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孫五歲半(清穿)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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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帳篷,十四阿哥食不知味地用了些點心,皇上卻是遲遲沒有召見。 越發提心吊膽的時候,門外傳來幾聲動靜,李德全送了上好的金創藥來。胤禎五味雜陳,說不上來是什么感受,接過之后,半晌沉著臉,仔仔細細地涂在虎口。 方才,李德全向他傳達口諭:“阿哥年少氣盛,沖動些無可厚非,皇上說了,要您以此為戒,凡事三思而后行。用完氣力,想必也累了,阿哥可要早些歇息,養足精神才好?!?/br> 送完金創藥,繼而掀開托盤上的紅布,里頭擺著一張花紋繁復,制作精巧的弓。十四摩挲許久,望著帳頂出神,這是汗阿瑪給他的獎賞。 想尋一趟弘晏,卻終是舍不下面子,十四拉長一張臉,面色陰沉沉的,當晚,翻來覆去沒了睡意。 —— 夜色降臨,京城處在靜謐之中。 四阿哥下衙歸來,沐浴洗去一番疲累,同福晉用了膳,瞧了弘暉弘昀與大格格,過后坐在書房,處理案卷埋頭辦差。 這是他一天的作息,健康向上,沉迷工作,習慣成自然。 汗阿瑪奉太后出行,朝廷還在運轉,京城近來風平浪靜,沒有誰出幺蛾子。胤禛對此很能理解,眾人爭寵無人看,可不就得安分下來。 看了會案卷出了會神,也不知元寶吃得好不好,玩得盡不盡興,算算日子,再有三日,他們也該回程了。 知己不在身邊的日子,飯都有些不香甜,四阿哥擱下筆,頗為想念。就在這時,蘇培盛敲了敲房門,聲音有些凝重:“爺,太子爺急報。摻在毓慶宮家書里頭,快馬加鞭沒走官道,太子妃剛剛遣人送來?!?/br> 已是入夜,太子急報?為何不走官道? 四阿哥眉眼一凌,腦中轉過數個念頭,沉聲道:“進來?!?/br> 蘇培盛屏息遞上信,封口涂了火漆,并沒有拆閱的痕跡。 胤禛略有些迫切地抽出,展開,逐字逐句讀下去,俊臉倏然變得暗沉,乍一眼看去,像是暗得能滴出水。 書房籠罩著無與倫比的低氣壓,首當其沖便是蘇培盛。蘇培盛戰戰兢兢,摸了摸冰冷的衣裳,大氣不敢喘一聲。 塞外發生了什么變故,使得太子爺急迫至此,他們爺發了那么大火氣? 自從與弘晏阿哥成了知己,爺被哄得服服帖帖,冷臉變少了,笑容變多了。除卻德嬪娘娘重病那回,這副情態實在少見,蘇培盛縮起脖子,越想越是慌張。 胡思亂想間,他們爺嘴里吐出兩個字:“知己……” 蘇培盛糊涂了,知己? “原來如此。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胤禛閉上眼,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且讓他鳩占鵲巢,得意一段時日?!?/br> 說著冷笑起來,“尚未成親就有一肚子詭計,是爺小看了他,竟干出引狼入室這等蠢事。跌了一次跟頭,就不會有第二次,等他回京……” 四阿哥不說話了。燭影晃動,他的臉龐顯得晦暗莫測。 蘇培盛:???? —— 篝火晚宴告一段落,之后便是朝廷與各個部落冗長的扯皮。朝貢的數目,內部的動亂,還有相鄰草場的歸屬,雞毛蒜皮的糾紛,樁樁件件,有大有小,讓理藩院的隨行官員忙碌不已。 