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私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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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護士娜娜捏著紙巾上前,想勸兩句,可對方完全聽不進去,始終處于一種極度崩潰的狀態。 “哎呦,這是干嗎???”新進門的客人直接就被女孩的聲勢震住了。 看娜娜一副搞不定的樣子,我走過去,食指掃向一邊,示意她讓開。 娜娜仰頭看了看我,站起身,乖乖退回前臺后頭。 盡管簡行介紹我,只說我是紀晨風的朋友,但有眼睛的人這些天都能看出來我和紀晨風不止朋友那么簡單了。 無聊的時候,我會幫忙做一些前臺登記的工作,雖說總是被投訴態度不好,卻也因此與醫院的其他人熟悉起來。四舍五入,勉強可算是康康寵物醫院的一名編外人員。 拎了拎褲子,我蹲下身,面無表情道:“別哭了?!?/br> 女孩停頓了一瞬,之后雖然哭得依舊厲害,卻沒再大喊大叫。 我也不認為一句話就能讓她安靜下來,嘆口氣,用療養院學來的那套平復情緒的方法,耐心地讓她跟著我做深呼吸。 “深呼吸,對,再來……”我一遍遍重復著讓她深呼吸,直到她冷靜下來。 “好了,現在我們站起來?!蔽易ブ母觳?,施力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女孩啜泣著,在娜娜的攙扶下坐到了等候區。 手術進行了很長時間,當中還讓醫院里養的兩只貓供了血。等紀晨風走出手術室時,外頭的天都暗了。 “情況怎么樣了醫生?”女孩帶著哭腔急急上前。 “情況還不是很穩定,這幾天都是危險期,隨時可能救不回來?!奔o晨風說話間,身后做完手術的小貓咪被抱出來,很快送進了另一間屋子的吸氧艙觀察。 小貓從十一樓摔下,渾身多處骨折,內臟不同程度的受損,情況不容樂觀。 女孩對著尚未蘇醒的小貓又哭起來:“mama給你買的罐頭還沒吃完呢,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啊。你才兩歲不到,你還要陪mama好久好久呢?!?/br> 主人留在這里也做不了什么,最后在護士的陪同下,女孩抹著眼淚下了樓,觀察室內只剩我和紀晨風兩人。 注視著吸氧艙里身上綁滿石膏,舌頭吐在一邊的小貓咪,我食指輕輕點了點吸氧艙的透明蓋子,道:“我以為貓都有九條命?!?/br> “沒有的,貓也只有一條命而已?!奔o晨風沉痛地注視著那只傷重的小貓,轉身出了門。 那一晚雖不是紀晨風值班,但他還是每隔一段時間便從閣樓上下去看看那只叫“毛毛”的銀漸層。 我陪他下去了兩次,后來睡著了,迷迷糊糊感覺他又起來了,努力想要睜開眼,被他蓋住眼睛按回了枕頭上。 “繼續睡吧,我很快回來?!?/br> 我含糊地答應著,蹭了蹭枕頭,不用幾秒就再次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床鋪輕輕塌陷下去,紀晨風回來了。就像螞蟻總是知道它的巢xue在哪里,我一點點蹭過去,回到屬于我的“巢xue”中。 “怎么樣了?”打著呵欠,我強撐起精神問了一句。 紀晨風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不太好,可能活不下來?!?/br> 我一怔,昏沉的大腦一下子清醒過來,仰頭看向他。黑暗里當然是看不清他表情的,但不用看我也知道,他一定又露出那種可憐兮兮的表情了。 如果我來選,是絕不可能讓他再做寵物醫生的。心腸硬一點,只把這當一門生意就算了,可他顯然做不到。無論對人還是對動物,他都太容易心軟。 每當有小動物離開,就會在他心口留下一道傷痕。人的心就這么點大,他靠信念支撐,又能堅持多久呢? 舍不得他老是傷心難受…… “沒關系的,你已經盡力了?!蔽腋o地摟住他,親了親他的喉結,道,“死亡帶來的痛苦,是活人的自尋煩惱?!?