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75節
書迷正在閱讀:穿成女主的早逝未婚夫(GL)、鐘情[娛樂圈](GL)、小野貓和豪門白月光女配[穿書](GL)、告白初夏時的你(GL)、一個招娣的重生、縮水后我扳彎了死對頭[修真](GL)、我靠拾荒稱霸三界、甜到最后應有盡有[快穿](GL)、風刃之芒、繞床弄青梅(GL)
“今日多虧郡主仗義,”衛海一則是為感謝,二則是想試探她的用意。永安郡主分明對漕幫有敵意,為何今日卻幫他對付張天?!叭魶]有郡主的法子,我只能慘死在角落也不得人知,兇手卻仍逍遙法外?!?/br> 杜平眨了眨眼,裝作聽不懂:“我也沒做什么,真相是埋不住的,紙也包不住火?!?/br> 這句話,似敲打,也似安慰。 衛海立刻明白,他是問不出什么了,只可惜他命不久矣,以這位郡主的手腕,接下來若對漕幫繼續出手,楊東日那個畜生不知是否招架得住。 他和黃總督的確有幾分交情,但人走茶涼,接下來黃總督是否還會手下留情也是未知之數。 衛海心中千般萬般放不下,焦急地找不到出路,只擔心自己死后漕幫就如一盤散沙,楊東日實力不夠,孫子會遭到欺負。 他思來想去,突然生出一個念頭,試探道:“聽聞郡主近日入股江南諸多大商戶,不知,對漕幫的生意可有興趣?” 杜平正要離開,頓時止住了腳步。 衛海知道自己找對路子了,感興趣就好,這樣才有商量的余地。正巧,他也想找人制衡漕幫里各派人士,他邀請道:“郡主可愿去幫中一聚?” 杜平回頭,面帶笑容:“我現在和衛幫主一起出去,會讓旁人懷疑這案子內情。不如約到傍晚時候,到時候定去漕幫探病?!?/br> 衛海同意道:“也好,”才說兩個字,又是一陣咳嗽,“郡主還得盡快,趁我還有口氣能做決定?!?/br> 兩人談妥時間之后便各自前行。 杜平移步去拜訪章響。 案子剛結束,章知府還未離開,他坐在后堂中喝茶,說那么多話嗓子都有些不舒服,杯中還倒一些金銀花,可用于清喉潤嗓。他輕抿一口,還未咽下就看見來人,頓覺入嘴味道苦澀萬分,在喉中不上不下。 杜平走近一看,笑道:“章大人可是嗓子干澀?想必是今日累了?!?/br> 章知府慢慢咽下去,臉色不怎么好看,不答反問:“郡主找我何事?” 杜平挑眉:“我今日幫大人解決這麻煩,怎的大人心中還是不悅?”她湊近笑笑,“這是在生我的氣?” 章知府又抿一口,不言不語,心中忍不住腹誹,你又知道老夫覺得麻煩了?還知道是看見你不開心?這天下還有你這女娃兒不知道的事?你好好地在京城當小霸王不好嗎?非得來江南翻天覆地?你的心越來越大了知不知道? 他現在總算知道,自家子侄笨一點有笨一點的好處,不用整天擔心哪里又被小輩算計了。 “郡主,允許老夫倚老賣老說一句,聰明人太賣弄自己的聰明,容易命不長久,小心跌跟頭?!彼f得意味深長,小姑娘鋒芒畢露,真的知道被多少人盯上了? 杜平微微一笑,起身一拜:“多謝章知府指教,”頓了頓,又道,“不過,我這個年紀就要韜光養晦穩重深沉未免太可怕了,”她拍拍自己的臉蛋,彈性多好,滑滑嫩嫩的,“小姑娘就該有小姑娘的樣兒,不是嗎?” 章知府心累,說不過小姑娘,確確實實覺得自己老了,又問一遍:“郡主找老夫何事?” 他看得明白,這女娃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跟她閑話家常都擔心踩坑,還不如開門見山說清楚的好。 “我想去牢中見張天一面?!?/br> 章知府抬眸打量,雖不說話,眼底卻滿是未盡之意。 杜平笑笑,說話直白:“畢竟是我替他牽線招安的,多少有一場情分?!?/br> 聞言,章知府笑了,毫不留情道:“我看是陷害入獄的情分吧?!?/br> 杜平跟著笑,嘴角咧得更大,露出八顆皓齒。照她恩師的說法,高門閨秀笑成這副模樣,真是不得體。她臉不紅心不跳,滿不在乎地開口:“危險就該扼殺于萌芽之中,他不冤?!?/br> 章知府嘲笑:“郡主什么時候行司判官之責了?冤或不冤都靠你一張嘴?沒有證據便可作出決定?若真判錯了還能靠你那張嘴把命給喊回來?” 杜平挑眉,這老頭兒今日是真的生氣了,怪她手伸太長? 她想了想,認真討教:“當然,我的想法不一定都是對的。但張天野心太大,青寨的戰力亦讓人膽寒,我懷疑他有不臣之心,是應該趁此機會拿下呢,還是等到他起兵造反,鳳陽生靈涂炭之后再拿他?