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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朝換代,說來容易,但哪一個朝代,不是踏著尸山骨海建立起來的?你以為死的都是誰?” 譚懷魯的眼底不再有哀痛:“縱然你說得再大義凌然,也掩蓋不了你內心的卑鄙齷齪?!?/br> “你謀害孔戟,為的不是什么天下百姓,你怒罵皇上,為的也不是什么江山社稷,而是為了你心里的小嫻!” 景旭然仿佛被當頭棒喝,面上的神情差點沒繃住,先生是怎么知道小嫻的? 譚懷魯冷冷道:“當初,我曾在一本書中無意看到一封情詩,落筆小嫻,我一直以為你思慕的是小嫻,甚至不惜拉下老臉為你保媒,卻沒想到,你的小嫻竟是皇后!” “你當日求我帶你入宮進研究院,研究是假,為了見皇后是真?;屎竺似痫L箏那一夜,我親眼見你出了研究院,去了哪里,你心知肚明?!?/br> “你為一己私欲,罔顧禮法人倫,與呂家勾結,謀害將軍,意圖謀反?!?/br> 景旭然下意識道:“我不是!我沒有!” “你有!” 一聲嬌斥在書房外響起,房門被推開,門外站著的是一位年輕婦人,正是景旭然的妻子,馮嫻兒。 看清來人,譚懷魯只覺羞愧難當,當年是他一念之差,將好友愛女推入了火坑之中!不過短短兩年,昔日那個明艷嬌俏的少女仿佛籠了一層哀愁,消瘦的身子一陣風就能吹跑,哪里看得出曾經的豐腴? “您不用覺得愧疚,錯的是他,是他人面獸心、包藏禍心,利用那張好皮囊欺騙了世人?!?/br> 景旭然怒道:“你胡言亂語些什么!” 馮嫻兒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沖著譚懷魯跪了下去:“嫻兒斗膽,想進宮面圣,請大人幫嫻兒這一回?!?/br> “你是瘋了嗎?你去面圣,揭發自己的夫君?我若出了事,誅九族可少不了你們馮家!” 譚懷魯虛虛托起馮嫻兒:“我帶你去?!?/br> 景旭然按捺內心的慌亂,沉聲道:“老師!我是您得意門生,亦是您曾舉薦繼任宰相之人,我若出了事,皇上能相信您是清白無知的?縱然皇上不追究您,朝堂里那些jian臣賊子能放過您?” 譚懷魯淡淡道:“我譚氏祖訓,譚氏子弟出仕致仕,絕不背主?!?/br> 朝代更迭,自有天命,譚氏子弟,不得妄斷天意。 …… 景旭然是被譚懷魯五花大綁進宮的,再也沒了半分翰林清貴的體面。 馮嫻兒嫁給景旭然沒多久就察覺到他心里另有他人,在失望傷心之余,難免生出些不甘來,想要弄清楚那個人到底是誰,等到真的弄明白了,她也徹底死了心。 原本不敢說,是怕誅九族馮家被牽連,如今將所有證據呈上,卻仍然是為了能換馮家老小的性命,她已經不幸了,不能再牽連了爹娘。 謝長風看著跪在殿上瘦弱的身影,道:“你若愿意,今日便可和離,你與馮家,都將與此事無關?!?/br> 馮嫻兒淚流滿面,哭道:“謝主隆恩!民婦愿意!” …… “皇上圣明!那景旭然可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憑白連累了一個好姑娘!他有本事裝深情,他就不要成親??!我記得他對外的好名聲有一個還是夫妻恩愛吧?” 陸云箏看著手里的書信,簡直想吐了:“呂靜嫻可真有本事!口口聲聲說心悅你多年,結果呢,跟別人寫起情詩來可全然不是這么回事兒??!” 謝長風淡淡道:“她貪戀的本就是權勢?!?/br> 馮嫻兒呈上來的是一匣子信,都是景旭然和呂靜嫻多年往來書信,景旭然自認藏得很好,卻小看了一心想要追尋真相的妻子,或許也是因為他從未真正把這位妻子放在眼里。 陸云箏全部看完,突然道:“不對啊,怎么只有情詩,沒有密謀其他的信?” “呂靜嫻素來謹慎,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把柄,饒是這些信,也大都是她進宮以前寫的,入宮后只寫過兩封,但看內容并無太多不適?!?/br> “那我們還是拿他們沒辦法了嗎?” 謝長風勾了勾唇角:“要呂家倒,何須謀逆之罪?只要讓眾人明白,朕能讓呂家樓塌了,想要呂家樓塌了,那么呂家就必然無后路可退?!?/br> “太后已經有了呂靜嫻謀害皇嗣的證據,只等著合適的時機?!?/br> 陸云箏想不太明白:“等什么時機?” “明日你就知道了?!?/br> 第二日是朝會的日子。 這一次的朝會,尚未開始就多了幾分風雨欲來的氣息,這份氣息在眾人看到坐在輪椅上被人推過來的孔戟后愈發濃郁了。 兩年不見,眾人似乎又被孔戟的俊美容貌驚了一驚,但想到此人的雷霆手段,又默默移開了目光,據說他的雙腿可能要治不好了,若真如此,那孔戟就只能在京中當個閑散將軍了,而孔家軍就該另擇其主了。 殺神被人給弄殘了,指不定要拿誰祭刀,這一刻,但凡跟孔戟有過齪語的人都默默擦了擦額角,更別提當初參他謀逆之罪的人了,簡直悔不當初! 當謝長風進殿坐穩,宣布朝會開始。 謝長風果然是第一個開口:“聽聞有人參臣私下屯田,意圖謀逆?” 殿內頓時靜了一靜,下一刻,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兵部尚書,他硬著頭皮出列:“是。敢問將軍可有此事?” “臣要在戍邊屯田一事,早已上奏,各位輔助大臣們莫非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