/br> “……自尋煩惱?” “壽終正寢和意外離世,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唯一不同,是針對活人的。前者的親友已經能坦然接受死亡,后者卻還沒有做好‘失去’的準備?!焙笳叩牡湫途褪巧U啄菢?,一輩子走不出喪妻之痛,甚至可能出于“失去”的痛苦遷怒旁人。 “可為什么死亡就一定不好呢?為什么活著就一定好呢?既然大家最后都會死,又分什么先來后到呢?”我問。 “因為人都是自私的?!睕]有等紀晨風回答的意思,我很快給出了答案,“死亡的所有痛苦和遺憾,都來自于人類個體的情感需求,以及人類群體發自內心地覺得‘有我們的世界才是最好的’這一傲慢的認知?!?/br> 本以為紀晨風聽完我對死亡的一番感言后,會和我一起探討下這方面的問題,暫且忘記小貓的事。結果沒想到他在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開口:“所以這就是你總是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原因嗎?” 我:“……???” 我跟他談自私的基因,他跟我談不愛惜身體? “很早以前就發現了,你對自己的健康一點都不在乎。你是不是覺得,死了就死了,反正痛苦的是別人,跟你沒有關系?” 我以為他是指我被許汐他們送進醫院洗胃那次,辯白道:“那次是意外,我發誓沒有想自殺。我如果想死,怎么可能只有自己死?” 朦朧的光線下,我翻身跨坐到紀晨風身上,撐著他胸膛直起身。手指危險地流連在他的脖頸處,我半開玩笑道:“……再怎么也要找個人陪我啊?!?/br> 兩手掐住他的脖子,只是虛虛做個樣子,根本沒想收緊。 “我知道你沒有自殺?!奔o晨風的聲音不含一絲緊張和驚訝,直接忽略了我潛在罪犯的發言,沒有被我帶偏,“可你會發生那樣的意外,不就是因為沒有好好愛惜身體的緣故嗎?” 被他這樣一說,好像確實是那么回事。不會好好地呵護傷口,也沒什么愛惜生命的概念,之前以為對紀晨風的心動是缺覺導致的心臟問題,想著找時間體檢,然后就拋到腦后了。 “你來愛惜我的身體不就好了?”我俯下身,蜻蜓點水一般吻了吻他的嘴唇,“有紀醫生的照顧,我一定能長命百歲的。我會做那個……陪伴你到最后的小動物?!?/br> 寬大的手掌揉捏著我的后頸,五指插進發里,在發根的微微刺痛中,紀晨風咬住我的下唇,緩慢而溫柔地攻占我的口腔。 “我很會照顧小動物不錯,但我討厭看到你們受傷的樣子?!奔o晨風吐著灼熱的呼吸,道,“非常討厭?!?/br> 能讓他說出“非常討厭”這幾個字可不容易,看來以后要小心些,不能讓自己總是受傷了。畢竟,我是真心想要伴紀醫生終老的。 “要做嗎?”親吻的間隙,我伏在紀晨風耳邊沙啞地詢問。 既然醒了,就做點改善睡眠質量的運動吧。 紀晨風沒有說話,吻著我,直接將手探進我衣服里算作回答。 第73章 你有好好保管它們嗎 毛毛最終還是沒能活下來。它在吸氧艙里痛苦地掙扎了三天,身體各項指標每天都在變差,主人不忍心它再繼續受苦,決定給它實施安樂死。 “都是我不好,毛毛你原諒mama,下輩子還來找mama好不好?”女孩哭得泣不成聲,捏著小貓的爪子,親了親它的腦袋。 小貓碧綠的眼睛半睜著,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告別完,女孩不忍再看,捂著嘴離開了房間,最后的推針工作由紀晨風獨自完成。 我看著那只已經非常虛弱,可能不用安樂死也活不過明天的小貓,又看了看紀晨風沉靜的側臉,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來吧?” 紀晨風抬眸與我對視一眼,將我的手輕輕推開。 “沒事的?!笔持腹瘟斯涡∝埖哪X門,紀晨風邊說著,邊將針管里的透明藥劑注射進了它的體內,“我知道我在解除它們的痛苦,所以沒有關系?!?/br> 可能就十幾秒,隨著藥劑的注入,眼睛失去光彩,小貓的胸膛漸漸停止了起伏。 確認已經沒有了脈搏后,紀晨風細心地替小貓拆除身上的留置針。 “去叫一下主人,讓她進來再看最后一眼?!奔o晨風道。 