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私 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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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這么對我的時候我挺開心的。 要不要試著下廚?以前自己動手做過一些西餐,面條也能煮熟,感覺沒什么問題。 在盲目自信下,我決定親自下廚,為紀晨風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由于沒有給我留鑰匙,只得用紙片擋住鎖舌,從外面卡主門縫。反正紀晨風自己屋子上了鎖,就算來小偷也沒什么好偷的。再者,哪個不長眼的小偷會偷這里…… 查找了附近的大型超市,發現離得非常遠,但步行五分鐘就能到達一座菜市場。 以前不是不知道這種地方的存在,但老實說,沒想到第一次給我的沖擊力會這樣大。從踏菜場大門的第一秒開始,腦袋里便不停地重復三個詞——好臭、好臟、好亂。 淌著污水的地面無從下腳,大部分攤位都有股難聞的氣味,爛菜葉子隨處可見,魚攤的砧板上甚至還留著上一條魚留下的內臟…… 掩著口鼻,在小心翼翼地呼吸中買完了自己所需要的食材,走出菜場的瞬間,大口呼吸著,恍惚間都能聽到自己闖關成功的勝利bgm。 如果有地獄,大概就是長這樣了吧。 一個西藍花,一個炒牛rou,再加一條魚,兩葷一素加個番茄蛋湯應該夠了。 網上找了詳細教程,一步一步,看了好幾遍,簡直到了每個步驟都爛熟于心的地步,然而等真正下鍋,我還是亂了手腳,將步驟忘個精光。 煎魚時,熱油遇到水,整個炸開,不小心濺到我的手上,只是兩分鐘便生出了水泡。 面對被鍋底粘得死死的鯽魚,捂著手,我沉下臉,開始后悔做這樣的挑戰。 早知道直接點外賣就好了,騙紀晨風是自己做的,他反正沒可能吃出來,也不用我做這么辛苦。 可惜想到得太晚,已經做這么多了,怎么可能前功盡棄? 半個小時,最后一道菜上桌。至此辛辛苦苦一下午,所有菜都做完了。分別是已經失去翠綠的焦黃西藍花,糊成一團的炒牛rou,以及皮rou分離的紅燒魚,唯一看起來正常且完美的,大概只有那道番茄蛋湯了。就連米飯,也因為水放太多,變成了漿糊一樣的奇怪東西。 但可能是第一次做飯的關系,客觀理性的那部分完全不見了蹤影,內心在那一刻被驕傲自得填滿,對一桌菜打上了十級濾鏡。 我這不是挺可以的嗎?不比外賣差多少。 懷著期待又有點忐忑的心情,我坐在矮桌旁等待紀晨風回家,從四點一直等到六點,又從六點等到八點。 飯菜一點點失去熱度,又被一次次放進微波爐加熱,最后變成了比原來還要讓人沒有食欲的樣子。 再次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已經八點半了。紀晨風以前也是這樣等我的嗎?好難熬啊。 食物可以加熱,“期待”的保質期卻很短,冷卻一次就意味著過期,最終慢慢失去甜味,只??酀c酸楚。 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冷掉的牛rou放進嘴里。 咸得發苦,老到咬不動,我試著配飯吞咽,結果發現軟爛的飯配上這口牛rou味道更惡心了,捂著嘴就沖到廁所吐了出來。 拼命漱口,想要去除口腔里的怪味,耳邊這時傳來大門外開鎖的聲音。 紀晨風回來了! 抹去唇邊水漬,我興沖沖拉開浴室門,正好與開門進來的紀晨風四目相對。 他站在門口,維持著開門的動作,見到我后一點點皺起眉心,似乎沒想到我還在。 “你怎么還沒有走?” 唇邊笑容一僵,關上浴室門,我用脊背牢牢抵住門板,恨不得自己能與墻壁融為一體,讓他不要注意到我。 “我做了飯,你要不要吃一點……” 不敢應他的話,怕他下一句就是讓我趕快滾。 “我吃過了?!彼摿诵冗M室內,看了眼矮桌上我做的飯菜,不知是震驚于我竟然能把菜做成這樣,還是嫌棄于我竟然好意思給他吃這樣的東西,那一眼看得格外地久。 “哦,也是,都八點多了,正常的早就吃完飯了?!本臀疫@個不正常的,守著一桌垃圾等他到現在。 