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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端自然明白沈宜荏有些懷疑自己,他當下便不急不緩地拿起茶壺,為沈宜荏沏了杯茶后,才斂了笑意道:“你父親名叫沈岸,你母親名叫喬問雁,你頭上還有兩個哥哥,底下還有個庶妹,崇明二十年,你母親染了風寒,經久不愈,你便往城外的寺廟里去上香祈福,因路上遇了事,耽擱了時光,便在城外的莊子上過了一夜,再歸家之時,沈家便已滿門葬身火海,我說的可對?” 待蘇端話畢,沈宜荏熠熠生輝的美目里才露出幾分哀切的痛意,她只忍住心內涌起的澀意,對蘇端說道:“蘇公子所言,一點也不錯?!?/br> 蘇端卻似沒瞧見沈宜荏臉上的痛苦神色一般,又接著說了起來,“你去尋了縣令、知府,他們皆以意外二字搪塞了過去,你求助無門,便從江南動身來了京城,投靠如今的鎮國公夫人?!?/br> 沈宜荏一頓,隨后便從那椅子上站了起來,只走到了空余之處,俯身跪了下來,卑聲祈求道:“還請蘇公子,將此案的幕后兇手告訴我,宜荏愿為蘇公子做牛做馬以報此恩?!?/br> 蘇端卻斂了眉眼里的厲色,只笑道:“你不必跪我,快起來吧?!?/br> 沈宜荏不敢違拗蘇端的意思,便又站了起來,只道:“蘇公子……” “我其實并不知道那幕后兇手是誰?!碧K端便直視著沈宜荏透亮含怯的杏眸道。 沈宜荏微愣,隨后便不敢置信地喃喃出聲道:“蘇公子,您……” “可我確實有一些線索,沈家的卷宗曾經交來過刑部,我哥哥便在刑部任職,他曾與我說過一嘴,只說沈家這火燒一案疑點重重,可刑部尚書只壓著不肯讓查?!碧K端便一臉正色地說道。 沈宜荏雖不懂官場之事,卻也迅速抓住了蘇端話里的關鍵信息,她便重復了一遍,“刑部尚書?” 蘇端自知沈宜荏這個女眷不會知道刑部尚書的生平,他便極好心地解釋道:“刑部尚書劉華,曾是你姑父手底下的門生呢,你若托了你姑母,興許能從那劉華手上問出些什么?!?/br> 沈宜荏雖有些失望,可她也明白天上不會掉餡餅這個道理,若是這蘇公子當真把沈家一案的幕后兇手告訴了自己,興許自己也不敢全信,還會害怕這蘇公子不安好心。 “謝過蘇公子?!鄙蛞塑蟊愎沓K端行了個禮,說話間又從衣袖里掏出了一方墨硯,只言辭真摯地說道:“我不知該如何報答蘇公子您的恩情,料想蘇公子必是個喜愛研磨習字的儒雅之人,我便尋了方墨硯送于您,還望蘇公子不要嫌它簡薄?!?/br> 說罷,沈宜荏便將那方墨硯放于蘇端身前的桌面上,她自己的臉上則雙靨通紅了起來。 這方墨硯乃是她花了全部身家才從聚寶齋里買來的,雖比不上那些白玉奇貨,卻也是她能拿出來最好的禮物了。 在沈宜荏充滿希冀的目光下,蘇端便順勢掃了那墨硯一眼,隨后便笑道:“既如此,便多謝沈小姐的美意了?!?/br> 沈宜荏見蘇端接過了那墨硯,便瞧了瞧外頭的天色,只道:“宜荏便不打擾蘇公子的雅興了,我這便要回去了?!?/br> 蘇端也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只溫聲笑道:“蘇某便不送了,沈小姐,有緣再會?!?/br> 沈宜荏霎時便對了上蘇端黑沉似水的眸子,她倏地便心內一跳,只覺他這句“有緣再會”另有深意,她也不愿多做細想,只躬身退了出去。 沈宜荏一離開后,蘇端便斂起了臉上的笑意,只嫌惡萬分地將那墨硯扔至了地上,便道:“腌臜東西?!?/br> * 聽了暗衛稟告后的傅宏浚已快要忍不住心內的煩躁之意。 他只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再說一遍?!甭曇羯捕掷渚?,聽著便讓人心生寒意。 那暗衛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話惹得世子不悅,他便立即跪地求饒道:“世子,表小姐當真先是去了聚寶齋買了墨硯,而后又去了酒紅樓與一位公子見面?!?/br> 傅宏浚聽了這話則瞬間勃然大怒道:“她可知她這樣做會害了我們府上女眷的名聲?” 他這話說的正義凜然,可身旁的冬兒卻很是有些疑惑,他們府上的女眷不就是沈氏和二小姐嗎?世子往常對她二人不過平平,怎么如今又在意起她們的名聲起來了? 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傅宏浚便穩了穩自己的心神,好半晌后才厲聲對那暗衛說道:“你可查清了那公子的身份?” 那暗衛覷其臉色,便只敢戰戰兢兢地答道:“回稟世子,那公子乃是忠毅侯家的庶子,生母是個青樓女子,自小便為忠毅侯所不喜,后來不知怎得,又被忠毅侯看重了起來?!?/br> 傅宏浚聞言,便在心內盤算了一陣,隨后才對那暗衛說道:“這事你做的很好,下去領賞吧?!?/br> 說罷,那暗衛便退了下去。 只是傅宏浚此刻的心內卻已是亂成了一團,他不知最近自己為何如此奇怪?為何要派人去盯著那沈宜荏?又為何會如此厭煩那沈宜荏與別的男子接觸? 他如今心里裝的應該是事涉國本的稅銀案才是,可為何會讓那個心機又膚淺的女子占據了全部的心扉? 這樣的異樣,讓他極為不喜。 冬兒見自家主子正在凝神細思,瞧著臉色并不怎么愉悅的樣子,他便壯著膽子出言道:“世子爺,興許表小姐是有要事要拜托那公子?!?/br> --