對他的懷疑值得拿整個江南的太平來做賭注嗎?” 章知府語噎,他能說什么?他的想法和這女娃一樣,亂臣賊子還給什么機會?當然是有機會就拿下!莫須有也不能放過! 杜平笑道:“我想著先小人后君子,大人若是覺得直接判死罪不公,可以先關起來,等把整個青寨都打散,再無反撲之力后,再將他放出去?!?/br> 章知府繼續語噎,不,他根本不想再放張天出去,若不是擔心青寨叛亂,他直接就宰了。這樣一想,他竟然比這個陷害他人的女娃還心狠手辣? 章知府想得腦瓜子疼,不想了,不想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不好嗎?他已經老啦,何必再攬事上身? 年輕時滿腔熱血一身沖勁,如今發絲花白牙齒松落,也該好好頤養天年。 雖如此想,他仍有些心不在焉。 章知府低頭喝茶,擺手打發:“去吧,去吧,何必來問我?想去就去,這天下還有攔得住你的地方?” 杜平笑著作揖:“多謝大人,大人的地盤自然還是要按大人的規矩來?!?/br> 望著女娃子遠去的身影,章知府一口一口喝盞中茶水,連喝完了都無知無覺。 毫無疑問,這是個心性大的女娃,分明是他最看不慣的那種,卻偏生討厭不起來。這位永安郡主不一樣,很不一樣,她和她母親做事方法并不相像,她惹是生非偏又極有分寸,說的話都不是她這個身份該說的,可句句都能說到他心坎上。 “唉,”章知府捧著茶盞嘆氣,“看來江南也不是個養老之地啊?!?/br> 地牢陰暗潮濕,這是杜平第二次來牢中。 她在刑房的板凳上坐著,等獄卒把張天帶來,等待的時候,她抬頭看看架子上的斑駁血跡,低頭看看地上爬過的蟑螂,鼻子里聞到的是古怪臭味。 張天很快被帶來,從破碎的衣服來看,他已經挨過一頓鞭子。 獄卒將張天綁在架子上,四肢敞開,衣裳也袒露著,結實的胸膛若隱若現,還有一條一條的血痕,空氣中都帶著一股糜爛的氣息。 獄卒點頭哈腰:“郡主還有什么吩咐嗎?” “你們都下去吧,我想單獨跟他說幾句話?!?/br> 張天一直半垂著眼眸,等到人都走光了,才慢慢抬起眼睛,盯著她看,皮笑rou不笑:“你特地來看我的慘狀?”咧開嘴諷刺,“嘖,受寵若驚?!?/br> 杜平不理會他的嘲諷,問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幫忙的?你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盡管提出來?!?/br> 張天揚眉:“這么快就讓我交代遺言?” 杜平不再說話,只靜靜望著他。 張天大笑道:“哈哈哈,永安郡主,你這算什么?打一棍再給個甜棗?訓狗吶?我張天這輩子都不可能做狗!別做夢了,我不會領你的情,不用枉做好人!我算是認清官府了,擺出一副招安的模樣,招回來以后再借機殺人,不費一兵一卒,這法子高明??!不會也是你想出來的吧?” 杜平嘆一口氣,她慢慢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停下:“張天,你是寨主,寨里的人都聽你的,你就不擔心他們沖動之下來劫獄嗎?到時候一場大戰會死多少人你知道嗎?你是他們的老大,你有責任保全他們,我不希望青寨那些兄弟因為此事死人了?!?/br> 張天沉默看她,許久,哼笑一聲:“說白了,你就是想兵不血刃地贏下這場?!?/br> “我不喜歡看到流血?!倍牌教ь^,問得犀利,“你希望你的兄弟為你流血嗎?” 張天有時候覺得可以猜到這女人心里的想法,有時候又覺得完全看不懂她。她到底在想什么?說服他心甘情愿赴死?他有這么傻? 他開口道:“如今事事都已如郡主之愿,當初流落青寨被羞辱的仇報了,江南的生意都插上手了,江南百姓中的聲望借此機會又高一層,我現在才想明白,郡主也在覬覦漕幫吧?如今我被關起來,衛海也快死了,再沒有人阻擋你把手伸向漕幫了,嘖嘖,何止一箭雙雕啊??ぶ骱檬侄?,我算是學到了?!?/br> 見她沉默不語,他笑著又添一句:“就不知道陳千瑜看到我的下場會不會心寒?擔心郡主下一個報仇目標就輪到她了?哈哈哈……到時候你先前的布置就麻煩了吧?!?/br> 兩人彼此間只剩下他的笑聲。 笑聲蒼涼而又張狂,在陰暗的刑房中顯得分外可怖。 等他笑完,杜平深深看他:“不是為了報仇,你我之間那點事哪算得上仇恨?!彼鋈惶鹗?,開始解他兩只手腕的繩子,避開他震驚的目光,她解完一邊又去解另一邊,等到都解開了,開口道,“腳上的你自己來?!?