巴克爾與他的阿爸,好似被人遺忘了。 草原強者為尊,天生臂力又如何?這不僅僅是一場比試。 這是科爾沁的地盤,漠西那邊鞭長莫及,他們父子還能當場造反不成? 往日交好的王公收起友善的笑容,同官員們殷切談天,還有鼓起勇氣向太子探聽長孫是如何練箭的,能否讓十四阿哥教教他們不成器的孩子。 連語氣都是小心翼翼的。 “……”織毛衣實在說不出口,太子沉默一會兒,含笑道,“弘晏天生直覺,至于十四弟那兒,孤做不了主?!?/br> 他們這才遺憾作罷。 郡王今晚實在高興,拍著胸脯同皇上表忠心,顧及時候晚了,這才沒有領著世子給十四阿哥道謝,給弘晏道謝。 思來想去,他叮囑幼子道:“若能獲得幾句箭術指點,該是何等無價之寶啊。果敦要好好侍奉長孫殿下,明白嗎?” 果敦興奮極了,鄭重地點點頭。 那廂,弘晏被皇上大力夸獎了一頓,被太后揉搓許久,也再一次被太子獎勵rou干,心滿意足地滿載而歸。 迎著月色,繞進一處偏僻之地,弘晏拍了拍手,下一瞬,灰衣侍衛幽靈似的出現在身旁,靜候他的吩咐。 弘晏冷酷道:“套麻袋,揍巴克爾?!?/br> 從今往后,巴克爾的部落,乃是羊毛重點發展對象,九叔生意的試驗田,享受中央直發的優惠政策,經濟水平走在世界前列。 “下手重一點,人家皮糙rou厚,下手輕了沒感知。助人為樂,你我義不容辭?!?/br> 灰衣侍衛:“……” “是?!?/br> —— 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十四阿哥的帳篷面前,趴了一個人。 說是人,也不是。整張臉鼻青臉腫,看不出清晰的五官,頭發如稻草一般,像極了豬頭。 沿著草地去尋,不難看出掙扎的痕跡。此人被打之后,爬了好一段路,許是想要求救,直至看到帳篷隱約的輪廓,這才放心暈了過去。 周圍很快聚集了人,若有似無的眼神飄來,十四阿哥臉都綠了。 昨夜睡不著覺,大清早還遇上晦氣! 沒等眾人上前辨認,忽然之間,首領跌跌撞撞地趕來,抱著豬頭悲喊道:“我兒——” 眾人嘩然,這,這是巴克爾?! 弘晏揉揉眼睛,掀開帳篷,踮起腳尖遠遠一望,困意消散無蹤,立馬清醒了。 他……他不是叫人扔遠些,怎么還能爬到十四叔的面前去?? 第49章 紅娘 二更 十四覺得晦氣,覺得不可思議,巴克爾被打同他有什么關系? 天生臂力,他比不過。何況這兒不是第一現場,他瘋了才會給自己留下證據,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像是顯而易見的陷害,可巴克爾的父親不這么覺得。 他壓住怒氣,攙扶起地上的兒子,一雙眼猶如暗夜毒蛇,嘶嘶噴著毒液,像是記恨上了十四一般。心里怒極,表面依舊恭敬,誰叫朝廷占據大勢,如今他們遠在科爾沁,沒有證據,想要讓尊貴的皇阿哥付出代價,是遠遠不夠格的。 即便巴克爾醒來,指認對方就是兇手,他依舊得吃下這個暗虧。大清皇帝護誰顯而易見,可憐他的兒! 被他隱晦地盯了一眼,哪怕情緒很快消失無蹤,十四阿哥還是變了臉。 自從來了塞外,他不是在受氣,就是在受氣的路上,這要讓汗阿瑪知道,什么小肚雞腸,嫉賢妒能,全得扣在他的頭上。如今沒了額娘替他籌謀,凡事都要靠自己,十四的臉色驟然陰沉,甩袖就走不再糾纏,在心里狠狠念叨首領的名字。 冤枉爺? 總有一日,爺要滅了你的部落,當著你的面把巴克爾揍得死去活來,以報今、日、之、仇。 —— 胤禎生命中的宿敵出現了,大侄子為此助力頗多,弘晏卻是渾然不知。 