彎腰端起矮桌上的盤子,轉身將它們一個個全部倒進廚房的垃圾桶。 紀晨風在一旁沉默地看著,直到我拿起抹布就要開始洗碗,他才從身后出聲制止。 “行了,我來吧?!迸d許是看不上我洗碗那磕磕絆絆的樣子,卷著襯衫袖子,他將我從洗碗池前擠開,奪過我手里的抹布,動作利落地清洗起餐具。 就在我心里又要升起自我安慰,分析他這種行為是不是還對我有感情,紀晨風便用言語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告訴我別自作多情了。 “如果你覺得可以通過我拿回屬于你的東西,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桑家的一切我都不會要,你在我身上下功夫毫無意義,我沒有什么能給你的?!?/br> 手上還滴著水,我站在他身后,聞言一愣:“我不是……” 我急急為自己辯解,紀晨風卻壓根不想聽,打斷我道:“放你進來,不是因為對你還有留戀。而是我答應過你mama……會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幫你一把,僅此而已?!?/br> 起初還沒反應過來,過了會兒才意識到他口中的“mama”指誰。 嚴善華,讓他幫我一把?我滿心不可思議。這算什么?托孤?她一邊想好了糾正錯誤,坦誠罪行,一邊又想好了我如果混不下去了,好歹還有紀晨風這個后盾。想得還挺周到。 我真是……謝謝她了。 “所以,你想表達什么?”我艱難地出聲,預感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會讓我不太愛聽。 “你可以留在這里,直到找到合適的房子。但不要再試圖靠近我了,”他微微偏過臉,用著最平常的語氣,說著最冷酷的話,“我的生活好不容易回到正軌,不想因為你又打亂自己的人生。畢竟,我的身邊已經沒有你的位置?!?/br> 第55章 他竟然忍住了 這話我果然不愛聽。威力之大,叫我緩了半晌才能如常開口。 “你喜歡上別人了嗎?” 身邊已經沒有我的位置,那我的位置去了哪里?又或者……給了誰? 紀晨風動作快速地將碗一個個洗干凈,放到一邊,語調從始至終沒有一絲變化:“和你沒有關系?!?/br> 心頭跟堵了塊大石頭似的,如何用力呼吸都不能舒坦。 理智上來講,確實和我無關,我與他已經沒有關系,他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這是他的自由,我無權干涉。 “是簡行嗎?”但我從來不是理智的人,就算藥物壓下了大部分的壞脾氣,使我看起來很理智,那也不過是假象而已。 藥物可以幫助我平復情緒,卻沒有辦法抹滅我的情感。 “是他嗎?”見紀晨風久久不答,我平靜地又問了一遍。 不要點頭,不要說“是”。我死死盯著他的后腦,內心逐漸升起黑暗的想法。不要讓我成為自己都覺得可怕的人。 伴著水流聲,紀晨風將筷子用力杵進筷架,像是對聽到簡行的名字感到荒唐:“不是,不要把別人扯進來?!?/br> 初生便張牙舞爪的黑色火焰旋即凝滯,越變越小,終至湮滅不見。 只因他的一句話,心口的石頭、火焰、疼痛全都消失了,被魘住的心神得到釋放,我遲鈍地感到了疼痛,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不知不覺摳破了手背上的水泡。組織液伴著血水淌了半個手掌,瞧著有幾分滲人。 剛剛我要做什么?我想做什么? 沒再說什么,我托著手掌快步離開廚房,在客廳的柜子上抽了張紙巾,壓住傷口。找了圈自己的手機,見在地上,我彎腰拾起來,塞進褲兜,轉頭一言不發地踩著紀晨風的拖鞋便出了門。 重重關上門,一路下了樓梯,根本沒想過要怎么回去。 沒有哪一刻讓我這樣清楚地意識到紀晨風的可怕,他好像可以輕易地將我變成另外一個人。只要是關于他的事,我就沒有辦法冷靜。他比藥物更能控制我的情感。 緩慢地行走在幽暗的街道間,等回過神時,已經走到了一家亮著招牌的小小面館前。 饕餮面館……記得去年冬天,紀晨風帶我來吃過這里的面。 已經快要十個小時沒有攝入任何食物的腸胃發出應景地咕咕聲,抬腿走進店里,正巧里面有人出來,與我撞個正著。 “對不……”拎著塑料袋的少年回眸向我道歉,一下子愣住了。 雖然剪了頭發,換了干凈的衣服,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是程濤,那個砸了我兩次車,最后被紀晨風扭送進警察局的小孩兒。 他顯然也認出了我,神情變得拘謹起來。 “對不起?!闭局鄙眢w,他畢恭畢敬地給我彎腰行了個大禮。 不等我回應,他再次彎腰,這次維持的時間更久了。 “謝謝您?!?/br> 直起身,他沖我靦腆一笑,隨后捧著懷里的袋子轉身跑進了黑暗。 望著他遠去的身影,我滿心疑惑。道歉我尚能理解,畢竟砸了我兩次車,是該好好說聲對不起,可是為什么謝我?謝我把他送進警局嗎? 掀簾而入,正在看電視的老婆婆回過頭來,一見到我便笑瞇了眼。 “唉,這不是小紀的朋友嗎?” 我笑了笑,在板前坐下:“您記性真好?!?/br> “看你長得帥才記住的,別人隔天就忘了?!币慌岳蠣斪诱f笑道,“看看今天吃什么?” 我要了和上次一樣的面,等待過程中,狀似不經意般問起了方才那孩子的事。 “你說程濤???”老婆婆一臉八卦,道,“他就是之前給你說的,mama跟人跑了,家里有個meimei和殘疾老爸的那個孩子。去年還在路上晃蕩,搞些小偷小摸的,我都以為這孩子要廢了,結果峰回路轉,不知怎么就引起了政府的重視,不僅想辦法讓倆孩子回學校上了課,還給孩子爸找了家護理院,錢也是什么什么組織資助的?!?/br> 老爺子加入進來:“這就叫運氣好。聽說學校免去了兄妹倆的一切費用,政府還給申請了低保,雖說錢不多,但小孩子花不了幾個錢也夠了。有時候程濤會來我們店里買吃的,都是最便宜的素面,我看著心酸啊,上個月開始讓他晚上作業做完后過來幫幫忙,洗兩個碗,回去就讓他帶點菜走?!?/br> “程濤和他meimei好像讀書都挺好的,老師也高興他們能回學校繼續念書。真能有出息就好了?!崩掀牌鸥锌?,“咱們這地方,我不怕你笑話,就是個山雞窩,土生土長的沒幾個拿得出手的,能讀到高中都算有文化了。就紀家那孩子不一樣……” 她一指紀晨風家的方向,豎起拇指道:“他是山雞窩飛出的金鳳凰。學識、長相、品性,那都是一等一的。我是注定一輩子當山雞了,就希望這些小的,山雞變鳳凰,能變一只是一只?!?/br> 所以,程濤謝謝我,難道是謝我將他重新拉回正軌,讓他可以有機會重回校園嗎? 那他可就謝錯人了。 雖然當時與紀晨風一道將他扭送到了警局,可內心深處,我其實并不相信這樣做會有什么改變。潛意識里,我認定這里是臭水溝,這里的人,一輩子都無法洗去身上的污濁腥臭。比如嚴善華,比如我。 而紀晨風不一樣,是因為他生來就不同。只有他這樣的人,才會相信人是可以改變的,命運是可以打破的。 今天以前,我一直都認為在周及雨和紀晨風的這段關系中,無疑周及雨對紀晨風的吸引力更大一些,但或許正好相反…… 紀晨風就像黑暗里的光,讓污穢的蛇蟲鼠蟻既向往,又畏懼。 或許,是周及雨不由自主被紀晨風吸引也不一定。就跟我一樣。 吃完了面,我磨蹭了許久不愿走,兩位老人可能難得有人跟他們說那么多話,也由著我坐到關店。 聽他們說了不少蠅城往事。什么以前紀晨風和周及雨經常來他們店里吃面,后來周及雨一走好多年了無音訊,紀晨風就很少來了。上次周及雨回來還來看過他們一次,變得大不一樣了,老婆婆直呼差點沒認出來。 又說起嚴善華,說二十多年前,他們還在路邊擺攤,一天突然看到個女人抱著孩子在路上哭。 上前一問才知道,女人的丈夫癱了,她一個人養家,從早忙到晚,孩子生病了也沒空帶他去醫院,以為是小病就自己給吃了點藥,結果吃藥吃出毛病,把孩子吃聾了。 女人不停抽自己的耳光,抽得兩頰都高高腫起來,嘴里來來回回喃喃自語,問著“怎么辦,怎么辦”。孩子懂事得叫人心疼,粉雕玉琢一張臉,話都說不順溜呢,就會給mama擦眼淚,讓她不要哭了??蛇@樣一來,女人反倒哭得更傷心,一把抱住他,嘴里翻來覆去的話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對不起”。 我默默聽著,放以前心里定會冷嘲熱諷一番,然而隨著嚴善華的離世,情緒的穩定,除了淡淡唏噓,也不再想揣測她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