/br> 張天身姿矯健,猛然旋身就解開腳上的繩結。 手腳恢復自由,他扭扭脖子,伸展胳膊,目光試探:“你打算放我走?” 杜平搖頭:“我知道,哪怕解開繩子,你也不會走,單槍匹馬,你再厲害也會被抓回來的,你沒這么傻?!鳖D了頓,解釋道,“我只是覺得,既然誠心與你相談,剛剛那個姿勢不是談話的好姿勢,其實,他們一走我就想解開的?!闭f到此處,她打量他的神色,果不其然,敵意退下很多,“現在能好好說話嗎?” 張天斜眼望去,舔了舔手臂上的血跡,動作放肆:“我先聲明,想讓我安心等死不可能,老子還沒活夠呢?!?/br> 杜平嘆道:“這次招安,黃總督犯了好幾個錯?!?/br> “第一,他不該任命你為副指揮使,明擺著想讓你把手上的兵力都交給指揮使,借招安之名奪你之權,一開始就讓你們生了戒心,不會忠心歸順?!?/br> 張天嗤笑:“那天你也在,怎么不阻止?” 杜平道:“這是他的權力,我無力干涉,何況,我也不會當面削他面子?!彼Q起手指,繼續數道,“第二,明知方珂是個酒囊蠢蛋,駕馭不了你,還把你交到他手上,這就加劇了你和上官的矛盾,也養大了你的野心?!?/br> “第三,他竟然沒有打散青寨諸人,心大地把你們歸編在一起?!倍牌矫碱^都皺起來,“這樣你就擁有了可以執行你野心的兵力?!?/br> 張天嗤笑一聲,并不反對她的說法。 “所以,走到今天,你有錯,他也有錯?!倍牌教ы此?,試圖瓦解他的戒心,“張天,我會想辦法留你一命,但是,希望你說服青寨其他人安分守己?!?/br>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張天仰頭大笑,胸腔也隨之震動,笑夠了,一雙虎目牢牢盯在她臉上,“可惜啊,你不是總督,否則事情做得漂亮點,老子還真歸順了?!?/br> “杜平,”張天直呼她名字,目光毫不收斂,像是把她全身都扒光了,“老子很中意你?!?/br> 杜平心下一沉,壞了,他竟然直接承認有反心,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是她托大,以為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這土匪根本軟硬不吃。 張天大跨兩步,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握住她的后脖子,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將她控制在懷中,低頭吻下。 這是一個粗暴的親吻。 他胡攪蠻纏地將舌頭伸進去,在她嘴中攻城略池,杜平回過神來掙脫不開,立即一口咬下。 血腥味在彼此嘴中蔓延開來,張天輕笑一聲,不管不顧,繼續莽撞地吻她,將她嘴中每一寸都嘗過。 杜平全身都在發抖,雙臂用力,卻毫無作用,抬腿一蹬卻被他兩條長腿鉗制住。 終于,張天心滿意足放開手,這個吻結束了。 杜平目光冰冷,像看死人一樣的眼神。 張天盯著她,抬起大拇指抹去嘴角的血跡,囂張道:“滋味不錯?!?/br> 杜平轉身就走。 “喂,我同意了,”張天笑道,“你把虎子弄進來,我跟他說,會讓兄弟們安安分分的?!?/br> 杜平腳步停頓一下,冰冷聲音中壓抑著憤怒:“來人,把張天綁回去,鞭笞三十?!闭f罷,再不停留,大步離開。 得到命令后,數名獄卒從外頭步入,重新架著囚犯綁回去,另一人轉身去拿刑具。 張天渾不在意。 人被緊緊綁在木柱上,他還在望著她的背影笑,神色不掩狂妄。 太天真了,總算抓住她的軟肋了,既然打著這主意,就不敢動手殺他。 第73章 死不瞑目。 外頭烈日當空,陽光刺眼得眼睛都睜不開。 漕幫的地牢陰暗悶熱,一絲光都透不進來,只有微弱的燭火影影倬倬,鐵柵欄在地面投出森森然的影子,一條一條,仿佛蜘蛛狩獵張開的大網,將人牢牢困住。 月娥已數日沒有洗漱,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酸臭味。她頭發亂蓬蓬的,額發油膩地貼在額頭上,再找不出平日里的曼妙風姿。 墻壁上是她用勺子刻下的劃痕,每過一天,她就劃上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