老實說我并不是一個動物狂熱分子,烏龜是烏龜,貓是貓,我不會把它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也不會太過揪心于它們的生老病死,可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生命消逝,我還是感覺有些喘不過氣,甚至是……反胃。 我快步走到外頭,將紀晨風的話轉達給女孩后,沒有再回去,而是進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 隔著門,外頭隱隱傳來傷心的嚎哭聲,我擦臉的動作一頓,心里滿是感慨——我一直把紀晨風當做柔弱易碎的小baby,但他或許遠比我想象的更堅強。 不想再呆在下面,我直接回了閣樓。 小草靜靜地趴在玻璃缸里,偶爾才會動一下。撒了點龜糧,我不再管它,打開新購置的投影儀,選了部最新的恐怖片,在尖叫與嘶吼中打起瞌睡。 紀晨風六點下班,上閣樓叫醒了看電影睡著的我,一道去外頭吃了晚飯,再一道回了蠅城一趟。 打開藍色鐵門,屋里的成列擺設仍舊維持著我們離去時的模樣,只是表面全覆上了一層黑色的煙灰,天花板也被熏得焦黃。 “李叔說后頭的修繕打掃可以都交給他來處理,讓我們把貴重物品清一清就行?!?/br> 這次火災,李叔家同樣遭了殃,他又正好有相熟的施工隊,便讓紀晨風將房子鑰匙給他,之后的房屋修繕交給他來監工就好,不用紀晨風再一遍遍來回跑這么累。 紀晨風收拾臥室,我收拾外頭,主要任務是辨別能扔的和不能扔的。能扔的丟進垃圾桶,不能扔的放入紙箱里,之后再做封箱處理。 拉開一個抽屜,在最底下發現一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以為是重要的文件,打開來一看,竟然是信,當年紀晨風寫給我的信。 之前看,只覺得紀晨風寫了許多細碎的日常,十分無趣,現在再看,卻多了一絲復雜的情緒。 這明明就是情書啊。紀晨風帶著滿篇晦澀的愛意,給我寫了三年的情書,而我竟然把這些當做是對恩人的感謝信…… 我能和紀晨風有今天,真是全虧老天幫忙。 “好了嗎?”紀晨風懷里捧著個紙箱從臥室出來,見我坐在地上,一旁放著只牛皮文件袋,手里還捏著張信紙,一愣,像是才想起還有它們的存在。 “我給你寫的那些賀卡你到底看過沒?”我朝他揮了揮手里的信紙,問道。 紀晨風放下懷里的紙箱,走到我身旁拾起那只文件袋,攤開手伸向我:“看過了?!?/br> 我將手里的信紙給他:“怎么樣?” 他拿過信紙,將它重新塞回文件袋,纏好繩子后,彎腰丟進了我方才在理的那只紙箱里。 “字不錯?!?/br> 我挑挑眉,用腳勾住他的小腿,將他往我這邊帶,同時抓住他的衣襟,阻止他起身。 “只有字不錯嗎?” 紀晨風被我帶倒,雙膝分開跪在了我的大腿旁,一只手撐著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慌忙間把住了一旁的柜子。 “紀醫生,這些賀卡可是我辛辛苦苦一張張寫出來的?!睖惤?,唇將觸未觸地始終離他一點距離,含著笑,就是不吻他,“每天一張,足足寫了一百天。你要是沒有別的感想,我會生氣的?!?/br> 每天都告訴自己,只要堅持到把這些賀卡全寫完,我就能去見紀晨風了。因此,就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能好好站在這里,這些賀卡厥功甚偉。 “辛苦了?!奔o晨風主動縮短了彼此間的距離,輕軟地吻在我的唇上,沒有深入的意思,很快退開了。 看他要起來,我一下加重指間的力道,心里升起不滿。 這是哄小孩子呢? 膝蓋上頂,關照了下紀晨風的重點部位,他悶哼著,長眉驟然蹙起。 “我生氣了?!蔽野迤鹉?,“給你次機會,重新說?!?/br> 他注視著我,嘆了口氣,帶著寵溺味道地說了聲:“好?!?/br> 扣在肩膀上的手指一下收緊,回過神時,已經被紀晨風推到了榻榻米上。因為有一定彈性,不是很痛,就是嚇了一跳。 “我很喜歡?!奔o晨風指尖輕柔地撫過我的側臉,“拆開箱子的那一晚,我整夜沒有睡,翻來覆去地看了很久。還給你那天,我花了很大的毅力才沒有沖出去把它們搶回來。你有好好保管它們嗎,桑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