人里的明白人。她剛剛就想提醒,這世上就沒哪個能賺大錢的交易是可以禁住的。 她還記得初見這位小郡主的模樣,雖然聰明,卻難掩青澀。不過半年不到的時間,竟已成長到如今地步了? 嘖嘖,真是細思極恐。 杜平道:“子廷,我們沒有什么敵人,只要利益一致,大家都可以合作?!?/br> 曹子廷猶疑道:“那閩地……” 杜平笑道:“紅花教若愿意俯首稱臣,當然也能合作?!?/br> 曹子廷還是不解:“經青寨招安一事,我私以為這些賊子并不可信任,隨時都會反水,還是斬草除根的好?!?/br> 杜平微微一笑,既不否認也不肯定:“也許吧?!?/br> 曹子廷道別之后,很快就退下,回到漕幫去轉達郡主的意思。 這廂邊,元青看眾人都說差不多了,才從角落里顯露身形。他身材本就修長,穿著僧袍更顯人瘦瘦高高的,青灰色的袍子將他的鎖骨都遮得嚴嚴實實,眉間一點紅,仿佛已超脫世俗不被凡塵打擾。 陳千瑜瞇了瞇眼,看上去就一股禁欲味道,有點誘人啊。 杜平上下打量,突然開口:“師兄,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元青一愣,想了想,老實道:“不知道?!?/br> 杜平笑了:“師兄,我這回又欠你一條命了?!?/br> 元青抿唇一笑,笑意很淺也很淡,轉瞬即逝。他問道:“鳳陽眼看要亂了,你要不要回京避一避?公主殿下會擔心?!?/br> 杜平震驚:“師兄,婉秀是不是私底下給你好處了,讓你充當說客?” 元青搖頭:“這是我自己的想法?!鳖D了頓,又細細觀察她神色,“你不想回去?”雖是問句,語氣卻滿是篤定。 杜平理所當然:“我才不回去,要回去也要把江南的事平了再回去,現在回去豈不成了喪家之犬?” 元青也不強求:“這本就不是你的責任,罷了,你高興就好?!?/br> 陳千瑜看得頗為意外,聽他們的對話便知道,這位小師傅在郡主眼里不同于別人,恐怕還有些地位。她斟酌一番:“郡主,你知道你受傷的事已傳開了嗎?” 杜平轉頭看她。 陳千瑜彎眸一笑,那把扇子又展開來:“這可是居功的大好機會,現在可不興默默無聞這套?!?/br> 杜平目光審視:“你推波助瀾了?” 陳千瑜大方承認:“既然都受傷了,當然要把該拿的好處都拿到手。上回你借著生辰宴在鳳陽已聲名鵲起,現在這回再好好露一次臉,永安郡主的聲望才算站穩了?!彼龑ι夏抗?,毫不避諱,赫赫野心都寫在臉上,“以后不論你想干什么,都很方便?!?/br> 她重重咬字“干什么”,意有所指。 杜平忍不住笑出聲,反問:“我想干什么?”語氣不好也不壞。 換個膽子小的,這時怕在擔心領會錯意思,改口含糊其辭??申惽цげ皇?,她無比自信,字句鏗鏘:“郡主不喜如今的世道,想改變自然需要力量,這些都是力量?!?/br> “哦?”杜平淡淡應一聲。 “其實我很想聽聽,郡主心中的桃源鄉到底是什么樣的?”陳千瑜又問。 不待杜平回答,只聽元青突然出聲:“我不贊成?!彼裆琅f淡淡,可語氣卻不掩擔憂,“這樣會被名聲所累,京城若是知道郡主插手這許多,恐會害了郡主?!?/br> 屋中一陣安靜。 陳千瑜皺眉,這倒也是,她只想到這些名聲能為郡主所用,對商會行事有利,卻沒考慮上頭的想法。按常識來想,沒有一個當權者會喜歡女子干政,在地方名聲比官府還大。不過,郡主畢竟是皇親國戚。 她沉吟片刻,試探道:“郡主以為如何?” 杜平臉上笑意盡收,面無表情,許久,久到旁人以為她不會再說此事,杜平“呵”的笑一聲,皮笑rou不笑:“我家皇老爺當然不會高興,肯定會在心里給我記一筆?!?/br> 她迎上兩人目光,“他還想活到萬歲萬歲萬萬歲,還想貪官污吏個個變得清如許,還想風調雨順年年無災無禍,還想把手握大權的各地總督都擼下來換一撥心腹上任,還想西北鐵騎主動上交兵權徐家乖乖送個兒子當質子,還想天下的礦山都出產金子呢……呵,皇老爺的美夢多著呢,還能事事如意?他愿意的這么多,問過老天爺愿意嗎?封疆大吏們愿意嗎?” 她一口氣說出這許多,連停頓都沒有一下。 這些牢sao在肚子里也悶了許久。 她咬咬牙:“他不喜歡什么,我就不干什么?做夢!”她氣都不歇一下繼續嘲諷,“他巴不得我整日待在家中刺繡彈琴吟詩書畫,他高興的時候上去附和汪兩聲,他生氣的時候柔情似水口燦蓮花哄他開心,他心情好了賞賜幾箱金銀珠寶彩衣華服,然后我感激零涕五體投地,呵呵,養狗吶?” “我勤學苦讀怎么了?我武藝高強怎么了?我心懷大志怎么了?死罪???他能拿我怎么辦?”杜平陰惻惻地開口,“他最多看我不順眼把我遠遠發嫁了,要么找個家里規矩嚴的把我嫁進去關在后宅,呵,只要不殺了我,我怕什么?” 她說完的那一刻,屋中無聲無息,氣氛有些詭異。 郡主剛說什么?皇老爺?是他們腦袋里想的那個皇老爺嗎? 這連篇累牘的一大段,算大逆不道嗎?陳千瑜冷汗都下來了。 元青還靜靜站著,表情上來看,還是跟之前一樣,只是嘴巴閉得緊緊的。 杜平抬眸望去,目光深深,似在等他們說話。 陳千瑜硬著頭皮上,臉上堆笑:“看來郡主和皇上祖孫情深,這下我就放心了?!?/br> 杜平目光一瞬不瞬,看得人膽顫心驚,咧開嘴,又“呵”一聲。 陳千瑜咽下口水:“所以,郡主的意思是?” 杜平又不說話了,抬頭望著床頂的紗幔一動不動,白色的紗幔上還繡著牡丹國色,上等的料子,上等的繡工,她能有富貴無憂的一生,說到底,是因為她外祖父姓李,是當今圣上。 她看不慣那位皇老爺很多地方,甚至連她中意的姻緣都拜他所毀,她一輩子得不到心中摯愛??墒?,皇老爺對她,也不能說不好,這么多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她都算得上頭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