他用頗為憐愛的眼神瞧了十四的帳篷一眼,打著哈欠睡回籠覺去了。 還沒挨到毛絨軟墊,十阿哥與十三阿哥相伴而來,在十哥積極的鼓勵下,十三猶豫一瞬,悄悄問道:“弘晏侄兒還在安睡?” 這兩位爺倒是很少聚在一處,也很少來尋主子。 三喜搖頭,忙不迭進去稟報,弘晏一骨碌起了身,繼而收拾好自己,掀簾朝他們笑:“十叔,十三叔?!?/br> 圓圓臉蛋嫩呼呼的,一戳一個小坑,看著十分惹人喜愛。十阿哥響亮地哎了一聲,恨不能上手摸一摸;十三微微紅了臉,鼓足勇氣,卻也不見扭捏:“昨兒的比試……” 弘晏當即明白了十三阿哥的用意。 昨日比試,有故意的誘敵成分,譬如歪歪扭扭的姿勢,歪歪扭扭的站姿,實則出塞之前,他便已在毓慶宮練習多日,馬步也扎得像模像樣了。 【慈母手中線】的能力堪稱實用,只需鉆出慈母限制,悟出一個道理:手上功夫都有共通之處。 唯一可惜的便是時間不夠,今兒是月拋的最后一天,明日能力是好是壞,系統想不想坑人,他也猜不透。 言歸正傳,十三叔是個大好人,一廢太子之時,為給他爹求情,把自己都賠了進去。趁著有限的時間,把系統能力帶來的心得一股腦地說給他聽,弘晏十分愿意。 迄今為止,他與胤祥還沒有多少交流呢。 至于胤俄,弘晏想都不用想,定是九叔忙于薅羊毛,十叔覺得孤獨,覺得寂寞難受。作為罪魁禍首,弘晏半點愧疚都沒有,笑瞇瞇地叫人搬來草靶,幾張木弓并幾支木箭,開始講述提升準頭的小技巧——直覺。 十三阿哥是真心熱愛騎射,相比十四,他的熱愛更多了幾分純粹。 胤祥聚精會神地豎起耳朵,若放在現代,定是一個正襟危坐的乖學生;聽到許多沒有聽過的‘歪理’,也沒露出奇怪的眼神,若有所思片刻,慎重地點點頭。 他看著弘晏,眼睛亮閃閃的,后悔沒有隨身攜帶小本本,十阿哥本是湊熱鬧,可聽著聽著來了興趣,原來侄兒比試靠的不是眼睛,是心。 心到位了,外在因素反而靠后。這話說得極好,十阿哥躍躍欲試,情不自禁拉弓搭箭,對準草靶之上的紅點點,嘴里念叨隨心,隨心—— 咻的一聲,箭尖落了靶,不知飛向了何處,可伴隨而來的,是一聲倉皇的驚叫。 弘晏睜大眼:“……” 十三放下弓:“……” 十阿哥嚇壞了,怎的,他這是射到人了?! —— 十四阿哥花了一晚上,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等到日上三竿,悄悄避開人群,去了弘晏的帳篷。 這個時候,汗阿瑪和太子皆在議事,天時地利人和,是個說話的好時機。 哪知大侄子不在,伺候的人也不在,十四想了想,反正閑來無事,這兒遇不見他的仇敵,再等等吧。 …… 太后的大帳里頭,傳來老太太的數落聲。 弘晏與十三身為局外人,得了一張觀光券,還得了一碗香濃奶茶,一旁的十阿哥心虛又愧疚,蔫頭耷腦站著挨訓。 伴隨著陣陣抽噎,太后憐惜不已,數落得更厲害了:“你看看你,把人格格嚇成什么樣了?” 正在抽噎的姑娘姓博爾濟吉特,名娜林,乃是阿巴垓右翼的烏爾錦郡王之女,身份著實不低。 阿巴垓部同樣屬于漠南蒙古,曾有兩位有名的娘娘,入了太宗皇帝的后宮,一位麟趾宮貴妃,一位衍慶宮淑妃,那時的阿巴垓如日中天,科爾沁遠遠不如。 雖說如今調了個兒,阿巴垓部仍不容小覷??ね踝顚欉@個閨女,如方才鬧出的烏龍,搞不好要有大麻煩,故而太后氣不打一處來,哪有老十這樣的憨貨,練箭練到人家格格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